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山上的天氣從來都是變幻不停,只有那經驗豐富的能隨時感受到具體情況,這一日,開始上山時還能看到明媚豔麗的太陽,等到了山腰處便不時有冷風吹過,天上的雲好象也突然密集了一般。
翻過一個小山坳後,剛纔山下那種種的一切如夢一樣消失在驚醒過來的人心中,一匹匹馬沿着陡峭山路緊緊相隨,頭前兩匹騾子被打扮的花姿招展,陣陣清脆地鈴鐺聲音迴響在山與山之間。
“三叔,這次我們真的只走到打箭爐就要回來麼,爲什麼不往前看看?打箭爐我都去過好幾次了,多沒意思,咱們再往前走走吧,正好換過馬帶着一起溜溜,哪怕只走到甘孜也好啊。”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跟在一箇中年人身邊,邊踩着前面人走過的路邊跟這個中年人不停說着。
這中年人只是搖頭,對他卻不言語,偶爾停下來,不時對後面的人吆喝兩句,待整個隊伍調整好,就又開始繼續趕路,直到三個時辰後,前面出現一座略微高些的山,中年人才招呼大家暫做休息,十幾個和其年齡差不多的人湊到近前開始準備午飯。
“三哥,這綠野仙蹤究竟是什麼來頭?好大氣魄,說讓你帶個馬幫,一次就給弄過來一千匹馬,這些馬我挨個看的,越看越喜歡,說實話,用這馬來回馱貨那都有些可惜。”
一個嫌冷帶上帽子的人蹲在領頭人身邊,仔細架着鍋的時候對領頭的人說着,這被叫三哥的領頭人正是那次到茶肆吃飯時陳老頭介紹給店霄地張三子,家裡排行老三,本名叫張程飛。從十三歲起就跟着人家別的馬幫來回往吐蕃那邊跑,一直到今年家中有事情,加上那馬要生產這才暫時停了下來。
按馬幫的規矩,每跟着跑三年便會分給一匹馬或騾子。張程飛本應該有八、九匹了,可現在手上自己的一共才三匹,這也是因爲要照顧那些爲他擋刀而死地兄弟的家人造成的。這次是成都府綠野仙蹤地楊管家找到他,並把大小姐意思說與他聽的,讓他召集些人專門給往吐蕃那邊跑貨。
張程飛從一匹馬身上拿下個袋子。打開口,往盛上水的鍋中倒入些鹽,這纔開始把別地東西往裡放,扭頭對那個剛纔問話之人說道:
“綠野仙蹤你不知道麼?就是有剎那芳華的那個,現在到處教給別人新菜做法,就是這個地方。”
別地方的鍋也一口接一口支起來,那人聽到這樣的答案明顯不滿意,再次說道:
“我知道是這個綠野仙蹤。我問的是他們爲何想弄這些馬來幫着跑貨,就那麼放心三哥你?這可是整整一千匹馬,還有這些鋪鞍子用的皮子和墊套,跑這些年的幫了,頭一次見到如此好貨色。”
旁邊另一個人被他的話話勾起了興頭。也接茬說道:
“可不是麼,一般情況中午時隨便對付些幹餑餑弄口涼水喝就不錯了。現在可好,居然告訴必須要好好吃這頓飯,看這鍋。單獨帶着架子,以前可都是用石頭壘個火塘就可以了,再看配給咱們地防身兵器,全是好鐵打的,軍隊都未必比得上咱這些,最主要的是他們跟咱們說的那些,咱們前腳走,後腳家人就由他們照顧,吃穿不用愁。”
“恩,就是因爲這個,他纔不怕我們帶着這些東西跑了,除非我們這些人不想再要家人,只是這一百來號可能都如此麼?加上還有他們派過來跟着的三十個身手不錯地人,適應這條路的時候還能起監視我們地作用,不要把別人都想成傻子,既然知道人家給的東西好,那就要好好幹,絕對不能虧了你們的。”
張程飛對兩個好奇地人說着抓起把辣椒扔到鍋中和菜一起煮,等待菜好的過程中從懷中掏出把匕首,輕輕拉開,那上面連續套着的花紋讓人看着就知道這是一下下鍛出來的,不是直接用鐵水澆成的。
旁邊幾個人也都湊過來眼讒地看着,那最開始說話的人想伸手摸一下,結果張程飛突然一動給他嚇夠戧,縮回手問:
“三哥,以前怎麼沒見過你有這麼好的匕首?怕是得些銀子才能下來吧,在哪買的?”
“什麼都問?綠野仙蹤給的,聽楊管家說是他們自己人打出來的,以後你們幹好了也有,菜好了,吃飯吧,快點,這可是給咱自己幹,人家綠野仙蹤只要四成純利外加每次幫他們帶帶人,剩下六成全是咱們的。”
話音落下,匕首嚓的一聲入鞘,張程飛帶着興奮不已的衆人開始吃飯。
沫水河邊,不少商人坐在這裡手中握上釣竿滿臉淡然的樣子釣着魚,他們帶來的這些家丁和護院依然盡職地守在旁邊。
“我說老董,你不都買到地了麼?怎麼還跟在這釣,我要是你呀,我就去照看剛買來的那塊地,雖說是挨着茶肆西邊的,可人家綠野仙蹤不同樣願意給你雙倍錢麼,爲何就不賣呢?”
一個正在給魚鉤上的人對旁邊已經買到地的董商人問道。
“賣什麼?這地能賣麼,我跟你說昨天晚上我起夜,結果路過一個帳篷邊的時候,你猜我聽到什麼了?兩個綠野仙蹤的人正好在說這地呢,原來真是朝廷要打通這條路,就從茶肆前面那地方,到時候得有多少人路過?這都是錢啊!我準備再釣三條找陳老頭把和這河邊的地給買下來,都怪我沒堅持住,唉~。”
薰商人說着聽來的秘
悔的長嘆一聲,原來當日買地時,他只要一說河邊,給他扯到魚怎麼做菜的問題上去,幾次以後不願耗時間的他終於是把地選到挨着茶肆那,最後只買到兩畝,好在也比沒有強。
那些釣魚的聽了這話都理解地點點頭,同時暗暗告訴自己。等釣夠魚去談買地時一定要堅持住。
茶肆中大小姐緊挨着店霄,不時的問些生活中常見地問題,店霄卻總能給出答案,連太陽爲什麼升起落下。樹爲什麼一邊茂密一邊稀疏這樣的大小姐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問的事情,店霄都能慢慢給她講出道理,把她聽的經常發愣。不知是驚歎店霄地才華還是對那難以想象的事實感到震撼。
“小店子,你說如果我們呆的這個地方真地是一個圓形的,那麼南轅北轍這句話就是對的嘍!說明那個說話地人知道地、地球是圓的?如果相對運動也是對的。那是不是扇扇子的時候扇子不動腦袋動也一樣涼快?”
大小姐拿着一個小鉗子把炒好的,使勁一捏,‘咔吧’聲中,~|美地吃着。
店霄跟在旁邊給扒瓜子,不時點點頭,也不知道是贊同大小姐的定論還是習慣性的應付。
“小店子,你說咱們那個馬隊出來沒有。前幾天管家捎信說已經安排了,爲何到現在還不見蹤影呢?”
大小姐終於不再問那種繞人腦袋地問題,改成正經的綠野仙蹤運作事情。
店霄把一小堆瓜子瓤喂到大小姐嘴中後,邊揉着痠疼的手指邊說道:
“應該出來了吧?楊管家現在辦起事情來可靠不少,比剛跟着時候強。你爹的小算盤終於是沒白打,再等等吧。那個張三子陳老頭如此推崇,想來有些能耐的,我們要學會去相信一個人。”
“不許說我爹壞話。他上次來信還誇你呢,現在這事情可真亂,你說大前天那湯家地二公子不是都帶着人往這邊過來了麼?還拿着不少武器,爲何又突然回去了呢,害得我們白準備到二郎山上依險而守了,讓白老頭調的人到現在也沒個信兒,小店子,你聽着沒?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香香地嚼着滿嘴地瓜子瓤,大小姐抗議一下店霄說他爹壞話後便思維跳躍性的東一句西一句地問着。
見大小姐捏一個~.吧’一手不停往裡面送着~.
“可能是那個湯二公子聽到我們要上二郎山依險據守地消息,怕損失過大所以才退走的吧?要不就是他爹發現了,把他叫回去的,沒想到這個二公子還有些能耐,不知從哪找到五百多人,一定不是打箭爐本地的,管他呢,安排人隨時注意那邊就行。”
“那白老頭答應過來保護我們的人呢?”
大小姐再次問道。
“白老頭啊,他也忙,於知府把此地護衛成都府府城的廂軍來回調動,那永康軍也是如此,連茶葉都控制不少,我們通過黃、曹兩家暗中收購也纔將將夠換一次的量,若是沒猜錯的話,白老頭現在應該在與梓州路和夔州路兩個地方的安撫史軍隊聯繫,或許西南路跟湖北路都有所動作呢,只是朝廷正準備用兵,各種事情繁雜呀。”
店霄開動腦筋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說出來,正確與否就不管了,大小姐把那些夾壞殼的~|又好的~
“不管啦,越想腦袋越疼,到是你上次出的那個讓吃飯的人自帶菜的主意不錯,他們帶的東西果然好,管家傳消息說,廚子們把那些好東西都留下一部分,等着我們回去吃呢,那些不賣給我們東西的商人不但沒對我們產生影響,咱們貼出的告示反到讓不少人不敢買他們東西,聽說黑虎幫那些幫派和縴夫們都幫着說他們壞話。”
“是呀,有時候我們付出的東西微不足道,可接受的人卻時刻爲你想着,這或許就是善有善報吧。”
成都府衙門書房當中,於知府雙手揉着太陽穴,微閉着眼睛躺在靠椅上,嘴中好象是自語又好象是對站在旁邊的管家唸叨着:
“朝廷現在是欲要用兵之時,不少兵力和糧草都在向京城匯聚,這成都府派出的都是些老弱之人,等朝廷發現還要不少時間,用來與吐蕃幾個部族交換的茶葉已經夠數,打箭爐湯家也願意派人過來幫忙,還有那些部族也是,唯一的意外就是吐蕃李氏一族突然帶來的馬匹和東西,我也命人暗中同湯家協商交換了,可大事將起時我怎麼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呢?”
“老爺這是心思細密,居安思危,別的就沒有了,那些以前朝廷派來的暗探早都被我們連根拔起,並且這段日子來回翻過二郎山的人我們也安排人仔細搜查,並未出現可疑事情,水路也是一樣。”
管家在旁邊勸慰着老爺。
於知府點點頭道:
“是呀,都挺好的,沒出什麼事情,懷安軍最近也沒動是吧?恩,那就好,還有誰要關注來着?保險的錢也給了,好,誒?好象還有一個綠野仙蹤吧?他們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