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古王子,前面這片小小的平原,女真人稱呼爲小鷹原,遠處那座山叫做大青山,這裡很適合我們行動。而且,女真人的軍隊快要到了。”撒察別乞指着地形給也古看。
“我們的覘騎已經到了那座山腳,山裡沒有伏兵,養豬的女真人像豬一樣蠢。”
也古點點頭,依他不算太多的軍事經驗,這片土地倒也挺適合作戰。就在這時,一名前鋒覘騎縱馬從前方遠處飛馳而來,翻身下馬,向撒察別乞彙報情況。
“流淌着黃金家族血脈的也古王子,尊敬的撒察別乞主子,數十名契丹人的旗手,穿着鐵質的鎧甲,拿着直刀、硬弓和箭囊,每個箭囊裡有二十四枝羽箭,騎着三歲的駿馬,向我們這裡搜索。”他用手指着遠處的大青山。“一匹黃羊從這裡跑到那座山的功夫,他們就要出現了。”
“他們後面是契丹國金光閃閃的將軍,帶着數百名騎兵,都穿全身的鐵甲,也在向這裡靠近,一隻旱獺從這裡跑到那座山的功夫,他們就要出現了。”
“四個人一排,隊伍像一杆倉草那樣長的契丹國步兵,用鐵遮住了頭頂和胸腹,拿着樺木杆做成的長槍,跟在契丹將軍後面,一隻綿羊從這裡跑到那座山的功夫,他們就要出現了。”
撒察別乞點點頭,“幹得好,我的奴才,回到隊伍裡去。”
這位騎手的情報很準,雖然和很多蒙古人一樣,分不清女真、契丹、漢的關係,但是也古和撒察別乞絕對不會誤解,果不其然,幾名女真騎兵出現在地平線上。
“者勒蔑千戶的軍隊就快到了,不能讓女真人的眼睛看到我們軍隊的數量,殺了這幾個人!阿——拉——”撒察別乞還沒反應過來,也古已經拔出了長刀,呼嘯着衝了過去。撒察別乞驚出了一身冷汗。“你們兩個,快跟着也古王子,協助長生天保護他!”
女真騎兵撥馬就跑,但是也古的馬更快,很快就靠近了一名女真騎兵,那人眼看逃不過,乾脆也抽出長刀,兜馬便戰。
也古的刀術不錯,輕輕晃過了對手,砍在他的胸上,但是那層薄薄的鐵皮甲冑扛住了這一刀,雖然被劈開一道口子,但是那名騎手沒有受致命傷,眼看打不過,就又要策馬逃走。但是另外兩名蒙古騎兵已經趕到,用長刀給了他兩下子,減緩了他的速度。
“他是我的!”也古連忙追趕上去,對着後脖子就是一刀,那名女真騎兵慘叫一聲,從馬上跌了下去。
“唏律律!”也古的戰馬揚起兩蹄,狠狠踏在那人的後背上,已經倒在地上的騎手猛地一仰頭,噴出一口鮮血,徹底不動了。
也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感覺心裡非常痛快,指着一名騎兵:“你,把他的腦袋割下來。”
那名騎兵跳下馬去,掀開屍體的頭盔,動手割了起來,很快,一個帶有兩個長長辮子的人頭送到了也古馬前,儘管非常彆扭,也古還是強忍着把那個東西掛在馬頭上,三人轉身回陣。
一回頭,也古才發現,蒙古軍主力已經跟了上來。
“看看!”一個穿着鎧甲的中年男人叫着:“這個親自上陣,斬下敵人頭顱的是誰啊?”他長着一張國字臉,眼角已經有細細的皺紋,雖然這麼喊着,臉卻已經板起來了。
“者勒蔑爸爸,是我,是也古。”也古激動地策馬近前,用這種方式對者勒蔑打招呼。
“也古王子,你是大汗的侄子,哈撒爾王爺之子,爲什麼要親自肉搏?”
“沒被狼追過,不是真獵人。”也古取下了人頭,交給了自己的那可兒。表情還是十分的真誠爽朗。
者勒蔑雖然還想板着臉,但是周圍的蒙古軍將已經哈哈大笑起來,到最後,者勒蔑臉上也浮出一點笑意。
“好啦,也古王子,以後不要如此莽撞了,剛纔撒察別乞已經說明了敵情,你做的很對。現在,我軍已經全面展開,就像是使開架勢的摔跤手,就等着敵人一團鑽進懷裡好了。”
正說着,遠處,紇石烈鶴壽的白色帥纛已經遠遠出現在大青山後。
紇石烈鶴壽帶着一千行省兵、二百威捷軍、五千山東猛安謀克,對陣者勒蔑自己的千戶、一個汪古千戶和一部分投靠的乣軍,共計四千五百人。
金軍很快發現黑韃軍已經先於他們展開,敵軍的騎射手已經開始不斷嘗試靠近之後騎射騷擾。金軍的威捷軍們試圖在正面進行射擊,但是蒙軍發動了兩次佯裝進攻,不敢暴露在騎兵衝刺路徑下的弩手只能後退。
金軍主帥經過短暫的商議之後,一名公使指揮旗鼓手揮舞旗幟,一名急腳子奔向左翼的柺子馬的軍陣,眼下這羣柺子馬還在馬下休息。
很快,這羣柺子馬們抓緊繮繩翻身上馬,長官命令騎手高高舉起三角旗,做好了準備。
遠處的黑韃騎射手再次靠近放箭,但是在這種距離上,蒙古複合弓對甲冑具裝的殺傷力很有限,金軍幾乎根本沒有反應。
突然,金軍的三角旗猛地抖開了,近百名金軍騎兵對黑韃右翼的騎射手發動了衝鋒。金軍的大鼓轟然響了起來!
戰馬奔騰,金軍柺子馬全體都帶着女真額葉盔,這種頭盔牢牢保護住了直到胸前的整個頭顱,只露出一雙眼睛,身上的全裝甲也是從肩到腳;戰馬也披上了具裝,被厚實的馬甲保護着。整個騎兵軍陣就像一整塊鐵錠,還伸出了上百道泛着寒光的槍尖。
這塊鐵錠毫無懸念的砸開了蒙古軍的弓騎手們,這羣弓騎手迅速散開,並且試圖回身拉弓,但是這種箭既無準頭又無殺傷,鐵錠碎成三四塊,繼續驅逐敵人分散開的騎射手。
“黑韃打仗就是這樣子,沒什麼花樣。”紇石烈端不屑的對石抹明安說,後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都統,敵人的騎射手散了,咱們展開左翼吧。”一名親管猛安向紇石烈鶴壽提出建議。
紇石烈鶴壽年齡和者勒蔑差不多,都是四十多歲。兩人都是軍功出身,者勒蔑是跟隨鐵木真南征北戰時,因爲睿智、公正、鐵面無私而聞名,而紇石烈鶴壽則是在泰和六年與南宋作戰時,率領五十人夜襲敵營而聲名鵲起。眼下,他鄙夷的看着“一觸即潰”的黑韃,下令步兵迅速展開築壘。
很快,令旗再度搖擺起來,步兵開始挪動,孫庭帶着高俊,大約一千人左右的正軍貼軍向左側展開延伸,貼軍們站在前面,開始築壘。
隨着金朝猛安謀剋制度的崩潰,金軍的戰術也迅速的“宋軍化”,臨陣築壘也成了常用的戰術,很快,防馬壕出現了雛形,拒馬已經擺好,蒙軍已經難以正面衝擊金軍左翼。
者勒蔑靜靜看着金軍行動,彷彿是在看什麼表演。
“撒察別乞,騎射手放過幾輪箭了?”
“六輪,我的者勒蔑大人。”
“我的也古王子,看好了,女真人的騎兵雖然疲憊,但是還基本完整,我們必須繼續拖着他,騷擾他,獨狼吃兒馬,最重要的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