一輛沒有蓬的馬車行駛在鄉村土道上,馬兒歡快的奔跑,馬兒脖子上綴着的鈴鐺發出有節奏的、悅耳聲響。 路兩旁的水田佈滿了綠油油的秧苗,陽春三月的天氣,彰顯出江南的迷人景象。每次出城都是上墳、燒紙進香,心情壓抑下,鄧子軒沒有心情欣賞大自然的美景。而這次出城是一份美差,情緒大不一樣。
瞧天是那嘛藍,空氣是那般沁人肺腑,似乎帶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鄧子軒領略田陌村舍,綠蔭懷抱的白牆灰瓦,心情格外舒暢。一名家丁在前面趕車,嘴裡不斷的發出吆喝聲。鄧子軒眺望之際,耳畔再一次響起母親的話語:“軒兒,去年鄉試後,你父親給你定了一門親事,是城外玫瑰莊園高舉人的千金,小姐芳名叫高婉兒。兩家下了聘禮、互換了八字。本來春闈後給你們操辦婚事,可是你父親突然走了。”
“出現這樣的變故,你的婚期必須推遲三年,在三年守孝期間你不能成婚。眼下三七過去了,你務必去一趟玫瑰莊園,並把推遲婚姻的情況如實告知,免得親家不知緣故而張羅婚事。”聽說自己已經訂親,鄧子軒有些迷惑,可是面對母親他必須裝作知道這件事情。
“少爺!前面就是玫瑰莊園了!”趕車的家丁用手指着前方綠樹懷抱的村莊道。鄧子軒從沉思狀態中恢復過來,他順手摘下遮陽的斗笠,向村莊眺望,遠遠望去玫瑰莊園規模不大,其中一片建築非常醒目。白色的院牆,高大的女兒牆在樹冠的掩映下時隱時現。村口出現了一座拱形小橋,馬車剛通過鄧子軒吩咐停車。
家丁差異問:“少爺!馬上進莊了,我們在此停留何意?”鄧子軒沒有回答家丁的詢問,而是跳下車來到小溪旁邊。潺潺的小溪汩汩的流淌,關鍵是溪水清澈見底,引起鄧子軒極大的興趣。他蹲在小溪旁,用手捧起清涼的溪水,在自己額頭上、臉上搓了幾下,然後捧起溪水開喝。
帶有甜味的溪水進入腹腔,感覺是那般愜意、舒服。“少爺!我不知道你口渴了,我們帶着水那!”“能不能閉上你的嘴,煩不煩人!”鄧子軒對這個羅嗦的家丁大聲呵斥,家丁被訓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臉上流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哪兒知道少爺是另一種心情。
沒有絲毫被污染的溪水和清新的空氣,鄧子軒似乎被陶醉了。何爲山清水秀,這個時代絕對是真實的寫照。他感慨了一番,家丁以爲少爺又犯病了,心裡嚇得夠嗆。鄧子軒自我陶醉後,接着吩咐家丁把帶來的水倒掉,然後灌滿溪水放到車上。儘管家丁糊塗,但是少爺的吩咐就是聖旨必須照辦。
走進玫瑰莊園,便聞到獨特的玫瑰香味道,道路兩旁幾乎家家戶戶都種植玫瑰花,玫瑰莊園果然名不虛傳。整個莊園大約有20幾戶人家,從居住房屋的狀況看,似乎看不出窮困潦倒。唯獨莊園中心地帶有一座最華麗的房舍,顯然那就是自己老丈人的宅子。馬車停在帶有三層臺階的紅漆大門前,門前一左一右有兩隻威武的石獅子。“哈哈!高舉人家很氣派呀!”
方纔以爲少爺又犯病了,這會兒見少爺並無大礙,家丁討好道:“少爺!這高舉人是咸豐年間金榜題名,要不是鬧長毛,恐怕早就做官了。這方圓上千畝土地都是高舉人的,玫瑰莊園的莊民都是佃戶。”鄧子軒有些納悶,高舉人財大氣粗,爲什麼與鄧家定親?門不當戶不對這個定律任何時代都是普遍常識,自己的家庭就是一個小康之家,無權無勢的有些不合常理。疑惑之中,家丁上前通報。
此時,高舉人和夫人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正在閒聊。夫人問:“老爺!眼瞅三月份就過去了,爲什麼鄧家不來商量婚期,莫非有什麼變故?”“這幾天應該來了!”胖胖的高舉人,年齡大概60多歲,兩支眼睛不大不小。雖然貴爲舉人但看不出書卷之氣,神態更像財主。
“婉兒今年18了,歲數不小了,早點嫁出去也省心了!”夫人有些絮絮叨叨。高舉人有些不屑一顧道:“要不是那年鬧長毛,我們躲到租界被鄧家照顧躲過一劫,這門親事我是絕不答應!”“姑爺去年鄉試是第三名,這次春闈榜上提名肯定沒有問題,可是過去一個多月了,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我說派人去打聽一下,你顧及面子不肯,沒有音訊,真讓人提心吊膽!”夫人埋怨道。
高舉人剛要回答,一名下人興奮走進來道:“老爺、夫人,鄧家二公子來了,正在外面等候!”“快!馬上把二公子迎進來!”聽說準姑爺來了,夫人興奮的站起來就要出去。“慢着!讓他自己進來!”高舉人沒有動地方,看到夫人的作派皺起眉頭。夫人看到老爺不滿只好從新坐下。
鄧子軒進來見禮,接着把在春闈考場上自己如何昏厥,爾後自己如何魔症,父親氣血攻心如何一命嗚呼的情況說了一遍。高舉人聽說鄧老爺子死了,表面上流露出沉痛和悲傷的神態,可是心裡卻打起了小九九。眼前這位準姑爺不僅考場失利,秀才泡湯不說,而且又突發魔症,一瞬間讓高舉人有了退婚的心思。
鄧子軒看到高舉人神態的變化,內心便猜到了未來岳父的想法道:“長輩在上,晚輩斗膽進言。既然我們兩家婚約在先,不得更改。家父走了,晚輩必須守孝三年,上古遺風必須遵守。三年後我來迎娶小姐絕不食言。我有一個要求,是否讓我和小姐見一面,親自和她訴說。”其實鄧子軒是想和婉兒見一面,看看自己未來的新娘長的什麼樣子,要不然會寢食難安。
“不可!沒有成婚之前你不能和小姐見面!”高舉人一口回絕,他有些惱羞成怒,沒有料到眼前這位準姑爺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想要退婚的打算只好再說。準丈母孃有些喜歡鄧子軒,不僅僅是長的眉清目秀,而是方纔那一番話語打動了她。“孩子!路途遙遠,飯菜準備好了,吃完飯你就歇息吧!”鄧子軒偷着觀察準丈母孃,雖然準丈母孃顯露老態,但是依然有風韻猶存的影子。根據遺傳學,她生的女兒也一定很漂亮。
Wшw★ ttκǎ n★ ¢ o
高舉人站起來冷冷說:“守孝三年可以,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三年以後你必須考取秀才,否則兩家的婚約取消。我的女兒不能嫁給一個無用之人!另外我還有一點要求,如果你能做上門女婿,我會高擡貴手!”望着高舉人離去的背影,鄧子軒臉上仍然帶着微笑,似乎一點也不惱怒。準丈母孃有些過意不去道:“真難爲你了,今晚歇息一宿明天你就回去吧!”
高家有三位千金,遺憾的是沒有兒子。兩個女兒都嫁給了官員,小女兒便成爲他的心病。其實高舉人是想招募一位上門女婿,要不然偌大的家業留給誰?聽到上門女婿,鄧子軒內心一動,當不當上門女婿無所謂,關鍵是他看到高家如此富有,內心升起波瀾,現在必須採用一切手段爲自己的騰挪創造條件,這是最明知的。
用過晚飯,天依然明亮。鄧子軒躺在穿上徘徊,看樣子三年之內老丈人的光沾不上,想到此他有些鬱悶。窗外濃郁的玫瑰花香飄進來,鄧子軒索性爬起來走出房間。滿院子都是玫瑰花,看樣子這位高舉人酷愛玫瑰花。莊園稱爲玫瑰莊園,莊園內種植了數不清的玫瑰花,果然名不虛傳。
鬼使神差,鄧子軒來到一堵圍牆面前,忽然聽見牆那邊傳來女子的笑聲。鄧子軒好奇便攀上圍牆探頭查看,發現一處平地上立着架子,一名女子坐在鞦韆上,旁邊兩名女子一左一右使勁的推,鞦韆上的女子不住的發出驚呼聲、嬉笑聲。“難倒那位女子是婉兒?”鄧子軒身不由己翻過圍牆,悄悄的躲在花叢中窺視。
鞦韆上的女子臉蛋粉嘟嘟,櫻桃小口柳葉眉丹鳳眼,一笑還有兩個小酒窩,鄧子軒幾乎看遲了,並暗自驚呼世上竟然有這麼美的女子。他按耐不住從花叢中站起來,聽見動靜,女子們的眼光不約而同射過來。兩名丫鬟大駭吃驚的瞪大眼睛,連忙抓住鞦韆護在小姐身前。“美麗的小姐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你是誰怎麼到這裡來了!”一名丫鬟厲聲問道。
“我是鄧家二公子,我叫鄧子軒。請問小姐可是婉兒!”坐在鞦韆上的女子聞聽立即有些驚慌失措,臉色通紅的站起來,或許出於習慣首先做了一個萬福道:“莫非今天來的客人就是你?”“是的!我是子軒!”婉兒不由自主左右看了一眼輕聲吩咐兩個丫鬟去望風。
“我是碗兒,相公是來訂婚期的?”婉兒輕聲問,低着頭眼睛不敢看。“太好了,終於見到你了。我父親去世了,我是來告知要守孝三年,三年後才能迎娶你。婉兒你放心,三年時間很快過去,我一定風風光光來娶你!”說完鄧子軒大膽的拉住婉兒的手。
婉兒頓時驚慌,彷彿過電似得僵在那裡,很快婉兒恢復神志試圖把手掙脫出來,可是被鄧子軒死死抓住,順勢把婉兒摟入自己的懷抱說:“婉兒你太美了,我夢境的新娘就是你。見到你我就放心了,今生今世我們不分離!”第一次被男人摟抱、聽着肉麻的話語,婉兒身體變得酥軟,幸福眩暈的感覺溢滿全身。
不知過了多久,婉兒忽然醒悟道:“相公你快走吧!如果讓爹爹發現了會懲罰你的!”“我不怕!爲了你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如此大膽的表白,婉兒又眩暈了。鄧子軒知道,婉兒被自己摟抱過以後,她的心已經歸屬自己。隨後鄧子軒和婉兒坐在鞦韆上,手牽着手親暱的開始交談。
如何博得姑娘歡喜,鄧子軒可是老手了。忽然鄧子軒想起什麼,便厚顏無恥道:“婉兒!我現在需要銀子,需要購買大量書籍,你能幫我嗎?”碗兒聞聽流露出爲難的表情,接着果斷道:“相公,我身邊沒有銀子,你等着?”不一會兒,婉兒捧來首飾盒道:“我這裡有首飾,或許能值錢你變賣了急用吧!”
“娘子!太謝謝你了!”鄧子軒突然改變稱呼,隨手掏出自己的手絹,用嘴咬破中指就着血水在手卷上寫下:海誓山盟、永不分離!接着鄧子軒鄭重把手絹塞給婉兒轉身離去。婉兒捧着手絹,由最初的羞澀,瞬間感動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