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今天還要去警署。”
“知道了。”
lucy淡淡地迴應着,並解下了安全帶,“我發現她死得真不是時候。”
“恩?怎麼這麼說?”
吉米側頭看着lucy疲憊的側臉,“你,剛剛那個故事,講完,會不會覺得很累。”吉米問得小心翼翼,就像捧着一塊兒寶。
“還好吧。”
lucy笑着聳聳肩,蒼白的臉上,更填了幾絲涼意。
“別這樣。”
“真的沒事。只是一想到明天要見的人,詢問的事,我就覺得心煩。對了哥,你查出妮娜的死因了嗎?被誰殺得?”
“沒有。暫時還不知道。”
吉米搖搖頭,“不過,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線索的。明天不是就要見到老熟人了麼,或許,他知道?”
“他知道?”
“呵呵,他知不知道,我倒是不清楚啊!只是就他那顆福爾摩斯再世的腦袋,不知道的事情?那恐怕太少了。”
“是麼?我都不知道你是在誇他,還是臊他。”
lucy緩緩合上眼睛,她看上去,是從未有過的疲憊。
或許。
是因爲講述了自己悲慘的命運。
又或許。
是故作疲憊。
裝出來的?
這些,都是所有人不得而知的。
——
——
如今的路面上,已經沒有了撒鹽的,唱着幼稚兒童歌曲的‘大白車’,換句話說,那些私家車,拉貨的大卡車,甚至是農民用的拖拉機,再沒有什麼積雪可壓了。
這個冬天,眼看就要過去,它輕鬆地進入到了一個不下雪的環節。
“到了。”
車輪在鬆軟的泥土上留下了四道道長長的,寬窄整齊的印痕,車後的排氣筒噴出一股白色霧狀氣體,然後轉瞬消失。
“沒想到,他會待在這麼簡陋的地方。”
“簡陋麼?別忘了,這可是警局,不是他當初的家了。”
“嗯哼。”
lucy調笑般地挑了挑眉。
在他們面前的是警察局,走近長方型的,寫着爲人民服務的紅字的院門,是一棟磚紅色的小樓,只有三層高,看樓的整體佔地面積,裡面的地界應該不大。
樓門上,明顯得能看到幾處掉了漆的部分,生鏽的門鎖縫隙,蔓延出深邃的,脈絡般的玫紅色。
“真是簡陋,跟我以——”
說到一半,lucy尷尬地突然頓了聲。
“怎麼了?”
“沒怎麼啊,只是,跟我以爲的不太一樣。”
lucy笑着,故作輕鬆地撩了撩頭髮。不知道爲什麼,吉米總感覺lucy在有意地隱瞞着自己些什麼。
“真是,連個電梯都沒有。”
吉米突兀地幫lucy圓着這個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尷尬。這裡一共就只有三層,哪兒來的電梯?誰來裝?
“呵呵,我們走吧,刑偵科不就是在一層麼。”
lucy淡淡道,目光向右側一處掛着刑偵科室的房間望去。
“還愣着幹什麼,走吧。”
規矩統一的藍綠色窗簾已經差不多被警局分發的劣質消毒液洗掉了色,在陽光的照射下能明顯的看出一塊兒一塊兒,擰巴的圓形塊狀痕跡,窗臺上覆蓋着一片看上去十分厚重的灰塵和細碎的砂礫,正對科室門的,掛着紅色錦旗的牆上已經掉了不少的牆皮,屋子裡有股發了黴的潮溼氣息,以至於讓lucy一進門就感覺到特別的嗆鼻子。
“嗨。”
吉米率先打了招呼,在他們面前的,一個面色蒼老,頂着栗色捲髮的,大概有三十幾的英國中年男子。
“嗨。”
男人淡淡地站起身來,看似有些僵直的身體,被輕輕他拖着腰胯繞過了棕紅色的木質辦公桌。
“卡斯拉警長,好久不見。”
“恩,是啊!是好久不見了。”
兩個男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眼中深藏着某種特殊的不言而喻。
“嗨,見到我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了麼?”
卡斯拉笑笑,主動伸手向這個異樣美豔的紅裙少婦。
“別這麼看着我,很沒禮貌。”
“哈哈哈!我說,咱們可是老朋友見面,你連個招呼都不打,是誰比較沒有禮貌?”
“你知道我是誰麼?就老朋友。”
“當然。”卡斯拉挑眉打量道,“你一定是秦柯吧!”
“你說我是秦柯?”
(單柯是故事中表述的化名,而lucy沒有用這個女人的真實姓名去講故事。)
卡斯拉蹙眉道,“可可?”
“可可?你確定麼?”
“嗯哼。反正不可能是那個希文,也不可能是凱瑟妮娜,想不出啊,除了可可和秦柯——噢,或者,威廉夫人方婭。”
“噢!”
lucy也緊跟着裝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
“哈哈哈!是嗎?”
“是啊!”lucy笑笑,正色道,“不逗你了,我是可可,你沒猜錯。”她伸出右手,擺了擺頭。
“坐吧!地方簡陋,你們就將就着點兒吧!”
幾人圍着一個米黃色的茶几坐了下來,所謂沙發,其實非常寒酸,木頭的,散發着酸味兒木頭,甚至連個柔軟的椅墊都沒有。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這裡辦公的。”
“呵呵,簡陋就不能辦公了麼?這是什麼邏輯。”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到你從前的家大業大,不會有落差麼?你要說沒有,那我可是真不信。”
“落差?”
卡斯拉像聽笑話般道,“可是我是真的沒有落差。”
“虛僞。”
“呵呵,喝水嗎?”
“不用了,謝謝。”吉米客氣道。
卡斯拉也沒有再回應關於落差的事情,看得出,他不想提。
“好了,現在讓我們說說吧,關於妮娜的事情。”
“人又不是我們殺的。”lucy不悅地蹙起眉來,“我是真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叫我們跑這一趟。”
卡斯拉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而是輕聲笑道,“那如果我說想你們了,這個理由可以接受麼?”
“想我們?是嗎?我怎麼還記得當時,你把我們罵得那叫一個慘啊!”
“呦呵,還記仇呢!噝——別打岔,說正事吧,今天叫你們來,我只是想知道,當年活下來的,還有誰,有幾個。”
看卡斯拉認真的表情,lucy也逐漸變得嚴肅起來,或者,更確切一點的說,這應該是嚴肅,且無聊。
他沉默地觀察着lucy及吉米兩人的面部表情,“我說,二位難道就想這麼幹坐着,磨時間麼?”
“呵呵,並不是這樣,而是具體的都有誰,我們也還不清楚。”
吉米淡淡道,他緊蹙的眉頭似乎都能擠出油一般地被陽光照的發亮。
“那就你們知道的告訴我,自那次劫難之後,都誰活下來了?”
聞言,lucy不禁使勁兒地向上翻了個白眼,她立起手指頭,指了指自己,“大活人就在你眼前坐着呢,嗯哼?”lucy頓言道,“噝——我看,你其實並不是想問我們生還的都有誰吧?”
“怎麼這麼說?”卡斯拉微微一笑,“你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能詳解一二麼。”
“可以,但是你最好別裝傻,這話你怎麼可能聽不懂。”
lucy斜了斜脣角道,“其實,你主要應該是想知道你那個該死的父親有沒有活着脫身吧!”
話音未落。
就只見吉米用胳膊肘頂了頂lucy的小臂骨,lucy此刻也只得表現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回以吉米,自身份這層窗戶紙戳破後,她便愈發地不想再惹他生氣了。
很微妙。
“嘖,好吧,我承認我很想知道。”卡斯拉邊說,他的表情邊變得嚴肅起來,“雖然話這麼說,但你我都很清楚,現在於我而言,我更想搞清楚的是凱瑟約仁那個老東西是否還活着。”
“他啊?你想殺了他麼?”
“你猜。”
“我可猜不到。”
卡斯拉無奈地搖搖頭,“我們就別互相逗了吧,相信你們也應該非常清楚我幾年前爲什麼會義無反顧地來到中國發展。”
“嗯哼,這還不簡單?因爲你在威爾士你混不下去了唄。”
“咳。”
吉米膩着腦門看向那還是一臉調笑的lucy,不難看出,他正用眼神向lucy發出警告。
警告她一次次的口無遮攔。
“好了我知道,你別這麼看着我行不行,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lucy尷尬之餘,吐了吐她紅紅的舌尖道,“這種事,就算他不說,我還看不出來麼,我有那麼傻啊。”
卡斯拉揉了揉那就好似架在自己腦袋兩側的太陽穴。
針扎一般痠痛難耐。
“可可小姐,我覺得我們現在並不適合開玩笑。”
lucy默契地與吉米相對視了一眼,“不逗你了。我們言歸正傳,我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就我所知凱瑟約仁還活着,而你的父親我並不能確定。”
“不確定,是不是表明他或許還活着?”
“或許活着,但或許已經死了。”
“死了?但願吧!”
但願吧!
卡斯拉爲父親的但願,或生,亦或是死了的。
“那麼除了我父親,除了你們,還有誰活着?”
“妮娜。”
話剛一出口,lucy就再次被吉米眼神中發出的警告訊息癟了回去“好了,但是相信你應該已經在警察局的停屍間見她過了,妮娜出現後,殺死了一個電臺主持人,那個女孩兒叫倪佳,你應該知道她。”
“我當然知道,她的那起命案報上來不久,你們電臺的主任就來壓案子了。”
“是高程麼?”
“高程?”
卡斯拉猶疑道,“這我不是很清楚,也無權過問太多,要知道接待工作是局長和門口警衛的事兒,我只記得那是一個看起來油膩膩的男人。”
“呵呵,油膩膩!鋥光瓦亮的。你這個形容還真不賴,沒想到高程辦事的速度真有夠效率的。”
“是很速效,社會裡摸爬滾打久了,自然而然也就熟悉了這一套吧!”
“噢?你也是?”
話剛一說出口,lucy就不自覺地撇了撇嘴,“好吧,不開玩笑。其實我也沒想到倪佳這起命案能這麼快就被壓下來。恩,想想現在這個形勢,倪佳死了,利用塑型化妝,假扮了她的妮娜也死了——噢!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吉米去了案發現場,他說在現場聞到了az香水的味道。”
“az?!”
“恩。”
吉米淡淡地點了點頭,沉默了半晌,看他都要睡着了,“我在現場確實聞到了az的味道,雖然有血腥味兒做掩護,但捕捉這種味道我應該是不會出錯的。”
“az。”
卡斯拉喃喃道,“az的味道,是不是可以說明凱瑟約仁到過現場!”
“起初我也這麼想的。”
lucy笑笑,邊說邊把頭轉向吉米,“只可惜這個正常人的思路被他否決了。”
“否決了?爲什麼?據我所知,不,應該據我們所知,這種香水的配方是隻有你叔叔一個人纔有的吧!”
吉米搖搖頭,“張千也有。”
“張千?!”
(lucy並沒有爲張千打上化名,而是用的真實姓名,當然如果lucy給他用了化名,也就不會發生。。。的事情了。)
屋子裡,除吉米以外的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但他們雖然異口同聲,卻不同義,lucy的‘張千’後還多了也有兩個字。
而卡斯拉的卻是——“張千還活着?”
一陣沉默過後。
“我想我還是綜合一下你們兩個人的問題再做回答吧。”
吉米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淡淡道,“我們都知道,az的配方並不只是單純的香水配方,它的作用不言而喻,是配合着凱瑟約仁實驗而推進的,但你們不知道的,就是張千其實在很早之前已經就加入了這項卑鄙的研究的行列,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呵,原來他也喜歡研究這麼變態的東西。”lucy冷哼着說道,“要是早知道,我早就一槍斃了他!”
“別打岔。”卡斯拉提醒道,“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