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偷鍋賊

朱溫和大哥朱昱兩人扛着鋤頭,迎着落日的餘輝向回走。到村口碰到朱存,朱存帶着一個大漢,兩人都身背弓箭,手中提了根短棒,腰上掛着在芒碭山裡打來的山雞、兔子之類的。朱存一看到大哥和三弟就嚷嚷道:“今天來親戚了,這是徐州豐縣的朱珍兄弟……”

朱溫一聽大驚道:“你就是那個文武雙全、能征善戰的朱珍?”

朱珍皺眉道:“你聽說過我?”

朱珍在晚唐歷史上可是大人物呀,追隨朱溫東征西討,逐黃巢、破秦宗權、敗朱宣、朱瑾兄弟。包括以勇猛著稱的晉王李克用也在上源驛被朱珍殺的片甲不留,單人匹馬逃回河東。

這種大人物他這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如何能不知道?只是現在以朱溫的身份聽說過這個未發跡之前的朱珍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朱溫尷尬的笑笑,胡謅道:“我以前跟官軍在打黃巢的時候,有一次經過徐州豐縣,聽人說豐縣有一個神箭手叫朱珍,可以百步穿楊,例不虛發……”

一頓馬屁把朱珍那個十歲的小夥子拍的找不到北了,頓時把朱溫當成了平生知己,直感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朱三哥也!”

一通寒暄過後說明來意。

原來朱溫的曾祖朱茂琳是從豐縣遷到了碭山,和朱珍的祖上本是一家,論起來朱珍還是朱溫的遠房堂弟,至於遠到什麼程度不得而知。不過那時候人的家族觀念極重,再遠的親戚那也是一家人一樣,心裡怎麼想不知道,但面子上就得像一家人一樣。

朱珍也是個不老實的主兒,讀書半吊子,不好好在家裡種地,成天揹着弓箭跑芒碭山打獵。前幾天出來打獵,一連幾天沒回家,等他回家後見家裡已經一人沒有了,整個村子裡都已經沒人了。他四處尋找,路上撞見一羣逃難的人,一問才知道流寇黃巢從山東打到河南,現在又一路南下準備打徐州。各路軍閥堅壁清野,也就是,只要黃巢打向哪裡,官府就提前疏散百姓,要麼進城投親,要麼遠避他鄉,反正不能讓黃巢搶到糧食。

朱珍找不到家人只有進芒碭山,今日恰巧遇到了朱存。兩人說起身世,才知道都是老朱家一脈,朱存就邀請朱珍來家裡暫住。

朱溫見朱珍果然長得人高馬大的,看來是個衝鋒陷陣的料子。

幾人到了朱溫家裡,朱珍拜見了朱溫的母親王氏,王氏聽說是老朱家豐縣老家的侄子,很是熱情,忙叫朱昱去村頭打幾斤水酒。朱存忙着把打來的兔子和山雞剝皮去毛,朱溫自告奮勇要下廚做飯。

王氏一聽老三要下廚,高興的不得了,這老三在外邊三年懂事多了,都會做飯了。不過王氏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三兒,你做過飯嗎?”

朱溫心道,別的東西我沒幹過,做飯可是我的拿手活。嘴裡道:“您老就放心吧,我在部隊都做了八年的飯了……”

王氏一聽更不放心了,照着朱溫腦袋上就敲了一下,道:“我說老三,你一共就出去那麼三年,你在哪裡做八年的飯?剛以爲你懂點事了,沒想到說話還是那麼不靠譜。”

朱溫伸了伸舌頭,笑道:“我這不是在朱珍兄弟面前吹兩句嘛,娘你怎麼老揭我老底呀?這不讓珍兄弟笑話嗎?”朱溫一看說漏了嘴,又是一通胡侃。

朱珍趕忙來打圓場道:“大娘,您就別老說三哥了,我看三哥相貌堂堂,舉止不俗,將來必定會大富大貴的,說不定您老以後還得靠三哥享福呢。”

朱溫心裡一驚,深深地看了朱珍一眼,這哥們兒怎麼知道我以後會大富大貴?莫不是他也是穿越來的人,知道我將來要當皇帝現在故意來投奔我來了?朱溫越想越疑心,自己現在破衣爛衫,說話油腔滑調,他竟然說自己什麼“相貌堂堂、舉止不俗”,一定有問題。

朱溫趁空把朱珍拉到一邊小聲問:“你怎麼知道我將來會大富大貴?你給我說清楚。”

朱珍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着朱溫,道:“我說三哥,我這不是故意在大娘面前誇你幾句嘛,嘿,你還當真了你。誰知道你以後什麼樣?我又不是算命的。”

我暈,原來是我想多了,朱溫臉一紅,心裡直嘆倒黴,看來想找一個跟自己同一個時代的人太難了。

王氏一回頭見朱溫他們倆在那裡不知在小聲說着什麼,問道:“老三,你不是去做飯嗎?怎麼磨磨蹭蹭的?”

朱溫趕忙跑出去做飯去了。可沒一會兒工夫又跑了回來,嘴裡嚷嚷道:“咱家的鍋呢?”原來朱溫找了半天沒找到鍋,這沒鍋怎麼做飯?

王氏道:“咱家窮的這樣,那裡買的起鍋呀?外邊架子上不是有一個大瓦罐嗎?平時不都是在那裡做的嗎?”

朱溫只感到腦子有些暈,這什麼年代呀,做飯連個鍋都沒有,這窮的也離譜了點兒了吧,我這超級大廚雖說做飯技術一流,可連一口鍋都沒有做什麼飯呀?朱溫仔細一問才知道買不起鍋的可不是他們一家。

想想也是,在那個科學技術和生產力極度落後的時代,鍊鐵的速度可想而知。而且現在烽煙四起,在這個冷兵器時代,鐵無疑是兵甲的主要原材料,朝廷各藩鎮當然要緊緊的抓在手中。鐵成了官府壟斷的產業,個人無權經營,一經發現就一個字——殺。

鐵、鹽、酒粬、牛皮等東西都是官府壟斷,也是官府的主要財政來源。這樣一來鐵製品價格急劇攀升,以至於一口鐵鍋能賣到五兩銀子,五兩銀子可以讓中等人家全家吃喝兩年。試問這樣的高價有幾個人能賣的起?

想通了這點以後,朱溫想找東家劉崇借一口鍋用一下,今天朱珍他們打的野味多,順便給他送兩隻山雞。他知道劉崇家裡不只有一口鍋,借用一下應該沒什麼困難。

朱溫提了兩隻山雞到了劉崇家裡,可劉崇沒在家,他喊了兩聲也沒人應,心想怎麼劉崇的母親和媳婦也不在家麼?有心到後堂問一下,又想到古代人禮節多,男子不經允許是不能隨便到別人家後院兒去的。空手回去吧,朱珍還在家等着呢,要說拿那個陶罐做菜他可用不了那東西。

得了,先把他們家鍋拿去用一下,做完飯再跟他說一聲,應該也沒什麼。

朱溫放下兩隻山雞,提了一口鍋回了家裡開始做飯。

劉崇的母親身體不適,有點頭暈,劉崇讓妻子伺候老母睡下,就去請村裡的郎中。郎中給劉母診脈,劉崇的妻子就去廚房做飯。一看鍋少了一口,那還了得,五兩銀子一口鍋呀,“哪個天殺的把鍋給偷了,不得好死的東西……”當時就喊了起來。

這麼一來驚動了四鄰,有一個就說看見朱老三提着口鍋回家。兩口子又驚又氣,風風火火的一溜小跑就奔朱溫家來了。

朱溫正頓着山雞肉呢,就聽見劉崇兩口子罵罵咧咧的來到朱溫家裡,後邊還跟着一大幫看熱鬧的。

“偷鍋賊朱老三給我出來,我們老劉家哪一點虧待了你們?啊!朱五經死的早,不是我們劉家你們哥仨哪裡活的到現在?本以爲養大你們讓你們給我們劉家當個長工也好混碗飯吃,也能給我們幫些忙,誰知道竟然養出了個白眼兒狼。活不好好幹竟然把我們的鍋給偷了,朱老三給我出來……”

朱溫心道,就這麼屁大點兒的事兒,至於嗎?忽然腦袋靈光一閃,靠,原來朱溫這“偷鍋賊”的綽號是這麼來的呀!也不對呀,就算劉崇的老婆鬧得再厲害,這小地方發生的這屁大點兒的事兒也不至於讓世人皆知呀?怎麼傳出去的?這個來自一千多年後的假朱溫實在想不明白。

他也沒工夫想,一看兩口子鬧到家裡來了,趕緊上前好一番解釋。之後再三保證只是家裡有客人暫時借用一下,過幾天就還回去,這才把劉崇兩口子給安撫好了。又留了兩人一起吃飯,還給劉崇的母親送了碗山雞肉,這事兒纔算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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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飯,朱存藉着酒勁兒要跟朱珍切磋下拳腳,朱珍也不含糊,說來就來。二人就在院子裡趁着月光開始了“大戰”,拳來腳往打的很是熱鬧。

晚唐兩位大將較量武藝,朱溫當然不會錯過,見兩人出手並不是很快,也沒有往常電視上看到的高手比試的壯觀場面。不過他們互相的攻擊卻很實用,朱溫(朱日光)在部隊也練過散打、擒拿、自由搏擊,雖然說他身爲炊事兵練的不是很用心,但也是五六個人無法近身的。

可看了他們二人的比試才知道自己在部隊裡學的東西用在他們身上根本不會有多少用處。他們出招主要是狠,雖然沒什麼套路,可他們每一拳出去都是很有用的。他們兩個都是可以赤手空拳鬥猛虎的人,他們的一拳如果打到人身上,其後果可想而知。

四十個回合下來,朱珍畢竟年紀尚幼,被朱存攻的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趕忙退後兩步道:“不打了,不打了,二哥這麼大人了也不知道讓着兄弟一點兒,真是的。”

朱存一臉無辜的道:“我讓你?剛纔差點一拳讓你把牙給打掉,你說我這麼大人了要敗在你手裡多丟人呀!”

兩人脣槍舌劍又是一場口水戰,朱溫看了直搖頭,怎麼看朱珍也不太像能征善戰的高級統帥,倒像個破皮無賴一般。靠,就這德行也能追隨朱溫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成?爲朱溫手下早期的第一悍將?

不過他這個從一千年後過來的朱溫知道歷史上的朱珍確實是智勇雙全,善能用兵。歷史上的朱珍最大的能耐是眼光獨到,哪個人才能出衆他一眼就可以看的出來,經朱珍提拔的很多人後來都成了朱溫手下的得力大將。不過朱溫知道後世的史書多有牽強附會、誇大其詞等不實之處,可朱溫從後世的史書中能夠了解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真正歷史的真相如何?後世無從考證,只有從歷代文人留下的著作中尋求答案,而歷代史官也不過把這些前人著作加工整理之後再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寫出來,與真正的歷史肯定有很大的差距。

他這個朱溫不是研究歷史的,他只是一個不經意間“流落”至此的普通人,因爲跟不知所蹤的朱溫相貌相同而成了朱溫,他回不了現代也沒地方可去,只有把這個朱溫做下去。

他並不想當皇帝,更不想也不會因“扒灰”的事情讓自己兒子給幹掉。他想:朱溫身爲皇帝,什麼樣的美女不是召之即來?怎麼會跟自己的兒媳婦幹出苟且之事?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何況是一個人?

更何況這個人能夠從一無所有的一個偷雞摸狗的無賴一步步走到權力的巔峰,最後在天下衆多割據政權的混戰中脫穎而出,怎麼可能是一個毫無見識、人品卑劣的小人?如果真的如史書記載的朱溫如何荒yin殘暴、人品卑劣、不學無術,他憑什麼能夠統一中原地區而建立五代時期第一個王朝後樑?

真的是如史家所言“天命如此”?還是因爲史家所處的時代不得不給後梁的滅亡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他想,後者的可能更大一些,不過仔細推敲一下他這個理由找的並不足以讓人信服。

不過薛居正的《舊五代史》和大名鼎鼎的歐陽修的《新五代史》都如此說,這兩部書也都被認定爲正史一直流傳至今,這個理由也就成了後人心目中的事實。歷史不都是這樣寫出來的嗎?

他真有點替古人不平,可他無法改變。古人也未必知道自己在後世人眼中真正如何,就像後來北宋那位有名的憂國憂民的重臣范仲淹不也是一邊感嘆着“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一邊縱酒押妓而樂此不疲?

就連仕途不太如意的大宋第一才子蘇東坡不也是家中妻妾成羣,依舊經常流連青樓酒肆之間?李太白、白居易等等又有哪個不是如此?但他們依舊爲後人所崇敬、所膜拜,他們真正給當時的百姓做過多少事情現在不得而知,卻因爲他們華麗的詩詞而讓後人千古敬仰。

而同樣才華橫溢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王安石卻因爲想爲百姓做點事而被史家列爲奸臣,落下千古罵名,直到一千年後才得以昭雪這千年之冤。是命該如此,還是史家不公?

朱溫腦袋裡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劉崇卻去而復返,打斷了朱溫的思緒。朱存和朱珍兩個還在那裡打口水戰,不過就是嬉笑着互相詆譭,並非當真有什麼矛盾。年輕人閒極無聊瞎侃而已,朱溫並不在意。

倒是劉崇的到來讓他有些納悶,趕忙上前道:“我說東家,我不是跟您說了借你們家鍋用幾天麼,怎麼又來要呀?”

劉崇尷尬的笑笑,道:“朱老三別瞎扯,說那些見外的話,剛纔不是家裡的母老虎跟你嚷嚷嗎?我說什麼了嗎?我這次是奉母親之命來的,老母說她是看着你長大的,三年多沒見你,有些記掛,是以讓你過去聊聊家常。”

朱溫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劉母找他有什麼事。不過史書和各種演義評書都記載朱溫投黃巢前劉母很是看重他,說此人將來必能成就大業。

心道:“莫非史書記載的劉母在朱溫幼時睡覺時見到榻上有盤龍飛舞的事是真的?這也太扯淡了吧!”心裡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了劉崇去見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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