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情蠱上錯身

向問天神色激動,忽然拜倒在泥地中,語音顫抖地道:“恭喜教主重出生天,神功更勝往昔!”他這一拜,計歪歪和剛剛從泥坑中爬出來的兩名心腹連忙隨着一齊拜倒在地。

那人霍地轉身,冷電似的眸子一閃,伸手虛託,一股無形的勁道頓時將向問天的身子託了起來,只聽那人也語聲微顫地道:“向兄弟,十二年不見,今日重逢,老夫猶如夢中一般。”

向問天不敢運功抵抗,被他一託,順勢站起了身子,聽到他的話,欣然笑道:“這不是夢,教主今日重出生天,從此後縱橫四海、嘯傲風雲,再也不能有人阻攔您了!”

那人仰天大笑三聲,笑聲一頓,眸光四下一掃,忽然讚道:“十餘年不見,向兄弟心計智謀更加超羣了,便連老夫也想不出這個辦法脫逃,你居然淘幹了西湖水,大手筆、好計策!”

向問天赧然道:“教主過獎了,這個辦法不是屬下想出來的,是大小姐請來的這位華山劍宗吳天德吳掌門想出的妙計,今日之事,全仗吳掌門出手相助!”

任我行瞧了吳天德一眼,蓬髮微動,似是點了點頭。他入獄之時華山劍宗已絕跡江湖,這時聽說是華山劍宗的人,而且居然自立一派,任我行心中大奇,但此時不便了解細情,因此只是向他頷首示意。

吳天德拱了拱手,心中暗奇:“這位任我行甫出生天,直至現在仍不看向女兒一眼,難道他對父女親情竟冷漠至此麼?”只見任我行向跪在向問天身後的幾人和聲說道:“都起來吧,你們都是我神教中忠心耿耿的好弟子,任我行有生一日,決不會忘了幾位對神教的大功!”

計歪歪三人連稱不敢,唯唯諾諾地站起身來,肅立在向問天身後。這時任我行纔看向藍娃兒和任盈盈,此時月光稀朗,任、藍二女背月而站,看不清面目五官,但任我行目光只在藍娃兒身上一掃而過,瞧到任盈盈時才一下子頓住,過了半晌才顫聲道:“是盈盈麼?我的乖女兒,你叫爹爹這些年來想得好苦!”

吳天德心中暗凜:這任我行果然是人傑,聽他顫抖的語氣,真情流露,對這個唯一的愛女果然極爲牽掛,但他甫出地牢,卻先向老兄弟殷殷敘舊,又向恩人、部下一一謝恩答禮,最後纔對女兒傾訴父女之情,他在地底關了十二年,猶能如此隱忍周到,這份心計實非常人所能及。

任盈盈母親早喪,自幼便常伴父親身邊陪他處理教務,深知父親先公後私,因此甫見生父,雖激動萬份,卻不上前,這時聽父親哽咽語聲,才泣聲叫道:“爹爹,女兒終於又見到您老人家了!”

說着她已猛撲過去,但那身形剛剛接近任我行,便被一股無形的勁道所阻,不禁微微一愕,只聽任我行呵呵一笑,道:“乖女兒,爹爹身上污濁不堪,我的女兒最是愛潔,爹爹記得有一次和你玩笑,將墨汁濺到你的衣衫上,氣得你整整三天沒有理我,爹爹請來京師最好的裁縫給你做了一百套美麗的衣裳,這才讓你開心,我現在可不敢再弄髒你的衣服啦!……”他口中雖在說笑,但那呵呵一笑,卻透着無比的淒涼悲愴。

任盈盈本來還強忍悲聲,聽到父親提及小時往事,想起父親對自己的疼愛,想起他這些年在地底所受的痛苦,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向問天聽得心頭一熱,狠聲說道:“教主,您神功仍在,且更勝當年,我們這便殺進梅莊去,將黃鐘公那四個叛徒挫骨揚灰!”

任我行嘿嘿一笑,對向問天的話不置一辭,他遊目四顧又把頭點了點,再讚一聲道:“好計策,異想天開的妙計,破了這妙手天成的大牢,吳兄弟真是人中之龍啊!”

說罷他忽地轉首朝向問天道:“向兄弟,黃鐘公那四個傢伙,不過是跳樑小醜,老夫要殺,隨時可以殺得,不急於一時。”他又對計歪歪道:“你是計靈之子?這牢是你爹設計的,但老夫知道他必是被東方迷所矇蔽,你今日能來已說明一切了。你將這裡重新用水淹了,黃鐘公等人縱然懷疑,一時也不能斷定我的生死。我們先離開這裡,待我瞭解了這些年來江湖上的變化,再謀而後定,黃鐘公那樣的貨色,再來一百個也不放在我的眼裡,我現在只想先見見我那位好兄弟,我的光明右使東方不敗!”

他說到光明右使時,語氣之中終於禁不住透露出無比的怨毒之意,十二年來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受盡折磨,儘管他城府如何之深,說到此處,還是不禁有些失控。

計歪歪忙道:“是,我這就去辦……”說着急急轉身離去。此時因梅莊爆炸,緊跟着雷峰塔倒塌,杭州城內已亂作一團,幸好這邊是西湖的一角,只有一些富有人家的別墅,城中居民都住在外圍,現在已有許多人燃起燈籠火把直奔雷峰塔而去。

計歪歪已遣走了那些民工,情急之下趕回小南園,喚了宋府招來幹活的民工,在湖邊駕了兩條清污的船來,先堵死了長堤上的缺口,然後扒開污泥,西湖水傾灌過來,將那地牢和湖面又注滿了水。

只是長堤上路面還可看出刨挖的痕跡,好在梅莊四友本就受了傷,莊中炸出一個方圓十餘丈的大坑,這等事應付官府的盤問也要一些時間,一時半晌顧不及來西湖盤查,每日被數萬民工踩來踩去,不消兩日便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了。

※※※※※※※※※※※※

梅家塢,是西湖龍井五大產地之一。計歪歪的家就在這兒,而且家裡還開着兩家大茶廠。

任我行隨向問天、吳天德等人到了小南園,先同向問天獨自談了一陣兒,過了一個時辰,待計歪歪趕回來了,就連夜出城,直奔梅家塢而來。

到了梅家塢,天色剛剛矇矇亮,計歪歪喚起家中茶工,燒了熱水,請任我行沐浴。房間裡三隻木桶一字排開,裡邊熱水翻騰,霧氣氤氳。任我行步入室內,那一叢亂蓬蓬的長髮鬍鬚仍是看不清面目,計歪歪也不敢多看,垂首道:“教主,我去提些冷水來!”

任我行盯着那木桶搖了搖頭,淡淡地道:“你出去吧!……”計歪歪忙應了聲是,悄悄退出了房間。任我行長吁一口氣,忽然振臂一揮,身上的衣衫寸寸碎落於地,赤條條的身子一閃之間,已浸入一個木桶,那桶中沸水滾滾,他竟將血肉之軀直接浸了進去。

木桶中的任我行緩緩閉上雙目,沸水的熱力滲進了他的五臟六腑,多少年不曾嘗過水的滋味,感受過這水的熱力了?曾經不可一世、縱橫武林的日月神教教主,誰能想像得到有一天,他會把浸在熱水中洗一個澡也當成一個夢想?

熱淚沿着他的雙頰直淌下來,落進沸水之中。英雄流血不流淚,其實在人後,又有幾人見到他們流下辛酸的眼淚?

……任我行已換到第三隻木桶,皮膚燙得紅通通的,他長長地吸了口氣,水氣中帶着種淡淡的茶香。任我行睜開雙目,瞧見牆角放着一個簸箕,裡邊晾着一些去年採摘下來的極品雨前龍井。

任我行揮手一招,一叢茶葉就從丈外的簸箕中飄了出來,直落在木桶之中,片刻之後,一股濃郁的茶香就溢滿了整個房間。當桶中的水完全冷卻之後,任我行才從木桶中起身,赤條條地走到一旁,從木架上取過一柄鋒利的小刀,削起了自己的鬍鬚和長髮。

向問天、任盈盈等人都候在外廳中,直等到太陽高高升起,計歪歪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那道木門才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白袍如雪的高大老人自門內緩緩踱出。

向問天等人連忙起身,吳天德定睛望去,見這位大名鼎鼎的前魔教教主一頭長髮居然漆黑,一張長長的面孔,眉目清秀,只是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白的嚇人,猶如剛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殭屍。

此時的任我行,又恢復了一副淡淡的模樣,見了衆人只是微微一笑,看向自己女兒時,眼中才露出一絲暖意。他向衆人一擺手道:“都坐下吧,在坐的沒有一個我看成外人的,大家都不必客氣!”

向問天等人聽了都面露感激之色,待任我行在上首位置坐了,這才依次坐下。任我行低眉一掃,見眼前擱着一碗粳米粥,不禁微笑道:“盈盈,難爲你還記得我早餐愛吃這道粥,是你叫人爲我準備的吧?”

任盈盈挨着他身子坐了,甜甜地笑道:“不是的,爹爹這回你可猜錯啦,這是向叔叔叫人給你準備的。”任我行瞧了向問天一眼,喟然一嘆道:“日久見人心,向兄弟,老夫悔不當初沒有聽你的話,給東方迷那廝哄騙了過去!”

向問天忙道:“屬下不敢,教主事務繁忙,東方不敗又善於僞裝,纔會被他所趁。屬下身爲神教左使,事先不能洞燭先機,事先又不能及時救援教主,累教主在地底囚牢內受十二年苦楚,是屬下失職了!”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向兄弟,我一直當你是自家兄弟,不要總是下屬下屬的,叫我聽了老大不快,以後人前喚我教主,人後咱們兄弟相稱!……”說完他又嘿嘿冷笑一聲,道:“東方不敗?好威風的名字,我囚居地底十二年,這世上可是變化極大呀。”

他說着望了吳天德一眼,道:“在小南園時,我已聽向兄弟說過你的事了,聽說風老死在東方不敗手中?你放心,他是你我共同的對手,這件事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有你和向兄弟助我,此事何愁不成?待殺了東方不敗我便要你做我的神教右使吧,咱們兄弟齊心,好好做出一番大事業來。”

吳天德聽了大吃一驚,他雖有心與任我行聯手,可是卻不曾想過加入日月神教。吳天德是從後世來到這個時代的人,對於黑白兩道的糾紛並不放在心上,若是剛出江湖時的他,說不定便欣然答應了,但他此刻深爲華山劍宗掌門,若是加入日月神教,光是門下那些師兄弟們便不會答應。

可是這任我行獨斷專行,若是斷然拒絕,這個老魔頭被拂了面子,一定甚是不快,吳天德心下沉吟,滿桌子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投注在他身上,等他決斷,霎時之間,室中再無半點聲息。任我行似是成竹在胸,料定他會答應,只笑吟吟地端起粥來喝了幾口,也不催促。

過了好一會兒,吳天德才道:“教主美意,想我吳天德乃末學後進,如何能得教主如此青睞?日月神教乃天下第一教派,能做神教右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是何等的威風……”他說到這裡,人人都以爲他已答應,向問天、任盈盈都面露喜色。

不料吳天德又道:“不過吳某現在身爲華山劍宗掌門,一言一行,非只一人可以決斷,只有辜負教主的美意了!”

向問天、任盈盈聽了不禁相顧愕然,要知日月神教左右光明使者非是教中立下大功勞的高手,是不會輕易授予此職的,任我行對吳天德如此高看,他竟脫口拒絕,不知任我行是否會勃然大怒,所以兩人都是心下惴惴。

任我行在地底囚居多年,脾氣已大不如當年暴躁,聞言只是淡淡一笑,道:“我聽向兄弟說風老是正大光明敗於東方不敗之手。風老的武功我向來是欽佩的,他既敗於東方不敗之手,想必東方不敗已練成了我授予他的葵花寶典……”

說到這裡,他蒼白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衆人都不明其意。只有吳天德知道他是想到了東方不敗必是已經自宮練習‘葵花寶典’,所以才露出這種古怪表情。

只聽任我行道:“東方迷……嘿嘿,果然是個武癡,他謀奪了我教主之位時,尚未練過‘葵花寶典’,待他做了教主,摩下高手如雲,原本不必再練這門武學,想不到他到底是忍不住學了。”

衆人聽得莫名其妙,卻不敢發問,倒是任盈盈忍不住道:“爹爹,聽說‘葵花寶典’是我教教主代代相傳的一門絕學,可是從不曾聽說哪位教主練過,想必那門武學必是難練之極。東方不敗能練得成,在武學上一定是極有天分啦,怎麼聽您的口氣,那門武功倒是可練可不練的?”

任我行自然不便對女兒說出那些事來,所以一笑道:“那門武學第一關甚是難過,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本教神功絕技甚多,所以歷代教主都沒有冒險練習這門武學……”他說到這裡隨即岔開道:“今日普天之下,人人都知日月神教的教主乃是東方不敗。此人既練成了‘葵花寶典’,武功之高,當在我之上,權謀智計,更遠勝於我。憑我和向兄弟二人,要想從他手中奪回教主之位,當真是以卵擊石、癡心妄想之舉。吳兄弟不願加入我這空頭的日月神教,原是明哲保身之事。”

吳天德聽他語氣中暗帶嘲諷,忍不住道:“吳某若是怕死,又怎麼會不惜與東方不敗爲敵,救任教主出牢?只不過我雖不在意日月神教在江湖上的名聲,但是門中諸位師兄,恐怕不易說服,因此我才婉言謝絕教主的好意。”

任我行聽了臉色一變,他一直以日月神教教主自居,最受不得日月神教受人蔑視,不禁雙眉一剔,霍然起身,森然道:“日月神教在江湖上的名聲很難聽麼?聽說吳掌門練有道家先天氣功,內家功夫已到了無極境界,你又身懷風老的‘獨孤九劍’絕學,來日大放異彩、獨步武林,自然不將本教、不將我任我行放在眼裡了!只是不知你的‘元嬰赤子、維我心燈’絕學,抵不抵得住我的‘三尸腦神丹’的厲害?”

任我行自離開湖底,一直彬彬彬有禮,猶如一位長輩高人,但他桀驁不馴慣了,別人對他恭恭敬敬時尚能做出一副長者派頭,這次被吳天德接連拂逆,昔日那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狂傲不禁又顯現出來。

其實他現在也只是虛言恫嚇,言下之意仍是認定吳天德貪生怕死,才拉上自己對付東方不敗,他不肯加入日月神教,自然是怕背叛五嶽劍派,受到白道武林人士的追殺,若是自己給他服下‘三尸腦神丹’,生命被已所控,他就肯加入神教了。

任我行倒沒有真的動手之意,而且他剛剛離開地牢,也還不曾製出‘三尸腦神丹’,吳天德武功不在向問天之下,那是一個極好的幫手,他怎麼會自毀長城?

不過‘三尸腦神丹’之名實在太過響亮,吳天德聽了心中一駭,竟忘記了他剛剛離開地牢,身上不可能帶着這種毒藥,急忙閃身而起,怒道:“任教主,我們共同的敵人是東方不敗,莫非因爲我不肯加入日月神教,咱們就要自相殘殺了不成?”

吳天德對任我行的武功倒不怎麼畏懼,雖然彼此不曾交過手,但是吳天德自信內功雖比不上他的深厚,但自己有融合了獨孤九劍的天德一刀刀法,再配合回聲谷的陰魂不散輕功,武功必不在他之下,只是如果真的鬧翻了,如何帶着藍娃兒離開就成了大問題。

藍娃兒是用毒、用蠱的大行家,有關‘三尸腦神丹’她知之甚詳,甚至比擅用此毒的魔教教主還要熟悉,深知所謂的‘三尸腦神丹’實是用蠱蟲配合屍毒研製而出的一種變異蠱蟲,一旦中了此蠱,剋制的藥效失去後,蠱蟲發作,無藥可救,驚駭之下,關心則亂,見吳天德霍然起身,似欲動手,旁邊無人注意自己,忽地想起一件寶貝來,當下悄悄催動內力,一縷近乎透明的白線自她微張的口中飛出,直奔吳天德而去。

任盈盈見爹爹和吳天德面面相對,不禁大急,急忙一閃身,攔到了吳天德前面,向父親嗔道:“爹爹,人各有志,何必強求?咱日月神教高手如雲,難道還選不出一個光明右使,若要人知道咱們的光明右使是被人硬逼來的,豈不叫人笑話?”

她一攔在吳天德前面,藍娃兒口中射出的那道白線正落在她的手背上,落下時看來就是清晰透亮的一滴水滴,一沾肌膚就立即滲了進去,任盈盈竟然恍若未覺。藍娃兒瞧了卻不禁臉色一白,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只是大家都盯着任我行和吳天德,並無人注意她的小動作,更不曾注意她現在古怪的表情。

任盈盈雖生怕父親傷了吳天德,但對吳天德似乎瞧不起日月神教,所以纔不願加入的話還是有些不滿,說着忍不住偏過頭,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這一瞥大有情意,吳天德全意戒備任我行突下殺手,卻沒注意。

任我行倒是將女兒神色完全瞧在眼裡,就坡下驢,哈哈一笑就勢坐下,說道:“罷了,此事我們且不爭論。”他說着奇怪地望了女兒一眼,道:“我記得你從小性子淡薄,最懶得理會旁人,怎麼對這小子這般在意?”

他想起方纔女兒的神色,忽地恍然大悟,驚奇地笑道:“嘿嘿,女生外嚮,我的女兒長大啦!……”他雖是有些驚奇之色,但是對女兒有了心儀的男子顯然十分開心,面上也有了一絲慈父之色,笑望吳天德道:“不過我的女兒可是名聲不大好的日月神教教主之女,你要想娶她,難道就不怕你的師兄弟們不同意了?”

任盈盈頓時俏臉緋紅,嬌嗔道:“爹爹,你……你胡說些什麼?你再胡亂講話,女兒……女兒便不理你了!……”她話一出口,自己也是一驚。她雖對吳天德甚有好感,可是知道他早有妻室,因此一直不曾有過想嫁給他的念頭,但方纔突然之間,似乎對吳天德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這時聽到父親的話,慌亂羞惱當中竟然還有一絲竊喜,一想起做吳天德的女人的感覺,芳心中竟然有些甜蜜的味道。

吳天德也有些尷尬地道:“任教主,晚輩早已有了兩房妻室了,你且莫誤會!”

任我行一曬,不以爲然地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實屬尋常,我昔年也是妻妾成羣,男人嘛,這個算得了什麼?你都三十好幾了,要說沒有過女人,那纔有問題。不過我任我行的女兒,嫁過去是一定要做正室的!”

任盈盈一跺腳,氣鼓鼓地走回桌旁坐下,拿起筷子,重重地戳起一塊饅頭,那種輕嗔薄怒的女孩樣子與她平時恬淡自然的風情大不相同,看得任我行、向問天相視而笑,心中更加認定二人之間早有情意。

向問天趁勢勸道:“吳掌門,教主年事已高,我老向也垂垂老矣,你若入了本教,做了光明右使,他日教主的繼承人非你莫屬。就算你嫌日月神教的名聲不好,難道不能在你手中力加整頓,爲天下人造福麼?”

吳天德聽他這番話入情入理,想起日月神教的龐大勢力,微覺心動,乾笑兩聲道:“向前輩,你也知道白道中人對日月神教成見之深,晚輩現在不是孤身一人,凡事總須與本門弟子商議過後纔好決定。”

任我行自從向問天口中聽說了這吳天德一身絕學,便起了招攬之意,方纔見女兒似對他動了情愫,更加屬意於他,聽他口氣有所鬆動,心中不由大喜,容色一緩道:“呵呵,這些事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要對付東方不敗,來來來,我們先吃飯吧,回頭我們再好好計議一番。”

這一頓飯真是吃得彆彆扭扭,任盈盈始終不肯擡頭,弄得吳天德也不自在起來,藍娃兒自在那裡魂不守舍,任我行邊吃飯邊聽向問天向他細說神教內目前的情形,只有計歪歪眼見自己哪裡都插不進嘴去,居然破天荒地關上了他那張滔滔不絕的嘴巴,只顧吃飯。

飯一吃完,任盈盈就逃回了自己房間,任我行與向問天也自踱去一邊繼續討論,吳天德瞧見藍娃兒還呆呆地坐在那兒,不禁微感奇怪,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小藍,你怎麼了?”

藍娃兒身子一震,猛地擡起頭瞧了吳天德一眼,苦着臉道:“吳大哥……”吳天德見了她嘟起的可愛小嘴,被她一聲嬌媚的叫喚引得心中一軟,連忙道:“有什麼事你對我說,只要吳大哥在,一定幫助你!”

藍娃兒見室中無人,忍不住拉住他衣袖,可憐兮兮地道:“怎麼辦啊吳大哥,我的本命蠱沒啦!……”吳天德嚇了一跳,他雖聽不懂藍娃兒說什麼,不過聽說本命什麼的,那一定是極重要的大事,連忙在她旁邊坐下,問道:“什麼東西丟了?快告訴我!”

藍娃兒瞥了吳天德一眼,吃吃艾艾地說出一番話來,吳天德聽了也不禁發起怔來。原來苗家養蠱的女子大多自幼在自己體內養有本命蠱,也叫做情蠱,本命蠱天生一雙。成年之後若是遇到心儀的男子,便驅使一隻本命蠱進入對方身體,從此兩人生死同命,不離不棄。此蠱另有一項奇效,便是中了此蠱的人,終生不再受其他蠱毒役使,也不會再中其他的蠱毒。

世上若說有什麼解藥能解開‘三尸腦神丹’中裹着的蠱蟲,那就只有在中毒之前身懷本命蠱才行了。方纔藍娃兒一時情急,她原本就已將吳天德視作一生的伴侶,所以想也沒想,便驅出本命蠱中的一隻,不料卻落在任盈盈身上,這蠱蟲哪有那麼高的智慧?竟然順勢鑽了進去,寄居在她的體內。

吳天德聽了愣了半晌,想想覺得好笑之極,他不知這情蠱還有什麼其他的特別效果,不會進了任盈盈的身子,從此她和藍娃兒就成了同性戀吧?吳天德雖知不該笑,可是越想越覺得好笑,他強忍着笑意道:“那怎麼辦?同是女人中了情蠱會怎麼樣?”

藍娃兒道:“這情……本命蠱在你們漢人來說,覺得奇妙無比,其實蠱蟲都是一種比較特別的小蟲子而已,它能在我體內長生,到了任姐姐身上原也沒有什麼,只不過……只不過……”她吃吃地說着,臉色已經開始發起燙來。

吳天德瞧見不禁嚇了一跳,失聲道:“這蠱既叫情蠱,不會真的能令中蠱者生情吧?難道她會愛上你不成?”

藍娃兒恨恨地捶了他一拳,嗔道:“你胡說些什麼呀,世上哪有那麼神奇的蠱蟲?如果有的話……唉!本命蠱一旦尋到寄體,就留在他身上再難喚得回來,若是寄體死亡,本命蠱也會死去,那時哪怕在千里之外,另一隻本命蠱也會感應得到,便會立即死亡,它死時放出劇毒,它的寄體也會隨之死亡,所以這蠱才叫做本命蠱,也叫做情蠱,就是說兩個人從此性命相依,生死與共了。”

吳天德聽得呆住,喃喃道:“那豈不是說,如果任大小姐有了事,你也活不了了?”藍娃兒苦着臉道:“若只是這樣,我也不怕,只是……情蠱心心相印,我有什麼樣的感覺,任姐姐也就會有什麼樣的感覺,我若是……喜歡了什麼人,那她也會感覺得到對那個人的喜愛,偏偏情蠱又控制不了人的意志,那就糟糕之極了。

比如說,我喜歡一件漂亮的裙子,如果她恰恰也喜歡這種顏色,那她感覺到了我的情緒也會很高興。可是如果我正因爲什麼事在大笑,她卻遇上了傷心事在哭,那麼我雖然在笑,心裡卻會很悲傷,而她雖在流淚,卻會忽然想開心的大笑,嗚嗚嗚……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我暈……”吳天德在心裡暗叫一聲,這也太玄了吧?聽起來是件小事,不過……一個人的情緒自己都控制不了,如果只是一時那也罷了,如果一輩子連想哭想笑都影響別人,同時也受人影響,想一想那的確是很可怕的。

吳天德怔了半晌,才呆呆地問道:“那這情蠱就沒有辦法殺死或者弄回來麼?”藍娃兒是爲他才斷然驅使本命蠱,如果他日後被東方不敗殺死,那藍娃兒也要陪他死掉,吳天德早已感覺到藍娃兒對他的愛意,此時想到她對自己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將性命都與自己繫於一起,心中又憐又愛,也爲她擔起心來。

藍娃兒聽了他問,俊俏的臉蛋兒像塊紅布一般,她捂着臉呻吟了一聲,才認命地低語道:“這蠱叫本命蠱,殺是殺不得的,一殺便是兩條人命。不過它又叫情蠱,若想喚得回來,只有……只有……在控蠱人極爲動情的進候,才能以情……情……的誘惑,將另一隻蠱蟲喚回來!”

她後邊的話越來越小,若不是吳天德豎起耳朵細聽,根本聽不到她說什麼。聽她說的這麼難爲情,吳天德一個過來人,如何不懂她指的是男女情慾?難道這小丫頭想要自己和她……

吳天德的目光掃過她的嬌巧精緻的耳垂,忽然又瞥見她飽滿優美的酥胸曲線,心臟不爭氣地急跳起來,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吃吃地道:“你……你是說要和男人……男人那個……才能……呃~~~才能招回情蠱?”

щшш .TтkΛ n .C○ 藍娃兒捂着臉,細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忽又恨恨地跺了跺腳,擡起頭來哭喪着臉,一臉無助地道:“可是……可是人家那個時候的所有感覺,她都感覺得到,我……我……哇……”她說的又羞又窘,那種事提都不能在人前提起來,想想有朝一日居然要有一個女人全程瞭解她那時候的所有感受,天吶,那可真的沒有臉再活啦!

第六十一章 彎刀戰苗刀第十七章 獨孤九劍 天得一刀第一百二十二章 祭天之戰第一百一十九章 五嶽大會,六仙齊至第五十九章 五毒大會第一百零二章 回山第一百二十章 直斥其非第九十九章 月神媚術第一百二十七章 老任逼親第五十章 療傷第八十三章 合章第一百二十六章 碎夢第四十八章 果然聚氣第六十五章 毒上美人身第六十四章 最毒美人毒第一百一十八章 梟雄與奸雄第一百一十七章 絕處逢生第七十四章 恆山初見月,庵門阻成佛第二十九章 飛燕斬?雙刀流!第二十三章 田伯光三棒打鴛鴦第六十九章 果然,洞房不敗!第八十六章 合章第八十九章 合章第九十八章 情蠱連心第四章 兩情相悅第一百二十六章 碎夢第五十六章 彌天大謊第七十五章 雙掌鬥三定,單刀劈觀音第一百一十二章 君子無劍第七十九章 合章第九十九章 月神媚術第三十七章 求個好出身第六十八章 哇咧,東方不敗!第三十八章 無情無義吳天德第九章 衡山救美第一百一十七章 絕處逢生第七十五章 雙掌鬥三定,單刀劈觀音第二章 做美女郡主的心腹第一百一十章 無盡的愛第二十章 大力推廣“葵花寶典”第一百章 示愛第六十四章 最毒美人毒第二十一章 鬼丸十兵衛第二十七章 殲寇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愛無香第一百一十一章 掌門大會第四十二章 三招之約第六十章 掌門初亮相第十四章 教導主任吳天德第一百一十一章 掌門大會第八十章 人已逝兮風清揚第三十九章 擄美下山第三十二章 華山愛巢第五十二章 知恩不報第一百二十章 直斥其非第四十一章 白衣勝雪的癩蛤蟆第四十二章 三招之約第十四章 教導主任吳天德第一百一十章 無盡的愛第五十八章 佳人開恩放心一覺第六十三章 兩個傻瓜鳴翠柳第四十四章 儀琳第八十四章 雪中情人第五十二章 知恩不報第六十三章 兩個傻瓜鳴翠柳第三十七章 求個好出身第一百章 示愛第二十四章 非煙長大了第四十九章 來之不易的先天真氣第八十章 人已逝兮風清揚第二十七章 殲寇第一百章 示愛第四十二章 三招之約第十五章 曲終人散第八十六章 合章第八十二章 合章第一百章 示愛第六十九章 果然,洞房不敗!第九十八章 情蠱連心第七十二章 東廠三公,傳人匯合第四十一章 白衣勝雪的癩蛤蟆第二章 做美女郡主的心腹第一百二十五章 毫無懸念第四十三章 又是一個大淫賊第六十三章 兩個傻瓜鳴翠柳第六章 美女是這麼泡滴第四十五章 渡情第四十三章 又是一個大淫賊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愛無香第一百零九章 天德不羣,各有所悟第一百零二章 回山第四章 兩情相悅第四十八章 果然聚氣第一百一十二章 君子無劍第五十章 療傷第三十九章 擄美下山第十九章 初見神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