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皇上走的匆忙,朝中大臣都沒有來的及通知,就連宗室諸王都有很多不知道皇上出京的,直到兩日後,百官才陸續找到皇上的行在,李曄這才心中略定。
李克用派遣河東節度判官王瑰趕到南山皇上的行在問安,李曄乘機讓李克用派大軍護駕,並抵禦三鎮。
李克用佔據同州後,在同州休息兩日,接着進攻華州,鎮節度使、華州刺史韓建登上城樓,道:“我韓建與你河東井水不犯河水,爲何來犯我疆界。”
李克用道:“你身爲人臣,卻藐視天子,竟然聯合李茂貞、王行逾逼迫聖上,該當何罪?”
李克用正想擴展勢力,關中三鎮就給了他這麼好的一個藉口,李克用當然不會放過,既然打下了同州,索性就連華州一起打下來,接着就是邠州、寶雞(鳳翔的治所)。
可這時李茂貞和王行逾個帥三萬大軍分別屯與盩厔和興平,有劫持昭宗之心,這不得不讓李克用放棄攻打華州,轉而進軍渭橋,以扼制鳳翔和邠寧。
於此同時,保大軍節度使李思孝、定難軍節度使李思諫(兩人都是拓跋思恭的弟弟,本姓拓跋,後來被唐僖宗賜姓李)的勤王兵馬也已經趕來,與李克用共同討伐王行逾。
李克用派李存貞爲先鋒,李嗣源爲中軍牽制李茂貞,李存信、李存審(及符存審)兩員大將配合李思孝攻打王行逾,王行逾一路敗退,勤王兵馬勢如破竹。
這時汴州的朱溫依舊沒有發兵,朱珍卻有些坐不住了,道:“三哥,你到底在等什麼?現在還不出兵?”
朱溫優哉遊哉的喝了一口茶,緩緩的道:“現在出兵做什麼?戰局十分明朗,韓建不敢出頭,光憑李茂貞和王行逾還不是李克用的對手,更何況還有保大軍和定難軍兩路人馬,勝負根本沒有懸念。”
朱珍急道:“既然明知道是必勝的仗,怎麼不去分一杯羹?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立功的大好機會啊?”
朱溫嘆道:“我又何嘗不知?可李克用與我有仇,如果我冒然發兵的話,很可能在關中李克用反而跟我槓上了,如果我們與河東開戰的話,反倒讓李茂貞和王行逾得了便宜,更重要的是會讓關中百姓死傷無數,更不用說我們宣武和河東兩鎮死傷的健兒了。做事不能只考慮利益,還要考慮會對天下百姓造成什麼結果。”
一旁的敬翔站起身來,誠懇的道:“主公時刻不忘百姓安危,真乃萬民之福,只可惜皇上未必會體會主公的苦心。”
朱溫苦笑道:“皇上不過是一個管氣門來的天子而已,他怎麼看我又如何?只要我問心無愧,又何必在乎皇上的看法?”這話說的有些大逆不道,可卻是不爭的事實,可敬翔和朱珍卻不敢接話,這個敏感的話題還不是他們兩個的級別所可以討論的。
朱溫見兩人都不說話,自己楞了一下,接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天子又如何?還不是一樣都只是一個凡人?不就是因爲祖宗遺留下來的一份基業而已,既然如今天下大亂,我們要考慮的就不能是他們一家一姓的利益,要讓天下百姓都過上太平的好日子,有飯吃、有衣穿、有房子可以擋風遮雨,這纔是最實在的。如果一個天子無法保護他的黎民,無法讓天下黎民安居樂業,他就不是一個稱職的天子!”
朱溫的這一番話說的敬翔和朱珍兩人啞口無言,有心想附和,可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敬翔心中雪亮,暗道:“主公果然志氣不小,如今李唐衰微,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如果主公得了天下,或許對天下黎民來說也是一種福氣。”
朱溫忽然轉移話題道:“據江南的探子來報,義勝軍節度使董昌竟然在越州稱帝,建國號大越羅平,哼,跳樑小醜也敢稱王稱帝?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來董昌的末日不遠了。”
朱珍道:“董昌兵力強盛,在江南無人能及,加上錢鏐與他有八拜之交,一直以來錢鏐都是以董昌馬首是瞻,如果兩人聯手的話,就算是與中原劃江而治也不是不可能的。”
朱溫搖頭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錢鏐一開始一直是董昌的部下,可任何人都能看的出來董昌之所以有今天,全靠錢鏐的功勞。董昌自己也不是不知,所以董昌在前往越州做觀察使的時候把杭州留給了錢鏐,並舉薦錢鏐爲杭州刺史。如今董昌因爲每年給朝廷貢賦甚厚,所以升越州爲義勝軍,錢鏐也因爲連年擴張,做了武勝軍防禦使。如今的錢鏐論兵力和地位都不再董昌之下,又怎會聽命於董昌?依我看,殺董昌者定是錢鏐無疑。”
敬翔和朱珍兩人都有些不相信,他們哪裡知道董昌死於錢鏐之手是歷史上早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朱溫當然說的很有把握。
如今的唐昭宗李曄可沒有心思管南方的董昌稱帝的事情,卻不料他兩個月前任命的台州刺史李振卻因爲董昌的造反而困在了半路上,進又進不得,回長安吧長安又發生了**,連天子都逃走了,反而讓李振進退兩難,處境很是尷尬。
要說這個李振也是名將之後,曾祖李抱真是當年的中興功臣,本是西域人氏,本姓安,乃是昭武九姓的安氏,也就是安祿山的同宗,由於有中性大唐的功勞,所以被唐德宗賜姓李。
李振的祖父和父親都曾做到刺史的位置,李振卻因爲父親早亡,家道中落,參加科舉幾次都名落孫山,索性棄筆從戎,不想卻一路扶搖直上,年紀輕輕就做到了金吾將軍的位置。
這次外放台州,本以爲能有一番作爲,卻不曾想弄了個無家可歸。所以帶着家將僕從一路北返,不禁有些意興闌珊。
不日來到宣武軍境內,他素聞朱溫求賢若渴,反正自己也無處可去,就想到朱溫那裡碰碰運氣,索性就直奔汴梁,想投靠朱溫,讓這個中原兵力最強的藩鎮的統帥給自己一碗飯吃。
這日朱溫正在花園裡陪兒女們玩耍,忽然敬翔親自來稟報道:“前金吾將軍、台州刺史李振求見。”
朱溫心中一動,問道:“可是李抱真的曾孫李振?”
敬翔疑惑的道:“不錯,正是李抱真李公的後人。”
朱溫急忙吩咐孩子們自己玩兒去,急衝衝的就去見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李振。讓敬翔也感到很是意外,心中不禁奇道:“難道這個李振真的很出名不成?不過一個小小的金吾將軍,能有什麼名氣?即便是金吾衛大將軍也不過是從三品的官兒,更不用說金吾將軍這種中級將領了。”
李振路上想的雖好,可這時心裡卻打起了鼓,因爲他與朱溫素未謀面,人家身居要職,地位尊崇,日理萬機,人家會不會見自己還在兩說呢。見過了太多的李振心裡依舊直打鼓,竟然患得患失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傳進來道:“來的可是李振李興緒將軍?”
李振急忙起身道:“正是下官,下官見過東平王爺。”說罷就要下跪行禮。
朱溫急忙上前一把扶住,道:“興緒怎麼有時間到汴梁來啊?”
李振嘆了口氣,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遭遇說了。
朱溫笑道:“既然,現在臺州已經無法赴任,回長安的路也已經斷絕,更何況天子已經奔南山,長安已成是非之地。興緒不妨先在汴梁住下,等以局勢安定下來之後再決定行止如何?”
李振沒想到朱溫竟然如此愛才,急忙起身謝過朱溫。
朱溫設宴款待李振,並讓敬翔與朱珍這兩個自己最器重的一文一武兩條膀臂來相陪。席間朱溫問起李振天下形勢,李振道:“如今天下紛亂,盜匪四起,即便是天子腳下的關中也不能倖免,各藩鎮各自爲政,其中不乏能人干將,可我縱觀各路藩鎮的轄地,唯有東平郡王的轄地百姓富足,安居樂業,足見王爺愛民如子。”
這一下答非所問,卻巧妙的捧了朱溫一下,令朱溫心裡也不禁有些舒服,這也正是朱溫引以爲傲的事情。朱溫又相繼問了一些軍事上的事情,李振回答的頭頭是道,李振口才極佳,說起話來極具感染力,令素來自負的敬翔也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自此李振就在汴梁待了下來,成爲了朱溫的有一個得力臂助……
自此李振就在汴梁待了下來,成爲了朱溫的有一個得力臂助……
李振還提議讓朱溫派人去南山天子行在問安,並聽從天子調遣,最好這個人能夠替天子出謀劃策。
其實這個人選李振是最適當的,以來李振本就是金吾將軍出身,二來李振口才極佳,思辨敏捷,這個任務交給他再合適不過。可正因爲李振是金吾將軍出身,所以朱溫不想讓他去南山。而是派了另一個得力謀士韋肇前去。
韋肇口才雖不如李振,卻也相去不遠,胸中有韜略,到李曄的臨時行在石門鎮後,屢次替昭宗謀劃,頗受李曄賞識,親自該韋肇的名字爲韋震,並被李曄任命爲鄆州留後,只是遙領而已,實際上鄆州還是朱溫做節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