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家三人開着車回到家,已經是中午時分,他們的黑色星期五搶購活動都結束了,最終清單上的目標實現了一半,也算收穫頗豐。但付出的代價是顧喬被踩傷了手,還好都是不嚴重的硬傷,回家塗些跌打酒就應該沒事。
雖然葉浩根和葉惟很痛心,顧喬卻說值得的,這麼一搶,可就是省了兩千多塊。
兩千多塊?葉惟想,也許很久很久以後,當自己功成名就,想起這件事會很感慨;但現在,他絕無半點享受。
回家後,補睡了兩個小時,葉惟就怎麼都睡不下去了,起身繼續忙短片的事。
他見時間適合,先回了莉莉的短信,再打給了安娜的經紀人。安娜那邊已經支會過朱恩女士了,她果然沒什麼反對,出演中學生作品一般沒有收穫,也沒有損失。
事實上,演藝界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經紀人是你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你的媽媽。”
經理人可能是媽媽,經紀人不是,臨時演員都有經紀人(專門的臨演經紀公司),一個經紀人旗下有多少演員,也許連他自己都數不過來,通常雙方一年見不到兩面,甚至好幾年了,上次見面還就是簽約時,平時靠電話、電郵等進行聯繫。
普通演員大多時候不是靠經紀人找活的,而是靠自己投簡歷、聯繫、面試等得到工作,指望着經紀人的好消息?早就餓死了。
而且只有有薪演出,經紀人才有錢分,這種一美仙片酬沒有的學生短片,問意見?大部分經紀人直接回答一句:“你自己喜歡演就演,不知道我很忙嗎?別煩我。”
但朱恩女士是個有大志的經紀,安娜更是她手中的潛力王牌,所以事事都得謹慎認真,她要看看短片的劇本,另外如果安娜真要出演,也得簽好合同,以保障她的權益。
這是正常的流程,葉惟沒意見,於是約定一次會面。
朱恩女士身爲經紀人,全年都是工作狀態,沒有決不做事的假期,就今晚,和安娜一家一起吃頓晚餐,商議這件事。
……
夜幕下,比弗利山莊,斯帕格餐廳。
這也是一家明星名人喜歡光顧的米其林二星高端餐廳,老闆是著名大廚沃爾夫岡-帕克,裝修精緻,食物美味,價格也十分昂貴。葉惟宴請他們到這裡進餐,無它,誠意、“我有錢,不是壞人”,但今晚不放下四百美元,走不出餐廳門口。
如他所料,朱恩女士對他有着一個很好的印象:“惟朵影像的小老闆”,不是騙子。
安娜一家同樣不清楚葉家的經濟情況,吃得開心,如果他們知道早上葉家還在商場參加血拼,真不知作何表情。
餐館內大廳靠窗一桌,這時上了餐前面包,幾人一邊品嚐,一邊各看着一份劇本,而葉惟微笑地看着他們。
由標準劇本格式紙打印的《天使之舞》劇本也就十頁,不需十分鐘,四人就陸續看完了,神情各異,都有着驚訝!
“哇!這是專業的劇本吧?”大衛-羅伯並非不懂電影,之前還以爲是那種幾段故事講述、然後大段大段拍攝的“劇本”。
珍妮特對此也感到意外,看來葉惟說自己從小學習電影的話不是虛言,真是個上進的年輕人!她讚道:“我認爲劇本寫得很好,安娜演這個故事,沒問題。”
“媽媽,你說對了。”看完劇本後,安娜再看葉惟時,眼神裡多了一點崇敬,“我真想現在就演安娜。”
現在劇本上安妮叫安娜,託託叫貝拉了。
“你會的。”葉惟高興於他們的反響,看向右手邊的經紀人,“朱恩女士,對吧?”
朱恩女士是個三十多歲的白人職業女性,身着黑色女士西裝,幹練的短髮,眼睛裡透着一股精明。她對劇本的感覺似乎也不錯,而且安娜全家意見一致,她反對也改變不了什麼的,就見她點頭道:“這劇本可以,拍好了會很討喜。”
“謝謝,謝謝大家!”葉惟激動的聲音不禁有點大,女主角有了,太順利了,太高興了!這不就是好人有好報嗎,哈哈!
“真棒!!真讓人興奮!”安娜也歡喜地連呼幾聲,睜圓大眼睛,笑得燦爛:“我第一次的鏡頭前表演!電影短片!”
“打擾了……”這時候,就有侍應走了過來,客氣地請他們注意音量。
等侍應走後,安娜吐吐舌頭,葉惟也做了個鬼臉,兩人都忍着笑聲……
接下來,雙方商定了彼此滿意的工作時間,十二月12號、13號、14號連着三天,週五和週末,介時安娜剛滿10歲。
以她的年齡當然屬於兒童演員,而電影製片裡有兒童演員就等於有麻煩。
未成年人要參演一部作品,法律上都需要拿到一份“特別工作許可證”,每個州對此的規定都不同,一般要準備三份文件:有僱主簽名的工作合同、有學校簽名的平均成績達到C級或更高的證明、有醫生簽名的身體健康證明。
到了片場拍攝階段,最多時,製片方需要往片場安排三類人員才行:兒童福利工作者,保證製片方遵守着童工法;護士,嬰兒演員的必需,10歲則不用了;有教學資格的教師,拍片3天以上,小演員就需要在片場接受教育。
這些都受着監督,不想被兒童福利工作者和小演員父母聯手告上法庭,然後賠上一大筆的話,最好遵守。
此外,每個州和國家對兒童演員的工作時長的要求都不同,常見的是6-9歲每天最多8個小時,9-16歲的每天最多9個小時,而其中都有3個小時用來學習,1個小時用來玩,所以真正站在鏡頭前表演的時間,一天只能有4-5小時。
有些地方的規定更爲苛刻,孩子離開片場到第二天回到片場,要間隔12個小時;從一處片場開車到另一處的時間,也算工作時間……
假如以後《陽光小美女》真能投拍,不管是誰製片,都得爲“奧利弗”這麼做。
而《天使之舞》雖然是學生短片,合同上也得這麼籤,童工法對它有效。
不過葉惟私下裡明說了,到時不會這麼執行的,沒有兒童福利工作者、沒有教師,只有安娜媽媽;而且每天工作10個小時,全是實打實的拍攝,沒有一分鐘遊戲時間。
這簡直是虐待,是奴役了!如果他敢在拍獨立電影時這麼做,賠死他都可以。
但學生短片嘛,哪能那麼苛刻,安娜父母理解的,就三天,有她媽媽跟着就行。
最重要的原因是,安娜願意,她巴不得一天拍12個小時!
工作時長確定了,雙方又談了些商業方面,零片酬,劇組提供飲食;轉換拍攝場地時,演員自行開車;拍攝時,演員自行帶來衣服,但會有化妝服裝師指導造型。
短片不得用於任何的商業用途;不得擅自放到互聯網,這需要經過安娜方的同意;包括所有原始影像素材,都不得擅自泄露;葉惟可以拿短片去參加各種電影節,也可以作爲“展現自己”的簡歷材料。
另一方面,安娜突然不想拍、生病、創作矛盾等一切原因導致未能完工,都不需要做任何賠償;安娜沒有任何參與短片後製和宣傳的義務;如果葉惟違反條約,安娜方有權利起訴他……
這些都會寫入合同,幾乎就是份樣版合同,所以一切順利。
另外雙方確定了短片的拍攝格式:高清數碼。
儘管用35mm膠片拍攝可以展現更多,但葉惟也有其它的考慮,省成本、省時間,最主要是沒有必要。
因爲想做製片和導演,拍好高清數碼,拍膠片就不是難題,技術上的事有攝影組,製片上由於多了沖洗、看毛-片等一些瑣碎步驟,導致時間表的制訂不同而已,好辦;而且《陽光小美女》用高清數碼格式拍也是可以的,這個故事對色彩、顆粒感等攝影要求沒那麼高。
順便提一下,科恩兄弟在《血迷宮》開拍之前,甚至沒有摸過很多專業攝影器材。
“‘安娜’失去她的右腳後那些鏡頭,你準備怎麼拍出效果?”這時朱恩女士又翻了翻劇本,向葉惟問了一個疑惑。
“特效。”葉惟看看幾人,詳細地講道:“我會先儘量用錯位、化妝等方式完成一些鏡頭,可還是會有一些鏡頭需要正面拍出來的,所以我們需要特效。”
這是這個短片的一大難點,中學生短片的特效?要專業,不是自己PS!
原理會是這樣,拍兩遍,第一遍該怎麼拍就怎麼拍,但在安娜的右腳做藍綠標記,好讓特效師在後期擦掉那片影像;第二遍拍一模一樣的構圖,唯獨安娜的右腳挪開,補拍本該空出來的後面景象,後期再剪出來,兩者合成,再處理一下,就是成品了。
這個技術不可能靠自己家那臺普通電腦完成,不過南加大有。
他沒有跟他們說出後製的真正打算,只是笑道:“我會找專業特效公司完成的。”
安娜一家點點頭,朱恩女士又問道:“那麼音樂呢?”劇本上有幾處需要用到音樂。
“我還不知道,但布蘭妮的歌肯定不會登場。”葉惟聳了聳肩,吃了口自己那份煎雞蛋,他可付不起版權費,就算學生短片又怎麼的,用一首知名歌曲配樂,支付幾萬、十萬美元的費用都算少了。
“大概會用貝多芬、莫扎特那些古典音樂吧,死人不收錢。”
但就算這樣,他都不能隨便亂用別人演奏的版本,那也是有版權的,要用只能用自己演奏錄製的。
對於短片,音樂的運用至關重要,就那麼點時間,有時候煽情不煽情,全靠音樂!好的音樂可以讓老套的故事、平庸的鏡頭變得神奇;差的音樂則可以把感人的故事、神奇的鏡頭化爲腐朽。
在有聲影像裡,影和聲相輔相成,像一雙筷子,一根筷子可挾不起東西。
言談之間,葉惟說得十分專業,很多術語連安娜一家都聽不懂,他們讚許的神色更重了。
“惟,你懂得好多,都是你自己學的嗎?”安娜眼裡那點崇敬也更多了。
“是的,可以這麼說。”不然還能怎麼說呢,葉惟又搬出說出威利斯的那一套說辭。
這是頓很愉快的晚餐,走出餐廳時,雙方的合作已是說定的了,讓那461美元花得很值。
兩大主演有了一個,還差一隻狗狗。
距離開拍的日子只剩13天,還不到半個月,在此期間,葉惟要做好一切的前期籌備,製片上的、導演上的,光是尋找場地就有得忙,還要組建劇組……這絕對不是件輕鬆活。
次天的週六早上,安娜一家如約來到布倫特伍德的葉家做客,貝拉也來了,葉惟當即開展試鏡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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