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在玄武鐵牢當值的侍衛聽說要送楚王殿下進入鐵牢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楚王殿下怎樣惹怒了皇上。
罪人投入鐵牢,爲了證明一番話,老皇帝也毫不猶豫的將洛辰楓送入鐵牢,這心思是如何的陰鷙!
上有這般“慈愛”的爺爺當真不如沒有。
就這樣,老皇帝還是一臉的關愛,許諾將雙頭**付給洛辰楓,彰顯皇恩浩蕩,以後洛辰楓若是能駕馭了雙頭獸則是受皇寵眷顧的表現,若是駕馭不了,也不過是他的無能。
洛辰楓站在鐵牢中,半截身子浸泡在水中。
雙手隱在水下,沒有人能看到他在做什麼,只看到他一臉的從容,警惕的仰視着高過自己許多的雙頭獸。
呼——噗——
雙頭獸的腳動了動,濺起高高的水花。
洛辰楓的手也跟着一揚,水花卻是朝外飛濺。
劃過幾道透明的彎弧,幾顆水珠打落在那兩名侍衛身上。
兩個侍衛只看到滿眼的水花,還沒意識到什麼,便齊齊的迎頭倒下。
停頓片刻,洛辰楓掃了眼剛剛試探了一小步的雙頭獸,折身跳出水牢,抖了抖身上的水,向鐵牢上一層攀去。
沒有經過樓梯,洛辰楓直接循着一堵石牆,像是蜘蛛俠一般的向上攀登。
很快越過第一個小窗,到了第二個窗口。
說是窗子,其實很小,連一個人都鑽不進去的一個小口子。
洛辰楓一手扣着窗檐,身子貼着牆壁,眼睛從窗口探望,另一手輕輕敲打了兩聲。
窗子另一頭,除了前些天有人來查雙頭獸的事,被關在這個牢中的人已經好久沒有聽到發自不同於鐵門的聲音了。
三天一頓飯,在玄武鐵牢中關押的其他犯人,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能聽到來自門口的聲音,其餘時間都是寂靜無聲,黑暗的牢房中,時間彷彿是停止的,只有漸漸萎縮的皮膚與漸長的毛髮證明時間在悄無聲息的流逝。
耳朵靈敏一些,挨近底牢的人或許還能夠聽到雙頭獸撲水與偶爾低吼一下的聲音。
只是這個聲音最近也消失了一陣子。
牢裡的人聽到窗窟邊的響動,緩緩的回過頭。
牢房裡很昏暗,只是藉助鐵門欄杆外鑲嵌的小小的夜明珠照亮,能隱隱的看到一些情形。
其實,這對於常年生活在牢中的人已經足夠亮,當眼睛適應了這裡的光線,便算不上再有什麼影響。
那人很清楚的看到了倚在窗窟上的洛辰楓。
雖然驚訝,那人的行動還是十分緩慢,慢吞吞的從盤坐的地上站起,朝窗窟走去。
“前些日子,雙頭獸被人放走,難不成我在這牢中活了幾十年,也等來了這般好運?”
那人的聲音像是來自遠古,幽幽的拉着長長的尾音。
許是,好久好久都不曾開口,能夠聽出這人嗓音的生澀,咬字的混沌。
“好運是需要交換的。”洛辰楓道。
身子懸在窗檐上,下面是幾十米高的地牢,看起來猶如踏在平地之上,很是隨意,似乎並不怎麼費力。
“你想要什麼?”
雖然那人儘量保持平靜,但乾澀的嗓音中還是透出些許興奮。
被關押在玄武鐵牢的人,怕的就是被外界遺忘,在此孤獨終老。
成天對着狹窄的牢房,三天定時吃的一碗飯,除此之外就是死一般的沉寂,這種像是活死人一般的日子是很恐怖的。
可是他們又很怕死,寧可就這麼苟延殘喘着一口氣,也是活着。
“共生符。”洛辰楓說出三個字。
“共生符?”那人很意外。
他會制符,甚至能夠製出飛天符,入地符等等超乎人類能力的符,是這塊大陸上的制符世家的最後一個傳人。
當初,老皇帝還未登基的時候,他歸順的是當時的太子,老皇帝的皇兄,後來太子一黨被老皇帝剷除,他作爲敗寇就被老皇帝關押在玄武鐵牢。
雖然,曾有人勸老皇帝收服這位符家傳人,爲其所用,但老皇帝疑心很重,怕這個太子餘黨日後有機會再去對付他,本打算像對待其他人一般格殺勿論,但又想着這是符家最後一個傳人,掌握獨門秘術,便將其關押在了玄武鐵牢。
隨後幾十年,老皇帝雖然有時也會想起來用這個符家的人,可轉念還是擔心這人背地裡做出什麼令他措手不及的手腳,便一次次打消了用他的念頭,久而久之,老皇帝對這個人也淡忘了。
這人雖然不認得洛辰楓,但見其潛入玄武鐵牢尋到他,以爲是要找他共謀什麼大事,誰知洛辰楓開口要的卻只是共生符。
共生符,顧名思義,共生死。
是符家祖先研製的一種特殊的符,中符的要兩個人,一個人受另外一個人的牽制,反之另外一個人則不會受這個人的制約。
在上百年前,符家祖先是一對極其恩愛的眷侶,恩愛到,其中一個偷偷的給他們各自用了共生符,當時無人知曉,直到他們的祖奶奶剛病逝,祖爺爺突然也跟着莫名暴斃,他們符家後人在查尋死因的時候才知道,祖爺爺手中有這麼一種特殊的符。
後來,這種符還曾作爲拿一個人去牽制另一個人的工具,但是因爲需要以共身血爲符引,共身血難尋,符便很難製出,所以極少用到。
“沒錯,本王要的就是共生符。”洛辰楓再次詳細聲明,告訴這個符家後人,他沒有聽錯。
“王爺?你是一位王爺?是洛成治的後人?”符家人透過那小小的窗窟打量着洛辰楓的臉孔。
洛成治就是當今老皇帝的名諱。
“這與你無關,本王只要共生符。”洛辰楓道。
“共生符需要共身血與受符之人混合。”符家人道。
“底牢就有一隻雙頭獸,本王要取共身血並不難。”洛辰楓將自己的一隻手掌在符家人跟前晃了晃,掌上的傷痕清晰可見。
“你……”那個符家人又愣了。
世間難求的共身血在玄武鐵牢中確實存在,拋開怎樣從雙頭獸身上取到兩頭之血不說,只是這受符之人……
他沒想到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受符之人,是他自己與人共生死!
這就相當於將自己的性命拴在了另外的人身上,若非像他的祖先那般一心求共死的恩愛,還有誰能心甘情願?
當共生符作爲一種工具的時候,也是偷偷的給受符之人用的,再不曾有人親自以身犯險。
“你可以畫符了。”洛辰楓從身上取出一塊帕子,連同自己的一隻手掌一起通過窗窟伸到符家人面前。
沒有給符家人提任何條件的機會,他知道符家人一定會聽他的命令行事。
這次機會對符家的人來說是很難得的,如果他夠聰明,就知道應該先乖乖的遵命去做,做好了,他才能被允許提出條件。
洛辰楓可以取消用共生符的打算,符家人卻不能失去這個幾十年纔等到的機緣。
洛辰楓將伸出去的手掌攥指掐破掌心凝痂,符家人沾着血在白色的帕子上畫符。
對於符家的人來說,閉着眼睛都能畫符,此時的光線昏暗也算不得什麼問題。
畫完一張符,洛辰楓又倒換將另一隻血掌遞過去。
不消片刻,兩張符便都畫好,符家人將帕子從中一撕兩半,交還給洛辰楓,“其中一張淋酒燒化,王爺自行服用,另一張淋上另一人的血後,王爺再將其燒化服用,符便生效。王爺可自行證明,若是那人深受傷痛,王爺同樣感同身受,那人死,王爺便死。”
符家人說着,一臉凝重的注視着洛辰楓,給予最後的警告。
“知道了,本王相信你。”洛辰楓將兩張符收好,打算離開。
“王爺!”符家人追叫。
“事成之後,本王會再來找你,你等着吧。”洛辰楓丟下一句,徑自躍下牆壁,落到牢底。
符家人想要探過頭去看,可頭根本就伸不進那小小的窗戶窟窿。
別看這留有一個窗洞,可巖壁卻是用玄武真巖打造,玄武鐵牢建成之後便定了型,別說把窗口鑿大,就算用各種兵器想要在巖壁上劃一道痕跡都很難很難,除非那人有足夠高的武力,應對玄武,必然要高過聖尊!
所以關押在這裡的犯人,除了通過唯一的出路離開再無他路。
聽着洛辰楓離去,符家人雖然很不甘,但也無奈,雖然洛辰楓沒有當即給出答覆,但好歹也是有了希望。
只要看到他的可用之處,這個年輕人一定會再來找他的,符家人想。
所以,即使沒有任何條件做擔保,他還是很認真的畫符。
可惜他被困玄武鐵牢,身上空無一物,沒有畫制入地符所需要的東西,否則他早就試着看能否通過這玄武岩壁潛逃。
現在,他還得繼續等待那個年輕王爺的到來。
跳下巖壁的洛辰楓向上擡頭看了眼符家人所在的那個小窗窟。
符家的制符術確實非同尋常,但符家的人也很聰明,懂得見機行事,就憑剛纔符家人二話不多說就給他畫好了符,就知道這人有多強的忍耐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