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更闌人不睡,厭禳鈍滯迫新歲’
大年三十這一天是要守歲的,早有先見之明的店霄珥在下午的時候就忍住興奮的心情小睡了一覺,六個小傢伙也被安排回去睡覺,可躺在那裡來回翻滾着根本不困,看着特意爲他們掛在牆角的鞭炮,焦急地等待着。
“小店子,我困了,有沒有什麼辦法提神?”
亥時剛過,守着新年到來的大小姐就委頓在主位上,她也是因白天太高興了才如此的,強撐着精神,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
周圍也有不少的人在那候着,這是一個大廳當中,除了一些招來的時候就沒有家的本地人外,其他就是由杭州帶過來和路上加入的,白老頭、林、柳三人也與大小姐並坐在那裡,廳中裝不下的人在外面搭了些棚子,裡面擺着紅紅的火盆。
店霄珥正坐在下面一個角落處閉目養神,聽到大小姐問話,嘴中答道:“喝茶,喝了以後就不困了。”
其實店霄珥想的是那個咖啡豆,煮點也可以提神,可實在是太少了,只好壓下這個念頭,扭頭掃視了一遍周圍這些人後,又把眼睛閉上了。
“哦!”
大小姐輕輕應了一聲瞧着桌子上的茶水和乾果、糕點等東西,又看了眼下面那些人面前的吃食詢問道:
“你們怎麼都不吃呢?吃吧,都是給你們準備的,這裡不是咱們杭州的本家,規矩少,不然也不能把你們都聚在這地方,就當身邊的都是親人吧。”
聽她這一說,下面不少人眼圈卻紅了,尤其是女子和一些年齡還小的,既想家又爲大小姐這番話而感動,楊金主站在門口的地方,望着大家的樣子,眼睛中露出深深的自責,象現在的情況應該是由他來安排和張羅的。
店霄珥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到小狗子三個人這裡,他們三個人正吃的歡呢。
“布頭,你想家不?我想我爹和我娘了,不知道他們過的怎麼樣,上回的信送出去,到現在也沒回,他們看信時一定是周伯伯家那個二小子個唸的,除了我以外,周圍那些人家也就他認識兩個字,等什麼時候回去我再教教他。”
小狗子舔着手上的油,跟吃着大棗的布頭說。
布頭伸出手來接過嘴中吐出的棗核,一臉輕蔑地着小狗子“就你?你還好意思說,當初到如歸的時候,你寫個自己的名字都歪歪扭扭的,狗字還寫錯了,成個小拘子,若非你夠機靈,人家都不要你,也就是小二哥來了,咱們纔跟着學東西,吹牛你別跟咱倆這吹呀。”
“就是,知根知底兒的人不能吹,我到是想家了,還想我家隔壁的小雨,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漂亮了,還記得我這個小胖哥不?唉~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呦!咦?我纔看見,小狗子,你告訴我咱們面前這些東西,吃哪樣能吃出一手油來?”
胖墩兒正想着隔壁小雨拽文呢,猛然看到小狗子舔油才反應過來,這裡沒有帶油東西,懷疑地盯着他看,布頭也一臉等待解釋的樣子。
“哪有油?沒?”
小狗子從懷裡掏出個搭巾使勁蹭了蹭,伸手讓兩個人看,這都是跟店霄珥學的,不管什麼時候小二應該有的東西就要帶着。
店霄珥這時過來踹了腳他們的凳子,招呼道:“都跟我來,在船上沒事兒的時候教你們玩的東西都沒忘吧?跟我去準備一下,給大家耍一耍,不然都睡着了,不白乾,我也學着林小姐她那邊,給你們分點東西,她那剛纔是每人兩個雞爪子。”
說完打頭往外走,小狗子三人跟着,布頭與胖墩兒對視一眼後,齊聲說道:“恩,分雞爪子?看出來了。”
*
一刻鐘裡大小姐灌進去兩碗茶,肚子飽飽的反到是更困了,扭頭看看端坐在那裡,蒙着面紗的柳姐姐,又看了眼拿着店霄珥寫的那些東西不停琢磨的林姐姐,最後對不時抿一口酒吃點東西的白老頭問:
“白爺爺,您不困啊?您整天喝酒吃東西,能吃下去麼?”
“我一個老頭子睡覺輕,白天你們玩的時候,我就抽空眯那麼一會,現在還不困,至於喝點酒吃點東西,沒有多少,都是舔一下有個味道而已,你若是挺不住了,就跟那個小管家說說,讓他守着,恩,還是換你的小店子吧。”
白老頭悠哉地跟大小姐講着,說到讓管家守着時又有些不放心地換成了店霄珥。
大小姐點了點頭,向店霄珥那裡看去,卻發現人不在了,心中一驚睏意登時就小了,瞪着眼睛四處尋找,正這時就聽外面傳來了幽幽的洞簫之聲,沒聽過,只第一句就加入了變宮這一聲音,緊接着有人唱道:
“今夜無眠,今夜無眠,當歡樂穿越時空,激盪豪情無限,來吧親愛的朋友!來吧親愛的夥伴……幸福歲歲年年……今夜禮花滿天。”
同時還有一個店霄珥獨有的樂器聲跟着配合,強弱弱節拍感覺讓人不覺心中就一種特殊的感覺,想跟着動彈一樣,大家往門口處看,只見胖墩兒用手使勁捂着喉嚨的地方壓低聲音,唱着走進來,另一隻手緊緊攥着衣角,微微發抖,眼睛不聚焦地看着前方,頭都不敢動一下。
在他後面是一個林家小姐那邊的過來的樂工,嘴中對着一隻簫輕輕吹着,臉色淡然,手指輕柔,比起胖墩來強多了,在後面就是兩個同樣有些緊張的小狗子和布頭,一會兒他們也有節目。
店霄珥左手來回換品,右手打出3/4拍的節奏來,邊彈邊走,臉上帶着親和的笑容,心中卻對這個吹xiao的人佩服不已,剛纔自己用吉他的單絃給彈了一遍後,她馬上就能學着吹出來。
經他們這一弄,大家睏意頓減不少,大小姐更是高興地站起來兩隻手跟着節奏來回比畫着,剛纔躲到別處玩的六個小傢伙也湊了過來,煜兒指着店霄珥對旁邊隨音樂找感覺的宇兒說道:
“看到沒?這就是小店子哥哥說的價值,我姐現在一個銅錢都不給,佔了這麼大便宜就是低成本,以後你也要達到這種程度,明白沒?”
“切!這種程度?你變成女的我就能,還跟我說成本?你姐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被打擾了的宇兒一點沒給煜兒這個未來家主好臉色。
一曲結束,準備好的小狗子和布頭站出來剛要說一段對口相聲,大小姐就跑過來把他倆給扒拉到一邊,對店霄珥說:
“小店子,給我彈那個青春舞曲,我也會唱,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天還是一樣的開……。”
一邊唱還一邊在那跳,這可是當初學會這首歌以後練的,今天第一次拿出來給別人看,周圍的衆人這下開眼了,什麼時候大小姐還會這個?
歡樂的時候總是短暫的,隨着歌曲、相聲、小品一個接一個出來,眨眼間就到了午夜時刻,在店霄珥非要唱完難忘今宵後,演出也正式結束,開始由楊管家安排一系列的祭祖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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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因沒有家住在此的原因,相對煩瑣的儀式簡單了不少,下人們拿着大小姐以壓歲錢名義給的紅包,高興地跑到外面燃放鞭炮,林小姐見人家那幾十上百兩銀子往出給,除了吃驚就是心疼,而自己家那些人目光中的羨慕神色,讓她不得不也給了一次,雖說金額上有些差距,可總比沒有強。
“小店子,以後我們年年都這樣好不好?可惜這次我們家那些樂工和歌女都沒帶來,不然一定更熱鬧,你是怎麼想出來那麼好玩的事情的?”
大小姐看着別人在那點燃爆竹,湊到店霄珥耳朵邊大聲說着。
看着漫天飛舞的煙花,店霄珥那目光深邃的好象要穿透夜空一樣,扭頭對大小姐認真地說道:“那不是我想出來的,我只是承載了偉大先人的驕傲,而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傳承下去。”
大小姐似懂非懂地點着頭喊着:“我知道啦,我幫你一起傳,一起用這些驕傲賺錢。”
一碗接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被端到大家前面的桌子上,大小姐夾一起個沾了下調料,放到嘴中美美的嚼着,見店霄珥還沒動筷子,給他送到碟中一個。
白老頭吃一塊魚肉後,擡起頭看着店霄珥問道:“小店子啊,過了年又長了一歲,你有沒有想過要做些什麼?”
“有啊,我想再找幾個合適的馬伕把那些好馬弄一弄,還要招些人把綠野仙蹤重新蓋起來,最好再有幾個有錢人要求剎那芳華的,後院的溜冰場也快化了,等黃師傅和王小石把東西研究出來,我還有別的用途,還有……。”
店霄珥一個一個說着,事情還真不好,可看白老頭那樣子好象並不滿意,等店霄珥停下後繼續問道:
“你想不想出人頭地?”
“想啊!我正努力呢,幹好了店小二,讓別人覺得不打賞金子都過意不去。”
店霄珥誠懇地說道。
“我是說你想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你?”
白老頭耐心的又問。
“想,知道我就知道綠野仙蹤了,能賺更多的錢,等過完年,我就琢磨出個道來。”
“那我想讓你幫我幹個事情呢?”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