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放粥了,放粥了,縣令大人給放粥了讓家中真缺少吃食的人先來,其他過來湊熱鬧的往後去去,呦!這不是東村的鄭大娘嗎?您老的眼睛看不到還跑這麼遠?你那孫子呢?讓他就行。”
在縣衙不遠的空地上,十來個衙役支起幾口鍋在那裡熬好了粥往外送,因爲別處還沒有,一些家中實在是沒有東西吃的人,也顧不得路遠,走到這裡吃,粥不限量管夠,就是裡面的水多,體格強壯可以自己勞動的人要指望用這東西吃飽,那就等吧。
這些人都比較聽話,也可能是被衙役欺負怕了,不是那麼急的人都紛紛往後站,此時最前面的一個瞎了眼睛的老太太,蒼白的頭髮凌亂地在那堆着,粗布的衣服上是補丁落補丁,彎着腰,挪動打顫的退,用來做柺杖的木棍同樣直哆嗦,聽了這衙役的話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
“你真是那個上次來我們村給縣令搶黑狗的王念生?他們都說咱東莞來了個好縣令,把衙役都給管好了,我還不信,有你這話到是信了些,給我來一碗,我端旁邊慢慢喝,歲數大了吃點東西也費勁。”
王念生聽老太太的話,愣了一下,直到旁邊的人碰了碰他,這才動作起來,儘量把勺子放輕,貼着鍋沿順進去,然後慢慢提起,表情有些複雜地對老太太說道:
“大娘,是我,我就是那個欺壓鄉鄰的王念生,就是大家背後罵的王絕孫,可當時我也是身不由己,給您盛好了。您等等,這裡還有小鹹菜,雖不值錢,卻可口。”
“好,我用心都能聽到你給我貼着底舀的乾的,能回頭就好,一定多子多孫。”
老太太接過粥被另一個衙役給輕輕扶到旁邊的時候說着,後面地人也都發現這些衙役好象變了,紛紛誇着上前來領粥。這些衙役給起來也額外的賣力,直到有個健壯的小夥子拎了一個大筐也到近前等着領東西,王念生纔打量一下對他說道:
“你,你不是我一個村的那個阿誠嗎?你家的日子在村裡還不錯,你跑這湊什麼熱鬧?回去,再搗亂我告訴你爹打你。”
“別,念生哥,有話好說,我不要粥。早上來之前我吃兩個饅頭了,我要那鹹菜,你多給我點,我就搶了隔壁的那個‘猢猻’的一點,沒吃夠,今天我自己來,放心,我不白要的,不就是海帶和海白菜麼?這東西海里有的是,別人都不要。我帶了滿滿一筐,換一盤子鹹菜就行,這海白菜都是餵鴨子吃地,哪想到你們一做味道這麼好。”
這阿誠連連擺手解釋,說話的工夫把那筐給提了起來讓大家看,力氣到是不小。筐裡裝的正是他說的海白菜和海帶,王念生想了想,又看看筐裡的東西,終於是點點頭,給他弄了堆得帶尖的一盤子鹹菜,打發其高興地離開。
其他人一看這個樣子馬上也跟着問是不是誰都能換,說他們也可以去海里撈,這東西家裡沒有畜生的都沒人要,把王念生一下就給問住了,只得說要回去跟縣令大人商量。明日再給答覆,而縣令大人正在衙門裡忙着其他的事情。
“大家都動起來啊,別閒着,等這些東西做好後,賺來錢給大家天天吃好的,喝好地,童童,你給我過來,往前面湊合什麼?碰了怎麼辦?那個板子不用太厚。你那都有一寸了,做我說的東西可不合算。換,那個留着打桌面,還有那個木頭柱子,太粗了,糟蹋東西,也換。”
尹非凡來回指揮着二十多個衙役在院子裡面做東西,早上起來就給他忙的是滿頭大汗,童童陪在旁邊幾次想過去幫忙都被他給喊了回來,最後只好坐在一大塊木頭上慢慢吃着牛肉乾來消磨時間。
同樣跟在旁邊看的鄧斌和彭智遠見到縣令大人這個樣子更加疑惑,根本就不知道做的東西有什麼用,一根木棍,上面是一個薄薄的木板,不用太好,拼起來的也行,做好了就隨便的堆在那裡。
鄧主薄心中惦記着讓縣令到前面好用話激他當應給百姓分那九萬斤穀子的事情,現在看他在這做上木牌子,只好上前一步在其耳邊說道:
“大人,您不去看看外面給百姓發粥的盛況?那些百姓都說您好呢,您是不是應該過去和他們說上幾句話,讓他們知道您心裡有他們,這也算是政績啊。”
“那點事情不值得一說,解決不了大問題,給本官政績本官都會覺得臉紅,本官現在做地這個纔是真正的有利於東莞百姓的事情,恩,對,對百姓最好的,本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些東西上了,東莞的路、橋、河堤等等都會修得好好地,而那些錢要用咱們面前的木頭架子出。”
尹非凡輕輕搖頭拒絕了出去的提議,一副憂國憂民的表情說着,那二十多個衙役聽到這話,都不由停了下來,等看到縣令大人那個表情,深吸口氣,轉回身更加賣力地幹着,手被木刺扎破了,用嘴允允便不管不顧繼續幹。
主薄和師爺又對看了一下,有些無奈,這次由師爺開口說道:
“大人,那邊百姓誇您的話您可以不聽,可我就怕有衙役不好好幹,在這個事情上想自己撈些好處,那可就把大人您的名聲給敗壞了?不如咱們去看看?”
“不必,本官還是比較相信他們的,怎麼?彭師爺和他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不瞭解他們嗎?那這樣,鄧主薄勞累一下,過去看看,哪個不好,回來
是誰,我一定當面質問他,哦,彭師爺今日因人手都忙,實在抽不開閒餘的,你一個人去會累到,今日就不要去看山了。”
尹非凡把鄧斌給推了出去,同時把一頂不相信手下的帽子給扣在了彭師爺腦袋上。
果然,那些幹活的衙役都不覺間看了彭智遠一眼。目光中分明寫上了隔閡與不滿,彭師爺到無暇顧及他們,而是點點頭道:
“謝大人體諒,說實話這天山上是又潮、又悶、又熱,我還真有些受不住。”
“不用謝本官,應當是本官代東莞地百姓謝謝彭師爺纔是,這麼辛苦的事情讓師爺做,等以後東莞真地好了,那就有你彭師爺一份子。那個,既然師爺不去山上了,不如做些動筆桿子的事情如何?”
“好,那就聽大人的吩咐,不知大人讓我做哪些動筆桿子的事情?小的一定給做好了。”
彭智遠聽說動筆桿子想了下點頭答應着,並詢問道。
尹非凡用手往那些地上堆放起來的牌子處一指告訴他:
“就是用筆寫字,寫在那些牌子上,恩,就寫‘此牌子乃是東莞縣廣而告之位。長期存在,如欲在其上宣傳自己買賣的,速與東莞縣縣令聯繫,價錢面議。’哦,還要在寫上一句‘注,聯繫時不要敲登聞鼓,那乃是告狀之用。’好了,就這些,有勞師爺了。”
“好,大人真乃奇才。這樣地賺錢法子都能想到,好,這確實是動筆桿子,簡單,我是師爺就應該負責寫字出主意的,我現在就寫。我去取大個地毛筆,佩服。”
彭師爺看着那堆積如山和還在製作中的牌子,又擡頭看看天,對着尹非凡拱手施禮邊誇着邊回屋子準備東西,可是怎麼看都覺得他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樣子。
時將近午,東莞縣離着縣衙西邊約有一里遠的地方有一個最爲漂亮、豪華的酒樓,此時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樓分三層,看樣子也是越往上越貴,一頂頂的轎子。一輛輛的馬車,來了又往當真是絡繹不絕。
三樓乃是清一色的雅間,用來分隔和遮擋的屏風上面俱都畫着栩栩如生地花草,一間一個樣子,一間一朵花,此時在菊花的這個雅間之中正坐了一圈人,滿滿一桌子的菜讓除了一個坐在主位置上的人無所動以外,其他人都是不停地吸着香氣,只是卻不敢伸筷子。
“吃吧。諸位兄弟放開來吃吧,今天我們邊吃邊說說這保護費的事情。最近開買賣的也有,可是都不好收,稍微大些的認識上面的人,小的又是一個薄本買賣,勉強餬口,並且還被一些單獨闖蕩的混混收過,都想想辦法吧。”
坐主位置上地人終於是發話讓吃了,並說着此次找這些人來的目的,只是他自己卻沒有動筷子,依舊穩穩坐那,其他人也是嘴中附和着說吃,也沒人敢先動,一時間讓場面有些尷尬。
“吃吧,我不愛吃這東西,看來我不動你們都不動,那我就先吃口魚,好了,大家使勁吃,我等等張莫憂,他買回東西我再吃。”
這人無奈只好伸出筷子夾了一條魚頭對着他擺放的魚,這下那些人才開始挑着自己相中的菜吃起來,酒也互相敬着喝上,吃歸吃,剛纔這人的話還放在那裡呢,當然要跟着說上兩句才行,一個人端起碗酒來,對着他敬了敬說道:
“大哥,這些日子主要是上任地縣令被抓了進去,鬧的這邊一時沒有人管,能有點錢做買賣的都走了,此地也被鹽耗子們鬧得烏煙瘴氣,原來那個縣令在的時候大體上還能過得去,現在是完了,要不咱們也走吧,到其他地方把當地那收保護費的攆走。”
“胡說八道,走?往哪走,離開了這邊我們的家人怎麼辦?一旦我們離開這裡,必定會有他人來佔,到時再想回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實在不行真要找他談談,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好主意,畢竟新來的縣令都去他那吃飯,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勤儉,真是可笑。”
這當大哥的想都沒想便拒絕了這個人地提議,隨後聲音略小地嘀咕着,其他人聽了也不明所以,知道大哥因收不上來錢心情不好,都沒再多說,只顧着吃自己的菜。
“大哥,我回來了,這次那個牛風用另一口小鍋給單獨做的,說在您找他談之前,這是最後一次不要錢的,同時也是最後一次特殊的,除非您親自過去吃,不然,就和別人吃的一樣,哦,他還說吃完了記得把這個碗送回去。”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人手上拎着一個小提筐‘噔噔噔’小跑了進來對這個大哥說道,這人正是那天去牛肉丸子吃飯收保護費的那個。
當大哥的一聽這話,立即精神起來問道:
“哦?用一口小鍋單獨做地?這麼說比上次的還好?快,快拿上來,這個新來地縣令佔不少便宜呀,嘶~!匙子來。”
說着話那提筐蓋子已經被打開,一股難以形容的香氣就飄了出來,讓做大哥的不由讚歎出聲,等那香氣擴散開來後,其他聞到的人眼睛也都直了。
一個人忍不住問道:“大哥,這是誰做的?”
“一個在路邊開館子的人做的,新來的縣令就是每天都去那節儉一下,看來我真要去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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