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受了重傷(這可是趙永寰說的,基本上,我反對這個說法。)以來,天天被他強行壓在牀上修生養息,剝削一切行動自由,悶得我腳趾頭抽筋。
這段期間,因爲本少爺我人緣好,常常有人來探望。
雖然很麻煩,但這樣也好,免得趙永寰無時無刻都毫無忌憚地大吃特吃我的嫩豆腐,左偷一個吻,右摸一把的,次數之頻繁,令我不得不考慮是否要對他用一用我那些‘靈丹妙藥’。
至於我養好傷後,趙永寰和我去江南遊玩的決定完全是被那個常常不請自來的皇上給逼出來的。
做皇上是不是都是一閒二無聊三瞎攪和的角色?
這個趙永曄每天都來一次七王府,遊說我去當御醫,而且偏挑趙永寰對我上下其手的時候(我對於這一點很感激他),想當然,被最反對我當御醫的趙永寰罵了個狗血噴頭,罵到第五次後,終於將他列爲拒絕往來戶,大剌剌地貼了張“曄與狗禁止入內,否則——拉閘!放狗!”的標語在門口,一點也不買他皇上的帳,把趙永曄給氣得呼啦呼啦地亂跳一通。
還好,趙永曄每次都是便服出宮,沒人知道他是皇上,趙永寰也很識相地一律不提皇上二字,不然,趙永寰可能老早被他拖去一斬而後快了。
標語貼出後,
第一天,趙永曄砸門砸到手爛掉都沒能進去,只好訕訕離開。
第二天,趙永曄從圍牆外倏地輕飄飄地跳了進來,七王府繼續上演對罵戲劇。
第三天,趙永曄故技重施,結果看在圍牆內幾條大狗的份上乖乖從前門昂首離開。
第四天,趙永曄翻牆,兩兄弟在大狗被趙永曄用幾根骨頭收買的情況下再次上演前日的續集,並有大打出手之意。
第五天,翻牆不成功的趙永曄帶來一小隊衛兵,喀啦喀啦忙乎一會兒,拆掉了七王府很具氣派的朱漆大門,爲了仙去的大門和御醫問題,兩人繼續對罵。
第六天,在門沒來得及修好的情況下,趙永曄大搖大擺地進來,對罵,打架,最後在我的一聲怒喝下,兩人乖乖暫時休戰。
就是這樣,在趙永寰認爲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煩不勝煩的情況下,終於決定下月初到江南一年半載,免得和趙永曄這個老不羞(趙永寰語)一天一小戰,兩天一大戰的,最後落個逆君之名(其實我覺得逆君這檔事,他已經做得七七八八了。)
於是,在這個月初,我便被趙永寰強行塞進了馬車裡,哀慼地向熱愛我的父老鄉親們灑淚揮別,遠離已經開始寒冷的京城,向南出發。
這次的旅行只有三個人,我,趙永寰和一箇中年的車伕叔叔。
這個車伕滿臉的鬍鬚拉喳,濃眉銳目,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個很讓人放心的保鏢。在我的軟硬兼施下,趙永寰以一個吻爲代價,不情不願地告訴我他以前是一個鏢局的總鏢頭,因爲某些原因而自願跟了他。
這個車伕叔叔果真是臨危不亂,鎮定功力非我等凡人能及,對於趙永寰在馬車裡把我強壓在軟座上亂啃亂咬地欺負,以至於我呼天搶地地尖叫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車伕叔叔居然眼皮都不擡一下,照樣把馬車駕得四平八穩,偶爾顛簸顛簸一下下,氣得我牙癢癢的。
就這樣一路小驚小險地到了杭州。
因爲天下人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所以我決定在杭州多留一陣子。
初抵達杭州,我死賴着要住在西湖旁邊的一間客棧,好任何時候心血來潮立刻去溜達一番。
趙永寰對掌櫃解釋說我是他的弟弟,身體不好,要小心照料着,所以住同一間房,以防萬一。
大概是我的臉色紅潤,生氣勃勃,健康得不得了,完全看不出來哪裡有什麼毛病的樣子,掌櫃盯着我看了好半天,張大了嘴什麼都說不出來,我覺得不耐煩了,爲了圓趙永寰的謊,於是我便努力扯出個病懨懨的笑容,掌櫃臉上不知爲何竟然紅了起來。
我是覺得沒什麼所謂,但趙永寰硬是不爽,兇惡地瞪了他一眼,掌櫃嚇得抖了抖,立刻把天字第一號的房間給了我們。
傍晚的時候,我吵着鬧着要吃西湖旁邊的一些特色糕點而不要吃飯。
在平時一些大事小事前,無論我有沒有道理,我都不可能吵贏三尺巧舌外加惡意嘲諷的趙永寰,但是一遇到這種可有可無,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完全是任着性子無理取鬧的舉動時,趙永寰則是完全是處於下風,耐我不何。
比如這次,他就在我差點在地上打滾的耍賴下,無可奈何,不情不願地去幫我買糕點。
我自己一個人坐在客房裡,向小二叫了些零吃,準備先填填肚子,好等着趙永寰的正餐。
門咯吱一聲打開了,我一擡頭,送菜來的不是小二而是掌櫃。一臉溫和的掌櫃拿着一罈酒,輕輕放在我的桌子上。
見掌櫃笑臉盈盈地杵在我旁邊,把我的胃口都給站得飛走了,我不由得瞪他一眼,撅嘴問道:“怎麼了?你這裡的菜有些什麼問題嗎?你幹嘛在我這裡站崗啊?”
掌櫃把酒罈子打開,一股濃郁的醇香撲面而來,“公子要試試本店的女兒紅嗎?這可是聞名杭州的好酒啊。”
平時趙永寰是不允許我碰酒的,而作爲一個神醫,我向來奉行的是健康之道,不煙不酒不賭不嫖。
“不喝。”我斬釘截鐵地拒絕。開玩笑,我不好此物,管他聞名不聞名幹嘛。
掌櫃像只性能良好的不倒翁一樣不屈不鐃,笑語晏晏地勸着,剛開始,我還很好耐性地聽着他說得天花亂墜(這是以我的角度來看),後來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只覺得像有隻蒼蠅在我的耳邊嗡嗡嗡嗡地亂叫,煩得我就要一手拍過去。
纔剛一拍桌子顯示我的憤怒時,迎上掌櫃的笑臉,一下子全都像穿了洞的皮球,全沒了。人家這樣笑臉盈盈的,我哪裡打得下手,罵得出口?出手不打笑面人嘛……哪個混蛋規定的?
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倒了些許,仰頭喝了下去,嗆得我猛咳嗽,嗆完了,嘖嘖嘴邊,味道倒是不錯的,醇香之極,是一種很沉穩的味道。不由得又倒了一些。
可能是喝得迷迷糊糊了,掌櫃一手扛起我的肩膀,輕聲對我笑道:“公子若醉了,我扶你回房?”
頭昏眼花的沒走幾步,身子一下失去了支撐,我整個跌坐在地上。X的,本少爺的**都快被摔成兩半了……。
當我憤怒地睜開眼睛,竟然看到趙永寰一拳狠狠地打到掌櫃的身上。
雖說趙永寰不是什麼武林世家,但是他的武功是不容小覷的,絕對拼得上江湖中算是中上的打手,掌櫃那種花拳秀腿完全不是和趙永寰一個等級的,趙永寰瘋了似的這樣一拳一拳地打下去,豈不是要出人命了?
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何況趙永寰還不是天子,他和皇上可以私下裡玩鬧,但擺上了檯面還不是要看天下人的臉面?
眼看着趙永寰對準掌櫃的肚子揮出一拳,依照我神醫的眼視功力,這一拳打下去不死也殘廢了。
我慌忙撲過去,開玩笑,他打死了人被捉,誰陪我玩去啊?
趙永寰見我忽然出現,手上的力道明顯迅速往回收,但還是不輕不重地打到了我的肩膀,不過沒受什麼傷,就是那種痛個幾分鐘就沒事的程度。
“好了好了,不要打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幹嘛啊?”我瞪他,在看到他憤怒得血紅的眼睛時,竟然悲哀地感到理屈,趙永寰就是有辦法擺出個表情讓你覺得錯的是你,簡直是瞎子吃黃連,有哭說不出來。
他不吭聲,瞪了我一會兒,然後狠狠地掃了撲倒在地上的掌櫃一眼,惡狠狠道:“你給我等着瞧!”
不由分說,一把抄起我的手臂,頭也不回地拉了我就要走。
我掙扎了幾下便放棄了,踉蹌着跟他走,沒走幾步,他大概嫌我喝了酒,走得七扭八歪的,用力把我往他懷裡一拉,打橫抱起我就大步流星地走出客棧上了馬車。
馬車裡一直烏雲罩頂,氣溫奇低,好不容易捱到杭州中心的一間聽說是最有名的老字號客棧裡。趙永寰一把抱過我,也不管什麼其他閒雜人等奇怪的目光,徑直走進去,粗聲粗氣地要了最安靜的一間房間,把掌櫃嚇得一愣一愣的。
由始至終,我都來不及說上一句抗議的話,假如我有這個膽子的話。
趙永寰用腳把門踢得關上,把我扔在牀上。我砰地一聲悶響,像只冬瓜一樣被摔在了牀上,不過分別是冬瓜如果這樣摔肯定會碎掉,但我會尖叫抗議他的暴力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