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兒此刻心情頗爲複雜。
這些年來,他雖然明白自己在白明宣心中的位置,但對白明宣也是有情,所以纔會拈酸吃醋,纔會時不時暗自神傷。那日被人暗算下藥,和白娉婷有了那樣的關係,他既害怕又興奮,還有幾分說不出的失落。
小奴兒很清楚,白明宣的佔丨有欲不是一般的強,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和白娉婷有染,他一定會殺了自己。
而白娉婷帶給他的快樂,則是前所未有的。和白明宣在一起,他都是雌伏的那一個,白娉婷讓他真正嚐到了做男人的快樂。每次回想起那種滋味,他都覺得回味無窮,幻想着能再有機會一展雄風。
無數次夢裡,他都會夢見自己和白娉婷顛鸞倒鳳,夢見自己在她身上馳騁,每每醒來,白娉婷那嬌羞的模樣在他心底都愈加清晰,他甚至在隱隱期待和她的再次相遇。
但他很清楚,自己最在乎的是白明宣,是這個跟了數年的四皇子,如今聽白明宣親口說出將他送給了白娉婷,他的心裡竟漫開了一絲心疼。
對於白明宣,從一開始的刻意討好到後來的真心喜歡,小奴兒一步一步,情不由己。可笑到最後,爲了其謀求的皇位,他竟被作爲條件送了人,儘管要他的是白娉婷,他還是說不出的失落。
他以爲自己跟了白明宣這麼多年,白明宣對他多多少少也是有點感情的,可沒想到,在白明宣心裡,他不過是個可以交易的物品。難道,這就是天意?白娉婷是上蒼派來來拯救他的?他註定只是白明宣生命中的過客?
此刻,小奴兒被白明宣折騰得渾身疼痛,心也痠痛,此前因爲背叛而對白明宣所存的歉疚全都沒了。他默默收拾好衣衫,準備離開。
“娉婷會在府上小住幾日,待她和親的事情定下來,你便可以做離開的準備了。”白明宣看着小奴兒,眼裡迅速閃過一絲情緒,小奴兒正低着頭,並未看見。
“喏。”小奴兒應着就要轉身,臉上早沒有了笑。
“在我送你走之前,你依舊是我的人。”白明宣一把拉住他,掐住他的下巴托起來,“別板着一張臭臉,你的本分是讓我開心!”
“奴兒明白!”小奴兒勉強擠出一絲笑,退出了書房。
小奴兒神色寡淡地回到自己的園子,一進內室便見白娉婷站在那裡,他一愣,停下腳步,“公主殿下,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白娉婷回身看着小奴兒,眼裡閃過一絲欣喜,心底壓着的委屈突然又冒了出來,只想撲進他懷裡告訴他,自己不想去南榮做皇后,自己害怕面對單之峰。
“奴兒不是這個意思。”小奴兒搖搖頭,聲音很輕,“公主殿下應該知道,這府中人多眼雜,若是被人瞧見你來了這裡,怕是……”
“怕是什麼?”白娉婷眼眶一紅,上前拉住小奴兒的衣襟,“怕是你我的事情會被哥哥知曉?你怕了?”
“奴兒……”小奴兒沒想到她這麼大膽,臉一白,當即想拉開她的手。
“既然害怕,那日你爲何又敢做?”白娉婷說着,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她抽泣着鬆開小奴兒的衣襟,“枉我日日念着你,卻原來你根本就是始亂終棄!”
“公主殿下,奴兒如何敢?”小奴兒見她哭得傷心,心裡更亂,聲音更低,“一想到自己那日竟然冒犯了公主,奴兒寢食難安。奴兒是什麼人,公主又是什麼人,奴兒闖下這等大禍,唯有死路一條。若不是想着再見公主一面,親自向公主賠罪,奴兒早就一杯毒酒送自己上路了……”
“你瞎說什麼!”白娉婷當即伸出柔荑捂住小奴兒的嘴,淚珠滾得更急,“誰要你以死謝罪了?你若是死了,我怎麼辦?”
小奴兒瞪圓了眼睛,他一直認爲白娉婷對他頗有興趣,不過是皇族血脈生性風丨流,並無幾分真心,就算那日他很清楚她是第一次,可事後除了害怕之外,對主動投懷送抱的她並沒多出幾分好感。知道她向白明宣討要他,小奴兒也只當她是把自己當作了玩偶,萬萬沒想到她說出這樣的話,倒讓他有些意外了。
“我已經和哥哥說好了,若那單之峰真的要求娶我,我便帶着你一道去南榮,到時候,我們便可每日在一起了。”白娉婷說着,伸手環住小奴兒的腰,頭靠在他胸前,“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從第一次看到你,心裡便再也裝不下別人。我只恨自己是公主,不能決定自己的婚事,否則我一定要嫁給你!”
小奴兒腦子裡嗡地一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麼都不敢相信白娉婷對他的迷戀已經瘋狂如斯。
“公主殿下要如何瞞過單之峰?”半響,小奴兒問出心中疑問。
“我也不敢肯定能不能騙過他,那個人根本就是個瘋子。”白娉婷身子輕輕顫了一下,環着小奴兒的手縮了縮,“我曾聽宮裡的嬤嬤閒聊,說是隻要在大婚那日將男子灌醉,再弄點雞血灑在那喜帕上,便能糊弄過去。”
“這樣會不會太冒險?”小奴兒聞言眉頭一皺。
“事已至此,也只有這個法子了。”白娉婷說着仰頭看着小奴兒,眸子裡的水霧尚未褪去,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憐,“這幾日我都會住在這裡,哥哥上朝的時候,我會再來尋你。他已經答應將你給我了,我找你說戲,他也不會說什麼。”
“嗯。”小奴兒點點頭。
白娉婷眼裡閃過一絲歡喜,踮起腳尖,吻上小奴兒的脣。
小奴兒的身子先是一僵,隨即就被她撩得反客爲主,兩人吻成一團,屋裡氣溫迅速上升。
末了,白娉婷戀戀不捨地放開小奴兒,兩腮發紅,眸子發亮,“我得走了,那單之峰怕是快到了。明日我再來!”
“嗯。”小奴兒看着她的手從自己手裡一點一點抽離,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裡慢慢升起。
“哦,她已經去了四皇子府?”七皇子府,白逸羽聽得稟告眸光一深,“叫人盯緊點,關鍵時候別忘了推波助瀾。”
“喏!”下人轉身出了書房。
蕭玖璃挑眉看着白逸羽,見他脣角微微上彎,知他心情不錯,壓低了聲音,“你要對白娉婷做什麼?”
“哪裡需要我做什麼,她自己早已經做了。”白逸羽勾脣一笑,將蕭玖璃拉到面前,貼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這怎麼可能?”蕭玖璃大吃一驚,“是你的人往小奴兒茶水中下了藥?”
“我的人只是下了藥,卻沒強行將他們倆扯到一處。”白逸羽鳳眸裡閃過一絲狡黠,“那藥雖然厲害,可小奴兒若是死撐着不碰白娉婷,自己在冷水裡泡一個時辰也是可以解毒的。況且,白娉婷若不主動上前,他們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那藥不過是個引子,關鍵還是在他們自己。”
“你算準了皇后和白明宣會將白娉婷作爲棋子推給單之峰,所以借這小奴兒來破壞這親事,你這是要設計讓單之峰撞破他們兩人的好事?”蕭玖璃心裡再次感嘆白逸羽的腹黑,“若是白明宣知道小奴兒揹着他和白娉婷有了肌膚之親,怕是會將小奴兒大卸八塊吧!”
“這齣戲纔開始,現在還不到散場的時候。”白逸羽笑着揉揉蕭玖璃的頭,“你就等着看好戲吧,定會讓單之峰和白明宣終生難忘!”
“說來說去,都怨那單之峰,若是他沒有來月國,六皇子也不至於要娶單玉。”突然又想到白駿澤,蕭玖璃眼神一暗,嘆了口氣。
“那是他自己傻。”每次見蕭玖璃關心白駿澤,白逸羽心裡都會忍不住吃醋,語氣一下就酸了,“二皇兄不過在他面前說幾句,他便真把自己當作了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傻乎乎地把事情都抗了。”
“他也是爲了你好。”蕭玖璃突然想到什麼,“你是說,是二皇子故意暗示,他纔會主動去招惹單玉?”
“他一開始不過是替皇叔打抱不平,誰讓那單玉輕視皇叔呢。六皇兄打小就最崇拜皇叔,他如何見得旁人對皇叔不敬?”白逸羽將蕭玖璃攬在懷裡,“後來,二皇兄故意在他面前說了些話,讓他覺得必須阻止白明宣求娶單玉,而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自然是犧牲自己。”
“你到底有多少線人?怎麼宮裡,各個皇子府發生的事情,你都瞭如指掌?”蕭玖璃不得不佩服,明明在衆人眼裡,白逸羽在京城的勢力最弱,可偏偏什麼都瞞不過他。
白逸羽彈了一下蕭玖璃的腦門,“唐伯在宮中的眼線確實不少。這些年,他暗中在各個皇子府、朝中重臣府上,也埋了暗樁。不過,我這府裡同樣也有別人的眼線,否則,我就不用成日在人前演戲了。”
“如此說來,二皇子一直在利用六皇子?”蕭玖璃心中白尚儒的形象正悄然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