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監視的蒙古軍向聽不懂漢語,但是對於這兩個人的對話依舊有些懷疑,仔細的盯着這個女人,她也只好低下頭去,仔調和着熱水,準備爲張林寬衣解帶。
張林腦筋飛快的運轉着,突然明白這差不多是最後的機會了,他不太清楚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蒙古人爲何今天突然又要把他們帶出來,但肯定是有其用處。無論這個女人是誰,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時機,和她單獨說上幾句話!
於是乎,他突然猛的將這個女人推了一跤,衝着那個蒙古人大聲的喊起三字國罵來。
那名蒙古軍將吃了一驚,怒氣衝衝的拔刀在手,但隨即努力壓抑了自己的心情,將另外幾名蒙古人找了過來,其中倒是有懂漢語的,詢問張林爲何如此暴怒。
“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大宋京東路兵馬總管,馳名江湖的大刀張林。居然讓我在這麼多男男女女面前赤形裸體,這成何體統!你們蒙古人懂不懂規矩,還是天生有聚衆宣淫的惡習!”張林的心怦怦直跳,他非常清楚,自己眼下就是砧板上的肉,隨時有被一刀殺了的可能,但他也打算賭一把:蒙古人既然派人來清洗它們,說明以後還要讓他們來裝裝樣子,既然如此的話,自己的命也許還能多留一陣,提出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
那幾名蒙古軍將確實火冒三丈,此時,一名顯然是小頭目的蒙古人走了過來,跟他們交談幾句,斥責了兩聲,唯一懂漢語的人趕緊上來:“原來您是一位尊貴的人,我們現在知道了,您身份不比尋常,也就應該遵從您剛纔所說的話,選擇與您身份相配的房子,您也可以從這裡面選擇一兩個人爲您清理身體,但是大蒙古的軍將提醒您,不要在這個時候玩弄技巧,蒼天和大地都在看着你,蒙古人會檢查你的行裝的。”
張林大大的呼了一口氣,指着被推倒在地的那個女人:“就選她吧,給老子洗乾淨點,換身乾淨衣服。”
蒙古人確實準備了一個空房間,裡面四壁空空什麼都沒有,兩個人不允許夾帶任何東西,只拎着木桶和毛巾走了進來。
幾名蒙古人在外面守着,儘管張林剛纔脾氣大的過分,但是從頭目中得知這個漢人身份並不低微之後,蒙古人還是天生願意服從高貴者的命令,既然他提出了一個與身份相符合的要求,那麼就應該儘可能的滿足他。
泰赤烏部的那幾個混蛋,自偉大的可汗年少時就不斷的欺負他,教唆各個部落來與蒙古人爲敵,投靠克烈、乃蠻諸多部落的人,他們的惡行從根河到斡難河人人皆知,但是出於對黃金家族的尊重,不是照樣遵循大扎撒的恩典,讓他們不流血的死亡了嗎!騰格里將人分做尊貴與卑賤的,妄圖挑戰這一次序的人是會受到懲罰的。
幾名蒙古軍將在外面閒聊,聽見院牆裡面裡又傳來一陣陣叫聲。
韓小娘準備回去休息,自從被賣到呂仲騏這裡來,幾年間她已經受盡了屈辱,當初被呂仲騏所讚歎的那雙手,現如今也越發的粗糙不堪,呂仲騏似乎已經逐漸的對這雙手失去了興趣,這讓韓小娘尤其膽寒。
她知道,呂仲騏討厭衰老,他不能忍受那些優美的身體逐漸變得鬆弛,所以韓小娘的生命隨着她雙手的逐漸粗糙而變得異常危險。
正當她麻木的往回走的時候,那個紋着飛鷹的女人緩緩走了過來,這讓韓小娘的心裡泛起一絲溫柔的火花。
“阿姐,原來你還沒睡。”
那個在過去兩三年裡一直鼓勵安慰韓小娘的女人也變得憔悴了許多:“沒事,我有些擔心你,今天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兩個人都不說話,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最後,還是那個紋着飛鷹的女子拉過了韓小娘的手:“別擔心,你不是一直心中有希望的嗎?那個叫路哲的人一定會過來找你的,千萬不要擔心,一定要活下去。”
韓小娘淚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名叫玉子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勸慰自己,可能還在東平府的時候,她就和玉子之前所說的那些女子一樣,從高高的閣樓上跳下去了。
繼續等待,繼續等待,也許明天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呢?也許當初送別自己的爹孃、也許路哲、也許八白石村的好朋友們都會過來找自己呢?
此時張林已經換好了衣服,他鄭重其事的對眼前的女子說:“喻姑娘,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情,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呂仲騏這狗賊早就和蒙古人勾結了起來,他打算用我家的老小去詐降,好賺取高俊的人頭。”
喻俠點了點頭:“從咱們各自知道的情況來看,確實是這樣,這羣蒙古人好算計!”
“既然喻俠姑娘能夠進來,想來也有辦法能夠出去,你要我幫忙做什麼儘管開口。”張林非常傲氣的說:“黑韃子在河北燒殺搶掠,天人共憤,我大刀張林這輩子沒骨氣的事確實幹了一些,但還不至於投靠黑韃!”
“倒也無妨,現在來看,你被蒙古人禁錮住了,動不得身,我自己還是另有辦法。”喻俠向張林一拱手:“張將軍深明大義,等我出去之後,一定將這些事報與高郎君等人,想辦法保護住你的一家老小,厚備資財,將你們一家送往南家去。”
“那就拜託喻姑娘了!”張林知道不能再拖了,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
然而喻俠不得不暗暗叫苦,蒙古人看守得十分嚴密,他們剛剛做完清洗南宋軍將身體這等機密事,怎麼可能還被容許各回各家?也被集中圈禁了起來。
偷偷的跨過幾棟樓,猛然間,迎面看見了兩個女人,其中一人還紋着一隻很瘮人的飛鷹,喻俠突然想起了過往的一切,柳劍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