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在二郎山上,山上一塊稍微凹下去的坑中,周粗布圍成個圈,二百湯家偷襲之人哆嗦着捲縮在在裡。
清晨,天將將放亮時,十來個綠野仙蹤的打雜人擡着一桶桶攪和着野菜的米湯來到此處。
“吃飯啦!吃飯啦!”
一個領頭的人對着這些湯家被抓之人大喊。
或許是偷襲沒有成功,惦記着家人,再因天氣冷的緣故及對被抓後面臨未知的情況,一些人躺在那裡不敢出聲,只是在不停發抖。
也有一些人許是因沒有遭到打罵,也不想其他事情的緣故,在旁邊貪狼衛的監視下,壯着膽子來到那些木桶前。
綠野仙蹤的人把一勺子亂七八糟的東西舀到竹筒裡,往第一個人身前一送便算是早飯,看着那一捧大的勺子,吃飽是不可能的。
見真給東西,後面人也有樣學樣老實地湊到近前排着隊的等候,那第一個膽子最大的人幾口把筒中米湯和野菜吞到肚子裡,熱乎乎頓時舒服不少,好象忘了自己身份似的,拿着那個竹筒再次擠到前面說道:
“再多來點,不夠喝,還沒鹹淡,糊弄誰呢?”
‘咚咚乓乓’
“排好隊,一個一個過來,別事多啊,這就是榜樣,敢跟老子說這話?要不是大小姐心軟,怕這山上冷,有人受不了讓給弄些東西吃,你們還想吃飯?不夠?要鹽?用不用弄點酒肉?都給我聽着,一會兒大小姐過來問話,誰敢瞎說或不說,我就餓死他。”
給剛纔膽大的人一頓胖揍後,這個小頭子再次回到木桶前面。用勺子指着那些人警告道。
聽到他說這些話的不只是被抓的人,那些還沒換崗的貪狼衛也都跟着憂心忡忡,從他們昨晚遇到綠野仙蹤那一刻起,所有伙食便都要由人家安排。何頭領可說過地,這是白大人的吩咐,說綠野仙蹤給他們的飯菜絕對是最適合他們的。可看樣子有些懸。
中間最大地帳篷中,大小姐正學着店霄的樣子用左手拿筷子夾東西,好不容易挑上來一點後。終於放棄能達到店霄那麼熟練的想法,換回右手問:
“小店子,你是不是知道有一天手能受傷,特意從小就練地?我昨天晚上都沒睡好,做了那麼多噩夢,好在有珠珠在旁邊,你呢?”
放下手中的筷子,店霄抓起個饅頭咬上一口嚥下。這才說道:
“我可沒有那閒工夫練筷子,下山前我每天的事情都安排滿了,能用筷子是練飛鐵籤子弄地,我昨天晚上也沒睡好,不是因爲做夢。是手疼的。”
聽他說疼,大小姐夾起塊肉丁鹹菜送到他嘴邊哄着:
“吃點肉。吃了就不疼了,好好補一補,我回頭吩咐廚房師傅給你做最愛吃的肉沫茄子哦!唉。也不知道現在該幹什麼了?”
“什麼也不用幹,光等着就行,白老頭看樣子是要動手了,湯家二公子生死不知,他爹一定會來報復,我們守在這才最穩當,那個,咱們吃的東西還有多少?”
店霄吃下肉丁從支開的帳篷門口往外看着說道,回頭又瞅瞅自己受傷的手,嘆息一聲:
“讓咱們身手好的護衛陪在你身邊吧,我這影響不小呢,左手武器一直趕不上右手,綠野仙蹤的人還是少,你爹怎麼不多派點人呢?”
“哪有那麼容易?這些人都是花錢買通上面人才弄地,帶着兵器就叫私兵,什麼都要花錢,若是沒有你連續的出主意賺來,都養不起,爹當初就是打的讓我們來養兵的主意,哦!現在就可以多找些人啦,有白老頭和陳老頭在,沒問題的。”
大小姐說着見旁邊沒有其他人,直接把粥碗端起來咕嚕嚕喝到嘴裡,接着又說道:
“吃地還有不少,我們是開酒樓的,按照你地說法叫愛崗敬業,哪能少帶東西。”
店霄點點頭道:
“就知道你那個爹心眼多,處處算計,果然如此,你吃完了?那我也就吃這些,一會兒餓的時候吃零食,走吧,去問問那些湯家派來的人,看看能問出什麼有用地消息不?再看看貪狼衛對於咱們做的飯是否滿意?”
“滿意,何頭領您這話還用問麼?當然滿意了。”
一個正坐在帳篷外面吃飯的貪狼衛對着過來詢問的何雄武猛點着頭,嘴上也不閒着,邊吃邊說:
“白大人果然有遠見,讓咱們的飯由綠野仙蹤安排,何頭,您看看這東西,煎雞蛋、淋了香油的肉沫、蘿蔔丁、辣白菜、白麪饅頭、小米粥,不說這些東西價錢,只那味道便沒的說,不愧是開酒樓的,香!”
何雄武從早上起一直來回巡視,到現在還空着肚子,聽手下說東西好吃,忍不住在那肉沫上捏起一點送到嘴裡,說道:
“這還只是早飯,晌午那頓和晚上的應該更好,吃人家的東西就要保證人家平安,都打起精神來,記住,白大人吩咐,那個楊家的大小姐和小二哥絕對不能出問題,恩,據白大人說,這綠野仙蹤做菜最有味道的就是那個小二哥,可惜他手破了。”
“何頭,不是三頓,剛纔給打飯的師傅說,晚上在子時與寅時之間值夜的人還有頓夜宵,我正好輪到。”
這個人一臉幸福地說着,平時值夜時可沒見他如此高興。
正這時,兩天前派出去尾隨在隊伍後面打探的一個斥候從山
回來,氣喘吁吁地到近前對何雄武報告:
“頭,咱們後面有一個千匹騾馬的馬幫,離這還有約一天多的路。”
成都府府城中的百姓,從昨晚聽到喊殺聲時就開始提心吊膽,日頭都把樹的影子印窗戶上了,可外面的聲音依舊沒有消停,本該出門做事地人只好縮在家中。扒開門縫偷偷觀瞧。
“當家的,你看到什麼了?”
一戶人家中,二十來歲一個女子,懷中抱着害怕的孩子。問站在門口往外瞅的男人。
又過了一會兒後,那個男地才把眼睛移開,回頭擔心地說道:
“出大事兒了。外面來的都不是咱成都府的兵,一隊隊地往知府衙門那邊趕呢,今兒個就別指望出去拉縴了。等着吧。”
“會不會是吐蕃或者西蠻人打過來了?今天不能去拉縴,可耽誤不少事。”
女子把小孩換個姿勢抱着憂鬱地說道。
那男人不耐煩地甩了下手,坐到一個板凳上又忍不住好奇的往外看,同時說道:
“別瞎說,這些兵穿的衣服不是咱成都地,可卻是咱炎華的,纖不能拉,是耽誤事。錢到無所謂,主要是給綠野仙蹤說好話說不成了,我這些日子沒少收人家東西,這次他們可千萬別被牽扯到。”
原來成都府知府衙門處正進行着攻防站,兩仗高的殘破圍牆。外面的人撞了半天卻沒倒,只得架着梯子強攻。裡面士兵好象有專門墊腳的地方,一次次擊退進攻的人。
白老頭揹着手站在外面不遠處一棟酒樓的屋頂上向衙門中觀瞧,太陽透過雲朵把大地染的一片金黃。此處戰局依舊如昨夜一般僵持不下。
“都說這成都府路地兵是最差的,可我怎麼沒看出差在哪?此次調來的是梓州路和夔州路精銳,也無非打個平手而已,從後面攻的貪狼衛如何了?”
白老頭跟旁邊的護衛和斥候說着。
那些人也知道現在情況,雖說外面都已經圍死,可時間久了就容易出差錯,一個剛打探回來地斥候上前一步報:
“貪狼衛作戰勇猛,可卻不適合攻城,那邊雖有幾次被人攻進去,可馬上就又被成都府的人給衝出來,兩邊來回那麼拉鋸着。”
白老頭點點頭,略作思索吩咐道:
“成都府府城中各大商家絕對不允許隨便有人出入,四個城門更不準放任何人進來,加強進攻,就不信他那點親兵和不到一千地廂軍沒有損傷。”
知府衙門院子中,一個被臨時搭建起來的臺子上,知府於正袁正在親兵的保護下站在那裡,手搭涼棚觀察着周圍地形勢,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對旁邊人說道:
“看看,這就是另外兩個府路的精銳,也不過如此麼,看我這衙門破,想撞牆?那得用衝車才行,這些年來可沒白修。”
“老爺說的是,這成都府可是老爺您的,外人都認爲您不停收刮把錢摟着睡覺,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您的錢大部分都來做這些事了,老爺,不知我們什麼時候撤出去?”
管家奉承兩句後關心地問起了撤退的事情。
“不急,讓他們再攻一攻的,府中其他人是否都已經離開?”
“回老爺,所有人和錢財都已經通過地道走了,現在想來正在去往雅安的路上,您讓埋到地下的煙花和炮仗也早已埋好,用藥捻連在一起,就等着點火呢。”
這管家聽了問話後對老爺一五一十地彙報。
點點頭,於正袁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攻吧,攻吧,呵呵!白拓疆,哼!上次能殺得了你派過來的奸細,這次就能讓你全軍覆沒,別怪我狠,我也是跟綠野仙蹤學的。”
打箭爐用來給李氏一族溜馬的小山坡上,一個身穿吐蕃服飾的人望着不知湯家從何處糾集起來的三千武裝之人向沫水方向行去後,飛快地跳下山坡,往族長的帳篷中跑去,到近前不等守在門口的兩個護衛上前詢問當先開口對裡面喊道:
“族長,族長,我是李望華,有重要事情。”
等他跑到門前,帳篷的簾子也正好掀起,吐蕃李氏一族的族長看着他問:
“可是湯家那邊有什麼動作了?”
李望華猛點着頭說道:
“是,是有動作了,不過不是對我們來的,是奔着沫水那邊,看他們帶的東西不象要走幾天的樣子,應該不是想翻過二郎山。”
“恩,恩,明白,他們是想對付綠野仙蹤,這樣,你馬上安排人抄小路去給報信,他們人多走的慢,一定要趕在他們前面,我們這邊也跟着合計合計,看看能不能趁此機會幫綠野仙蹤一個大忙,他們千萬不能有事,不然誰幫着我們換那些東西?”
李族長一聽這個消息,馬上就明白過來湯家的打算,只好一邊安排人去給綠野仙蹤報信,一邊把族中那些身份比較高的人叫來合計事情。
不一刻,族中上次接待湯二公子的人便聚集到族長的帳篷裡面。
看着下面這些面露疑惑之色的族人,李族長開口說道:
“李望華來報,湯家欲對綠野仙蹤在此地的那些人動手,我現在想知道,我們應退還是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