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師父的武功到底到了什麼程度,可眼前這個楊萬里,絕對不比沒有突破第八重混元無極心法時的黃巢弱。也就是說楊萬里完全有實力名列十大高手排行榜前五,這種級別的恐怖高手全力出擊的話,其威力可想而知。
張虔裕疾步上前,本想攙扶朱溫,朱溫苦笑着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只是有些累而已,楊家槍法,果然名不虛傳,真當得上是金槍無敵的稱號。”
張虔裕道:“剛纔差點嚇死我,如果王……表哥你有個三長兩短的,回去我還不得讓他們剝了皮啊!”他情急之下差點把“王爺”兩個字喊出來,幸虧醒悟的早,要不然被有心人聽到的話,朱溫的身份就暴露了。
朱溫走到正抱着楊萬里痛哭的楊師厚身邊,這時楊萬里還沒有嚥氣,只是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楊萬里艱難的擡起手臂,輕撫了一下楊師厚的腦袋,儘量擠出一絲微笑,聲音微弱的道:“師厚,以後叔叔不能在你身邊了,你要好好習武,以後跟着東平王一起征戰天下,把咱楊家的槍法用在戰場上,把可惡的沙陀人趕回大漠……”
楊師厚沉重的點着頭,口中卻道:“叔叔,你不會死的,你還沒有把嬸嬸和弟弟救出來呢……”
楊萬里搖了搖頭,道:“李克用身邊有一個十分恐怖的高手,我懷疑可能是……上官天野,我曾經跟他交過手,不過我敗了……”
朱溫心中一震,驚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二的上官天野?”
楊萬里無力的點點頭,艱難的道:“李克用野心極重,這兩年跟塞北的契丹酋長耶律阿保機過從甚密,契丹跟沙陀聯手,對付現在一盤散沙的中原,恐怕能夠力挽狂瀾的只有……只有王爺您了……”他一雙逐漸失去神采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朱溫,道:“王爺一定不能讓這些外族入主中原,重蹈五胡亂華的……覆轍……”說完了最後一句話,他腦袋一歪,撒手西去。
楊萬里死了,死在了本不該死的時候,死在了本不該死的人手中,僅僅爲了自己的妻兒的安全。
在這個忠孝仁義都缺失的年代,在這個爲了利益可以六親不認的年代,在這個把女人不當人的年代,一個能夠爲了妻兒放棄自己的信仰和生命的人,是值得尊敬的。或許你可以對他呲之以鼻,但他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周圍一片沉默,由於校場上週圍的人在沒有張虔裕命令的情況下都不敢接近他們,所以現在這裡依然是他們四個人,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三個人一具屍體。周圍數百人都用十分好奇的目光看着場中的情景。對於楊萬里的名字,不少人都知道,江湖上名聲赫赫的高手,怎麼能不知道?
可就是這樣一位高手,卻死在了張虔裕的親兵隊長的手中,這一刻,所有人都對朱溫的實力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一個在朱溫麾下並不是很著名的將領張虔裕的身邊就有如此恐怖的高手,那朱珍、李唐賓、龐師古等人身邊是不是應該有更加恐怖的不世出的高人呢?或許朱溫的身邊應該有呂洞賓這個佔據天下第一數十年的高手才能說的過去吧!
寂靜的夜空中,唯有楊師厚淒厲的哭喊聲劃破夜空,在這個悽慘的夜色中迴盪。
朱溫輕聲道:“楊師厚,請節哀順便,楊大俠刻意求死,我只能成全他,如果不是楊大俠故意沒有出全力的話,死的人或許是我,就算我用最擅長的長刀,也最多跟楊大俠打個平手,勝出的機會十分渺茫。楊大俠在民族大義和妻兒的生命安全中間左右爲難,想來死對於他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對此我很遺憾……”
楊師厚雖然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大孩子,可畢竟是跟着楊萬里見過大世面的,這些年來東奔西走,自幼過的都是那種刀頭tian血的日子。這時突逢大變,自己一貫依賴的叔叔慘死,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可他並沒有迷失自己,他擡起頭,看了朱溫一眼,道:“我叔叔的死不是你的錯,還請王爺收留我。我知道王爺與李克用有仇,我願意跟隨王爺把沙陀胡虜趕回大漠!”
說罷雙膝跪倒,給朱溫磕了三個頭,朱溫雙手扶起他,道:“你年紀雖輕,但是個好苗子,當初朱珍、龐師古、徐懷玉他們跟我的時候也都像你這種年齡,十年後的今天,他們都成爲獨當一面的大將,我想,經過戰火的洗禮,你的心會更加的堅定,不過首先你要記住一點,戰場不比江湖,江湖上的一次失誤最多也就是死個三五人而已,戰場上的一次失誤,少則數百人,多則數萬人的傷亡都很正常。”
楊師厚點點頭道:“我理會的,我會從最低級的士兵做起,用我的實力來證明。”
朱溫轉頭吩咐張虔裕,讓他命人厚葬楊萬里的屍骨。
可沒有人注意到,這時場外正有一個人帶着幾個親兵急匆匆的走了,這個人正是孟遷的弟弟孟道!
他很清楚,楊萬里失手了,這還不是最壞的事情,最讓他擔心的是楊萬里帶來的那個人投靠了張虔裕,這樣一來自己和河東李克用之間的那些貓膩恐怕根本瞞不過張虔裕了。所以他不着急纔怪呢,他的想法是必須在今天發動軍事政變,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張虔裕和兄長孟遷一舉擊殺,可他手中雖然有些親信,再加上楊萬里帶來的數十個河東烏鴉堂的高手,成功的希望渺茫之極。
這時他還不知道那個擊斃楊萬里的恐怖高手是朱溫,如果他知道這一點的話,恐怕他連放手一搏的想法都不敢有了,因爲朱溫既然到了,就不可能只有張虔裕這區區三百人馬!
孟道迅速聯繫自己的親信將領,準備提前行動,儘量在楊師厚還沒有說出自己的秘密之前發動兵變。
可當他回到家裡的時候,那些本來應該正在家中等待的數十個烏鴉堂的高手並沒有在家,甚至一個人都沒有留下,孟道心中一驚,難道他們聽說他們的堂主身亡,已經連夜撤離了?可現在四門緊閉,他們哪裡出的了城呢?
不管了,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孟道心想。
孟道卻不知道,他的行動已經在朱溫的監視之下了,因爲楊師厚當時決了孟道與李克用之間的貓膩,還有孟道準備取其兄長而代之的計劃。
朱溫聽了楊師厚的話,當即就派人監視孟道的一舉一動,朱溫的計劃也要改變一下了,原本的計劃是孟遷迫於河東的壓力跟張虔裕翻臉的情況下,自己再出動已經混進邢州來的大批朱珍的人手,控制住邢州,現在既然孟道要跟他兄長開打,就先看看他們兩個鹿死誰手吧,如果孟道勝了,朱溫就會把孟道和李克用的計劃公佈於衆。
如果孟遷勝了,恐怕也會元氣大傷,無力對付河東,必須依靠自己的人馬來守城,到時候邢州依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些烏鴉堂的職業殺手真的撤走了嗎?答案是沒有,在李嗣昭發覺楊萬里已經失敗的情況下,迅速回到了孟道的府上。這時孟道已經趕往朱溫和張虔裕的住處,想乘機控制住那些被殺了大將的宣武軍士兵,畢竟這三百精銳部隊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李嗣昭對烏鴉堂剩下的數十人下達了新的命令,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襲殺孟遷,李嗣昭很清楚現在的形勢,現在城外就是李存孝的大軍,只要把邢州城內搞亂,越亂越好,就會讓城外的李存孝有了可乘之機,一舉攻佔邢州。只要控制住了孟遷或者是孟道其中的一個,就可以逼迫其他州的守將投降。昭義軍就在河東的控制之下了,到時候朱溫的人馬不得不撤出邢州,事實上這區區三百人也掀不起什麼風Lang。
正當朱溫剛剛部署好監視孟道的行動的時候,孟道已經迅速召集了自己的親信將領,糾集了三千人馬包圍了節度使衙門。就在孟道想強行攻打孟遷的府邸的時候,正在書房處理公務的孟遷被一支強弩洞穿了心臟,人背釘在了椅背上……
節度使衙門瞬間大亂,節度使衙門裡不乏高手,烏鴉堂的數十名好手雖然都是職業殺手,可在深入龍潭虎穴之後又豈能全身而退?在激戰中,大多數殺手被當場擊斃,僅有兩個人被生擒。
於此同時孟道的人馬已經開始攻打節度使衙門,因爲他們還不知道孟遷已經身亡的消息……
邢州城中又一次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夜更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