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也做出這樣的決定需要很大的勇氣,不光是因爲軍隊調換的風險,更在於根據地人心的不穩定,好多人驚恐的以爲何志也這些舉動是要奪權。
但是潘正完全沒有這樣的心思,而是坦然的接過了指揮的權杖,將滕州防務讓與孫庭,自己立刻北上。在根據地的政務和軍務上,高何潘三人都保持着高度的默契。
這項決定事後證明是正確的,事實上,當時益都張林已經準備趁機向泰安州進軍了,如果高家軍晚來一步,被張林搶先佔領州城的話,日後就要付出大得多的代價來重新收復失地。
另一點就是,儘管高家軍主力沒有前來,但宜州人依舊捍衛着他們的成果,不被敵人重新奪走。
顧墨南,原名顧大郎,二十六歲,已婚,沂州人,曾經爲徵調在野狐嶺的金軍籤軍,在野狐嶺之戰戰敗後逃脫,於德安城下編入高俊的隊伍,隨高俊撤往青白口,隨後進入中都,在那裡坐船南下,來到了當時的小山墩堡。
隨即此人蔘加了高俊的工作,在何志也率領的縣機關中擔任一名小吏,在這裡完成了掃盲,並且學習了一些文化知識,同時何志也給他起了現在這個名字。後來與一位繡工成親。
運河進軍期間,跟隨趙汝凡監押糧船,並受到後者的誇獎。
魯南戰役前夕,擔任範縣楓林管管領。
在大名府戰役後,調回沂州,擔任費縣主簿。
這份履歷表可以說是相當精彩的,毫無疑問,如果他繼續跟着高俊幹,日後一定大有前途,不過前提是必須活着,而在叛亂髮生的時候,顧墨南幾次都以爲自己馬上要完蛋了。
幸運的是,作爲本地人熟悉路徑,他還是找到了逃生之機,成功的離開了縣城。然而縣城被攻克後他也無處可去,而強烈的責任感使他不能以現在這副落魄樣子去見何先生。
於是乎,他乾脆回到鄉下尋找願意作戰的青年,帶領他們與叛軍對抗,伺機收復縣城。作爲本地人的先天優勢,再加上高家軍歷來的政策,尤其是敵人殘暴的作爲,使得根據地民心完全傾向於高家軍,不過幾天他就募集了近千人的隊伍,自號義勇軍,並且開始掃蕩周邊的叛軍。
三月十五的時候,他也和老根據地重新取得了聯繫,並且得知其他地區的叛亂都已經被鎮壓,這讓沂州的民兵和義勇軍們都振奮不已,加緊了對叛軍的進攻,三月二十,最後一隻在城外的叛軍約七十人被殲滅,此時,只剩下一千多名叛軍在縣城內瑟瑟發抖。
也就在這一天,儘管沒有獲得與高俊的通訊,但何志也按照以前兩人商量過的方案,制定了針對叛軍的懲罰計劃,政策基本爲嚴懲首惡,從犯不久。
何志也私下裡擬定了一個處決指標:50餘人判處死刑,近1000人判處各級徒刑,超過5000人要罰款或者服勞役,剩下參與叛亂的人都作爲協同分子開釋,但是和他們老老實實的鄰居相比,這些人會失去很多機會。
關於這一點,何志也和各縣機關的人已經談過了,這些反回家的叛亂分子,各縣應當適當採取懲戒措施,何志也只談三條原則:第一,不要把人弄死了;第二,不能耽誤農業生產;第三,不要把他們都逼得再次叛亂。既要遵守這三條原則,又要讓百姓們出一口氣,考驗縣機關的各位官吏的時候到來了,做的好我記得,做的不好我同樣記得。
何志也還沒有恢復與高俊的聯繫,他以爲這是因爲叛亂嚴峻的原因,然而,事實上,嗯是高俊現在連倉皇撤離都來不及,已經沒時間給何志也寫信了。
在已經知道對手有破槍技術之後,高俊立刻着手準備制定有針對性的方案,並且挑選軍中的武術高手,研究對槍術的改進,然而沒等他將這些做完,城內的紅襖軍率先發難,並且一舉擊破了高家軍的包圍。
事情說起來也不復雜,高家軍只有1000人,而且缺少對抗敵軍親兵的能力,本來包圍圈就十分薄弱。大約在三月初二深夜,莒州野外的叛軍突然大舉襲擊高家軍外圍營地,與高家軍發生激戰,雙方戰酣之際,莒州城內的紅襖軍全力突圍而出。
楊妙真一馬當先,襲擊的目標是高俊的營地,但是高家軍無論是裝備上還是訓練上都更有優勢,雙方且戰且走數裡,高俊終於覺得有些支撐不住,率軍西撤。
然而費縣那邊傳來消息,沂州各地都已經被叛軍攻佔,這讓高家軍一下陷入到進退維谷的境地之中。
正當高俊想要率軍平叛的時候,楊妙真立刻率軍撲了上來咬住高俊。認真考慮之後,高俊決定向東南方向行進,在跨過沂水之後,爭取到日照一帶去。
然而經過了幾天的行軍,終於甩脫了楊妙真的追擊,打到沂水邊上的時候,高俊卻意外的見到了賀老萬,他臉上掛彩,帶着十幾個兄弟步履匆匆的向高俊這邊來。
“賀兄弟,你這是要往哪裡去?”疲憊不堪的高俊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和灰,聲音沙啞的問賀老萬。
賀老萬的樣子同樣無比狼狽,但他見到高俊的時候還是露出了一絲欣喜的表情:“高郎君果然無大礙,我這是來通知你,日照那邊的鹽幫們起反了,大家出資十萬錢,要拿你的人頭呢。”
這對高俊不嚳於一個晴天霹靂,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在激進的擴張當中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這怎麼會呢?我和鹽幫向來沒什麼瓜葛。”
賀老萬苦笑的搖搖頭:“全山東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高郎君的命呢,前幾日有個綠林有名的朱貴在海邊說和,挑動了沿海十幾股杆子一起結盟,反對高郎君。”
“朱貴!”站在高俊後邊的參軍任福吃了一驚,大家都轉頭望向他。
高俊眉頭越皺越深,心裡暗自想到:“魯南戰役期間,各支紅襖軍軍馬不約而同的向我而來,我一直懷疑這其中或許有人教唆,現在看來說不定就是這個朱貴前後奔走的,那麼他是誰,又究竟爲何如此做呢?”
當他想到呂仲騏的時候,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