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幾個人就知道爲什麼許驍會答應得這麼爽快了。
戚風倒是沒確定他住哪,他需要先考察一下居住環境。福邸雅居這樣的高檔小區當然入得了他的法眼,可問題在於他對徐晚或是許驍都沒有太大的好感。
徐晚和許驍兩個人同時打開自家房門的時候,戚風把行李放在兩家過道上,先去許驍家溜達了一圈,再去徐晚那看了一眼。
一眼看完,許驍和韓深言就聽見那邊傳出來戚風咋呼咋呼責備徐晚的聲音:“我的天!你都不請人來打掃一下嗎?!”
韓夢芷無奈解釋:“剛剛打掃了啊,才兩三天。”
戚風抱着腦袋落荒而逃,直接衝進許驍家大門一關,長舒一口氣:“她那裡簡直比窗戶上貼滿了小黑點還要折磨人!”
許驍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我不介意你去阿晚那裡住着。”
“別!你不介意我介意!住那裡我遲早得精神崩潰!”戚風託着行禮就忘樓上走,“哪個房間我的?”
“閣樓。”許驍優哉遊哉地去洗水果。
戚風差點一腳踩空:“閣樓?”讓他堂堂一個大神級的人物住閣樓,還有沒有天理了!
正要爆發,一旁的韓深言押了一口水半冷不冷道:“想住屋頂?”
許驍回頭和韓深言對視一眼,又各自看了看戚風由白變青的臉,欺人太甚!
湊巧徐晚走了過來,看見這三人之間莫名的氣氛,再看看戚風一臉賭氣的模樣,就知道許驍和韓深言一起欺負他了。這孩子也夠可憐,論年紀,他是最小的,韓夢芷都比他大了兩歲,論業內資歷他是最高的,電競圈敢稱他前輩的人也不多,偏偏許驍這幾人既不愛“幼”又不尊“老”,難爲他受氣折磨。
“幹什麼呢?”徐晚一說話,許驍開始優雅地削蘋果,韓深言一本正經地琢磨地形圖,戚風一跺腳,憤憤上樓。
閣樓就閣樓!
說來,閣樓的面積真不小,一眼看去寬敞的很,許驍雖然沒有潔癖,可他從來會把自己的地方打理得很乾淨,這麼一看,倒也沒有虧待戚風。
二樓的臥室有好幾個,許驍和韓深言都住二樓,戚風這又是潔癖又是強迫症還有密集恐懼症的人,搞不好一睜眼就能把自己和別人嚇一跳,不如一個人住三樓,怎麼弄都是他自己的事。
韓夢芷一下就撲到她哥那邊撒嬌,許驍遞了他剛削好的蘋果,還沒放到徐晚手上就縮了回去:“你感冒着,大冷天就不要吃了。”
徐晚是有事過來的,看韓家兩兄妹在客廳裡玩,於是輕聲說道:“去我那裡。”
許驍啃了口蘋果就跟着去了對門。
門“砰”的一聲響,韓深言擡頭朝着門外看了看,低下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徐晚家並不髒亂,只是沒有達到戚風潔癖的標準。許驍對這裡是輕車熟路,他並沒有感覺到危險的靠近。
徐晚突然停下,一回頭,神色嚴肅:“手給我看看。”
許驍笑了笑,遞出他的左手。左手上的創可貼很顯眼,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手掌的力道剛剛好,他下頷微微揚了揚:“嗯。”
徐晚並不看他的手,目光凝重:“另一隻。”
分明感覺到他有一絲強烈的顫動,又在一瞬間歸於平靜。
空氣彷彿是靜止的,兩個人也是靜止的。
沉默片刻,許驍伸出右手。
手上帶了個黑色半截露指的皮手套,徐晚輕輕抽掉了手套。
白色的一層紗布格外顯眼,徐晚白天從他身上聞到的藥味根源就是在這裡。起初的時候她以爲許驍只是削生薑不小心切到了左手的手指,一點小傷幾天就好了,可那天晚上她想了想,這不是造成許驍突然手速驟降的理由。他一定是在故意剋制自己手指的運動,什麼理由讓他降低自己apm?手受傷了,不是左手。今天早上提前離開,應該是去醫院包紮的,只是他一直沒告訴她。
“怎麼回事?”她問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不似在責備,也又沒怒氣。可通常,越是無所發泄,暴風雨來得越是猛烈。
“不小心撞到了。”許驍有點心虛,他重新戴上手套,表現得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小心?”徐晚微蹙眉,一手握着拳頭情緒一瞬間爆發了出來,“你每次都說不小心!”
“真的只是不小心,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比賽之前一定能恢復。”見她兩隻眼睛盯着自己,許驍笑了笑拉住她的胳膊,“我不是還去醫院了麼,醫生也說沒事,這兩天手少活動就是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誰不知道這個道理?
“怎麼弄的,和誰在一起的時候傷到的,什麼時候傷到的?”徐晚依舊面不改色,一臉要追根究底的模樣。
相處了這麼久,兩人相互是什麼樣的脾氣,各自心知肚明。
許驍是個善於精分卻不善於撒謊,被這麼一連串的問話,他選擇不回答。
不回答分明就是在告訴她,這當然不是一不小心撞到了手這麼簡單。
“許驍!”厲聲呵責,徐晚向來是個驕傲的人,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受到欺騙,哪怕有什麼難以啓齒的秘密!
許驍用左手揉了揉太陽穴,無法直視徐晚:“阿晚,真的沒什麼,想說的時候我就說了。”
“現在不想說?”她挑眉,其實她能感覺到許驍沒說的那件事不大也不小。
“與其兩個人煩惱,不如一個人糾結好。”許驍坐了下來,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你要是能幫上,我一定會告訴你,可是你的性格我再瞭解不過。”目光一掃而過,徐晚很清楚他的意思。
她是個衝動的人,而許驍是個淡定的人。有些事許驍一個人可以解決,可徐晚這種攻擊性極強的人要是出現,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他有他自己待人處事的方式,無論怎麼說,徐晚這種從小一帆風順走哪兒都被保護着的人在這方面是比不上他的。
“那你告訴我,我不衝動成不成?”她沒有繼續打破沙鍋問到底,因爲她同時也是個聰明的人。
許驍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欲言又止。
坐了幾分鐘,思考了幾分鐘,他方纔開口:“是不是覺得很吊胃口很難受?”
徐晚點了點頭。
“說出來你會更難受。”許驍輕輕點了點她的腦門,“你放心吧,事情我會解決完,網賽我們不會輸,你好好玩就行。”有時候他像個大男孩,有時候卻又穩重成熟地讓人覺得是個經歷過大風浪的人。
徐晚低下頭闔眼想了想,最後只回答了一個字:“好。”
許驍起身正準備出去,徐晚又站了起來,對着他的背影開口:“阿驍,陪着我胡鬧,你是不是壓力很大?”
壓力麼?許驍沒回頭,徐晚大部分時候,都聰明得讓人覺得心疼!
有多少人覺得電競是玩物喪志?數不勝數。
徐晚能這麼任意妄爲,完全是因爲她有一個寵她疼她思想開明又有能力的老爸!起初徐晚有點忐忑地和徐鎮江說到電競這件事的時候,她以爲徐鎮江是要發火的。誰料老徐聽完卻呵呵一笑:“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年輕的時候不去幹,老來空悲切。別人家孩子想做一件事情的阻力可比你大,你至少還有老爸!但是我跟你說啊,爸支持你幹,不代表支持你盲目地幹,你做一份計劃出來,只要我覺得可行,爸給你經濟支持。如果做了一年二年沒有起色,那你回來,聽老爸的安排,可行?”
得到徐鎮江支持的時候,她是慶幸的。可不是人人都像她這樣。
許驍雖然沒告訴徐晚他家做什麼的,可徐晚到底還是有些知道。他父母離婚,生活上的事情雙方都不管他,其他方面也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手受傷是因爲誰,這個她猜不到,也不需要猜。許驍這樣心思縝密的人,是不會故意讓自己受傷給徐晚帶來壓力的。
許驍回到自己家的時候戚風也在客廳裡,抱着電腦在看視頻,順便還開了個企鵝窗口。最近圈子裡的大事,無非是星河戰隊的戚風和午夜狼的黃曉桐,黃曉桐早在那樂呵呵地承認了自己被人拉去了一個新隊伍,只有戚風還在那故作高逼格。
楊晉:小風啊,你真的去了那什麼富二代千金的隊伍裡了?
戚風:關你屁事!
華嘉燁:小風啊,隊長就是在關心前隊友啊,我們還是挺希望你能出線,到時候我們在全國賽的賽臺上相見。
戚風:我謝謝你啊,你們怎麼不去問黃曉桐那丫的!
黃曉桐:問我什麼?我承認了啊!
戚風:他們給你出多少錢你就過去了?
黃曉桐:這麼私密的問題我哪能告訴你?
戚風:我告訴你,我本來可不會來徐晚這隊的,要不是看見你丫的也去打網賽,我抱着一定要把你掐死在網賽裡的信念我也必須幫徐晚,哼!
min:你們倆打着,到時候網賽決賽要是你們倆狹路相逢,正好,我帶着我max的隊員去替你們加油,誰贏了請我們全隊吃煎餅果子。
戚風:煎餅果子你都吃不起?你等着我讓人給你挑一擔過去,反正大黃那裡準輸無疑。
黃曉桐:得了吧你,就你這個潔癖強迫症,沒有燁燁他們幫你開視野擋刀你能封神?做夢吧你!
戚風:我決定了,這一屆的網賽叫做“煎餅果子杯”全網聯賽!
……
羣裡聊着天,戚風突然覺得四周有點不對勁。
一回頭,幾個人都在他身後看着他聊天呢!
“小蛋糕這是你們電競圈的羣嗎?”韓夢芷撲閃撲閃着眼睛好奇道。
戚風一臉你丫沒見過世面的眼神一掃,把聊天窗口關了起來:“別看他們個個人模狗樣,都不是東西!”
“你是嗎?”韓夢芷又問道。
“我怎麼不是?”戚風順口回答,突覺不對,“我不是,我是,呸我不是……”
室內一陣笑聲,每一聲笑都在訴說着小蛋糕智商上的缺口。
窗口一關,羣裡無論說什麼戚風都沒看見,大約是他們覺得無聊了,一羣人開始不斷戚風,等到戚風再次打開來的時候,密密麻麻的,讓他的密集恐懼症差點爬了上來。
這回真是有事說事,因爲戚風和黃曉桐兩個人都跑去新戰隊打網賽了,大傢伙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網賽上。
因爲徐晚的一刀獨霸曾經風雲一時,她無疑是討論的其中一個焦點。可惜誰都沒接觸過,就只能問戚風。
戚風很聰明,他知道那羣人對徐晚比較好奇,所以在他們問出問題的時候他已經抱着筆記本上了樓。徐晚剛剛進來,看着戚風上樓的身影略納悶:“他怎麼了?”
幾個人搖搖頭,開始幹自己的事情。
徐晚瞟了一眼許驍,沒再說話。
第二天早上去俱樂部的時候,徐晚直接把許驍趕到副駕駛座上,自己當了回司機。韓深言跟許驍住一塊,當天就知道他手受傷的事,沒有多問,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會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徐晚的心情並沒有因爲許驍受到影響,還在組建隊伍的過程中,至少要先湊齊一個全職業。
電競圈的人脈,戚風無疑比徐晚寬廣的多,當徐晚表達出要戚風介紹幾個圈內人士的時候,戚風對於這種挖牆腳的行爲是拒絕的。
“我說,你這就不道德了,通常選手跳槽是其他俱樂部開出了更高的籌碼,那些人請不動。再說了,打個網賽,你隨便拉幾個人就行了,有我在,還怕網賽不能出線?”
徐晚很想把手邊的水潑出去,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我們的目標不只是網賽。”
“那也不用一口吃成一個胖子,真要多來些高手,你鎮得住?”戚風反問道,“要是我不出現呢?”
“我讓人在遊戲裡物色呢。”徐晚翻了個白眼,“只是純新人,總歸是需要磨練的。”
話音剛落,徐晚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看了看顯示的人名,朝着戚風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一會兒說。”
戚風既然同意加入,自然也是爲戰隊的發展考慮的。
“喂,沫沫,你怎麼現在打電話過來?”徐晚笑道。
“上線吧。”沫沫木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上線就有好消息。”
掛了電話的徐晚立刻上了滄海服的遊戲賬號,一刀獨霸一上線,幫會裡就是一片刷屏的問候。
沫沫木:那天你和滄海第一心上線我沒在,今天看見那人也在就喊你上來了。
一刀獨霸:發生什麼事了?
沫沫木:有個人,把我們打得有點慘。
徐晚頓時眼前一亮!
一刀獨霸:什麼樣的人?
沫沫木:一個鬼遁,水滿則溢。這個人跟我們打架的時候,感覺就像在我們身上裝了gps定位系統,一堵一個準。
一刀獨霸:這麼厲害?
沫沫木:在禁衛軍的幫會裡,你跟淺唱商量一下,是騾子是馬,把他牽出來遛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