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沃曼剛回到家就發現不對,客廳很有些凌亂,沙發擺放的位置都不同了,莉莉的一個手袋被扔在地板上。
“莉莉?親愛的?”她心中閃過些不好的想法,立即沿着線索走去。莉莉說過傍晚和惟格見過,他晚上要和家人相處,約會取消,今晚不出街了。現在都23:16了,莉莉也該睡覺的了,但屋子裡還到處亮着燈。
她在走廊突然看見了打鬥痕跡,一個飛馬鐵藝雕像翻倒在地,牆上有個大腳印,周圍其它一些藝術裝飾品都亂糟糟的。
“莉莉!”她一邊喊,一邊奔向後花園,隱約有聲響從那邊傳來,越近聽得越清楚,莉莉聲音驚慌:“別,噁心!”還有男人的笑聲:“哈哈哈哈!”她一下慌了神,正要先報警再取槍去拼命,卻聽到莉莉也笑了:“哈哈,白癡。”
塔沃曼頓時愣住,反應過來就長鬆了一口氣,幾乎被嚇死!那是誰?惟格?聽笑聲像是。他們似乎也聽見她的叫聲了,靜了下來。塔沃曼故意弄響腳步聲,“莉莉?”
當她來到屋後廚廳,只見莉莉站在通往後院的門口,像把守在那裡。她瞧瞧女兒這身性感打扮,臉容通紅和頭髮蓬亂的,就知道小情侶剛在親熱,她沒看見周圍有什麼人影,明顯躲在後院。
“我剛纔聽到你在和誰說話?”塔沃曼問道。
“是的。”莉莉面無表情的點頭,“大豬惡霸,還記得嗎?”
?什麼?塔沃曼聽不明白,莉莉突然做起了猙獰的表情,嘴巴張動,有一把粗獷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就是大豬惡霸,塔沃曼女士,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嘿嘿嘿嘿嘿……你的女兒是我的了,嘿嘿嘿!”
她又好笑又無奈:“惟格,出來吧,我認出你的聲音了。”
“誰是惟格?你不記得我了嗎?”莉莉使勁地抓扯自己的頭髮,滿臉的極度痛苦,她的哭聲:“媽媽,救救我……”那把恐怖的怪聲隨即又起:“呵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你女兒的心臟真好吃啊…我愛死了…咔咔咔咔!”
莉莉痛苦的捂着胸口,塔沃曼卻沒有被嚇到,顯然這是“《驅魔人》惡作劇”,但怎麼能相信呢,女兒演得很浮誇,那混小子又沒有認真恐怖,“Your-daughters-heart-is-so-deicious.”這種話與其說是嚇她,還不如說是說給莉莉聽的情話。
“你們嚇不到我。”她笑着搖頭,“好了,‘大豬惡霸’,出來吧,我知道你就在門後。”
“嘿嘿嘿…爲什麼你不自己過來看看呢?”莉莉依然猙獰着臉孔,作着對不上的凌亂嘴型:“但你確定?如果你過來看不到我,你女兒這張美若天仙的臉,將會被她自己撕爛。”莉莉擡手作勢要抓臉,做了個詭異的笑容,“吉爾,你的選擇!”
塔沃曼盯着莉莉看,忽然自己做起鬼臉逗她笑,女兒一笑場他們就搞砸了,敢耍大人?
“吉爾,你的選擇。”莉莉沒有笑場,怪聲又說了遍。
“那你想要什麼?”塔沃曼問,就順順他們的意思,被捉弄也認了。
“13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我要什麼,今天我是來拿的。”大豬惡霸的怪聲回答,“給你一分鐘想清楚再告訴我,那是什麼?”塔沃曼怔着:“什麼?”莉莉僵冷起了臉容,看仇人般看着她,一言不發。
“十三年前?”塔沃曼不知道這是不是什麼電影的梗,想了會想不到,“印第安納-瓊斯?法櫃?糖果?”像是萬聖夜的不給糖就搗亂,她笑問:“你們還要糖?”
突然這時候,莉莉痛苦不堪的往地上倒去,塔沃曼正要走過去,背後驟然響起尖叫:“回答錯誤…咿哈!!!”她驚了驚的轉頭看去,就看到一個面目可憎的豬頭人身的東西,頓時嚇得大叫:“噢!!”
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壞了,趔趄的後退幾乎沒站穩,這是什麼……
“哈哈哈哈哈!”莉莉發出再也忍不住的爆笑聲,不愧是足球隊隊長,跑得真快啊,“媽媽,他就是大豬惡霸!”
“是的,就是我,還記得嗎?”豬頭人說。
塔沃曼一看清楚那人的身型和手指紋身就知道是誰,她看看“大豬惡霸”,看看歡奔過來的女兒,看着兩人激動的擊了擊掌,心有餘悸的吁了聲,“天啊,你們…那可以嚇死人的……”
“噢對不起,塔沃曼女士,萬聖夜快樂。”葉惟恢復正常嗓音,笑道:“今晚纔是萬聖夜。”
莉莉真的樂了,抱着他的手臂,興奮說:“我媽媽剛纔,‘那你想要什麼?’哈哈!”葉惟摟緊了她,朝塔沃曼笑道:“我要你女兒。”莉莉白了他一眼,卻沒有放開他,不斷在笑。
這感覺真好,一起玩有趣的蠢事,還是一次即興表演合作,他導演,她表演!
“你們。”塔沃曼也是笑了,笑得開懷,但說道:“惟格,立即離開我家;莉莉,回去樓上你房間,你被禁足了。”
“唔……”歡欣着的兩人都愣了下來。葉惟摘掉了頭套,莉莉急說:“我們還要看一部電影。”他說:“《愛情故事》。”她嗔說:“媽媽,你就別管了,你自己去休息吧。”
“什麼時候了?年輕人們?”塔沃曼不得不嚴肅起來,都快凌晨了,莉莉需要遵守嚴格規律的時間管理安排,必要的行爲治療影響着停藥後是否還能保持正常的行爲。而且睡眠是否充足會影響多巴胺的水平,多巴胺分泌過少就會無法集中注意力,睡不好的平常人都會犯困走神焦慮,類似ADHD症狀,睡不好的ADHD患者是不可能保持專注的,所以這方面沒有商量餘地。
莉莉的病情反覆與那段時間她常常失眠有關。現在好不容易穩定回來,葉惟又總是帶着她違規,三番兩次晚睡甚至通宵。塔沃曼不是沒有和他談過這些,卻又要來一次,當着她面。
“惟格,時間不早了。”塔沃曼沒有明說,顧着女兒的自尊心。
葉惟有些猶豫的看向莉莉,“呃…也許……”
莉莉頓時又心急又心痛,激動的叫道:“媽媽,拜託,這不公平!”葉惟對她耳語:“都怪我,自作自受。”莉莉不由樂笑,冷靜了些但依然央求母親:“就看完這部電影,看完我馬上去睡覺,他馬上走,媽媽?求你了。”
塔沃曼也真是難辦,知道這樣很掃興,但這是個連鎖的生活循環系統。凌晨睡覺就已經很晚,看完那電影還不得鬧到2點去,莉莉不是精力過剩的葉惟,每次違規對她的健康都是巨大損害。
“就一次!”莉莉又急了,因爲這個該死的病,都讓他們快完了。能怪他嗎,誰會喜歡這麼多有的沒的,談戀愛還那麼麻煩,要照顧她那麼多,就像他說的“無法和你一起玩個痛快”,一想到這,她就想哭,可是也不能怪媽媽,只能怪自己。
察覺到莉莉的情緒躁動,葉惟連忙安慰地捋捋她的肩膀,笑道:“是啊,塔沃曼女士,我知道這事跟多巴胺有關,但醫學界有個共識,愛情會激發多巴胺的分泌,事實上,我,區區在下。”他指指自己,“是莉莉的靈丹妙藥。”莉莉噗哧的失笑:“閉嘴!”
塔沃曼笑看着女兒,被她眼巴巴的望着…誰沒有年輕過呢,混小子其實說得有道理,正面情緒確實是靈丹妙藥,現在趕莉莉去睡她肯定更加睡不好的…有了無奈的決定:“那好,就一次,再給你們一個半小時。”
“太棒了,謝謝媽媽!”莉莉歡呼雀躍,葉惟卻犯了難:“《愛情故事》的片長好像不只一個半小時。”
“哪裡快進一些就行了,我建議在奧利弗帶詹妮弗回他家的那段。”塔沃曼笑說,她當然看過《愛情故事》,猶記得年少時第一次觀看感動得一塌糊塗。
莉莉聞言不滿:“那裡怎麼能快進!”葉惟真心支持她:“絕對不行啊!我還記得詹妮弗的‘HOY-SHIT’,我第一次來這裡做客也是那樣。這部電影一分鐘都不能快進。”
“一個半小時已經開始,你們再不抓緊就只能也要把他們認識那段快進了。”
“開什麼玩笑!”、“那是最好的!”
“我可不管。”
莉莉牽着葉惟的手轉身奔去,“走走走!”
“我們回到它首映那天怎麼樣?”
“那還等什麼?”
塔沃曼隨即疑惑了,只見兩人一邊走一邊喊着:“《愛情故事》首映那天,CBFHFAA!”葉惟一把抱起了莉莉,“抓緊了!”莉莉箍抱着他,“好的!”他們跑得沒影了,話聲還在傳來:“記住了,那是70年代,如果有什麼改變也許會扼殺我們的出生,所以我們都不要現身,就看一場電影!”、“即使以你的法力?”、“即使是我大豬惡霸!”
他們在說什麼?
……
葉惟和莉莉感到周圍一陣劇烈的時空扭曲,他們不得不抱在一起,當景象再度清晰可見,已經身處豪華而老舊的劇院裡。
劇院座無虛席,70年代衣着和髮型的觀衆們都在望着前方的大銀幕,快開場了!兩人快步來到中排位置過道,用魔法變了一張隱形的古典沙發出來,手牽手的坐下,正如他們第一次一同看這部電影時那樣。
1970年,《愛情故事》,當年1億票房,調整通貨膨脹後排在影史第31位,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男女主角、原創劇本等7項奧斯卡提名的劃時代愛情經典。
當兩人剛剛舒愜的相摟好,大銀幕上出現了古舊的派拉蒙片頭,憂傷的鋼琴樂響起了,一個男子孤獨的坐在空蕩無人的溜冰場外,鏡頭在向他的背影緩慢地推近,旁白聲響起:“你能談一個25歲就去世的女孩的一生些什麼?談她的美麗動人和才華橫溢?她喜歡莫扎特和巴哈?還有披頭士?以及我?”
莉莉已經噢的一聲,葉惟摟緊她:“我不會像詹妮那樣的。”莉莉看向他,“我也不會。”
在現今這個經典故事顯得老套,奧利弗-巴雷特和詹妮弗-卡瓦萊裡在哈佛大學相識,他是富家子,哈佛大學的“巴雷特堂”都是其爺爺捐建,親和帥氣;她是麪包師的女兒,風趣幽默。兩人一見鍾情,從歡喜冤家到墜入愛河,但詹妮弗遭到了奧利弗父親的輕蔑,他不但瞧不起她,還反對兒子要與詹妮弗結婚的想法。
本就和父親關係不好的奧利弗怒而和家族劃清界線,和相愛的詹妮弗結婚。她爲了他放棄去巴黎追求音樂學業的機會,當起一個小學音樂老師,供養他繼續攻讀法學院。奧利弗失去了家裡的經濟支持,更因爲富有背景拿不到獎學金,只能一邊上學一邊做些苦工幫補。兩人的日子過得清貧,卻相濡以沫,偶有矛盾吵架也只是讓感情變得更好。
就這樣過了幾年,奧利弗終於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了,成爲一名律師。他們搬到紐約,生活開始什麼都美滿起來,他們想要一個孩子。然而就在這時候,詹妮弗卻被診斷出了血癌,雖然有治療,奧利弗爲了她的醫藥費向父親低頭,但詹妮還是在聖誕夜離開了人間,留下奧利弗獨自傷悲。
因爲家世背景,葉惟一向說自己是詹妮弗,莉莉是奧利弗;可是詹妮弗的演員艾麗-麥古奧是個粗眉美女,詹妮的父親叫“菲爾”;他是男生,她是女生……所以他們總有說不完的打趣。
影片的開頭第一幕是最快樂的,兩人看着奧利弗和詹妮弗在校園怎麼相識相戀,都不由連連的歡笑。
“還記得那隻松鼠嗎?”莉莉忽然輕聲問。
“呃…當然。”葉惟點頭,好像,應該。
“我在想它現在怎麼樣。”她微笑。
“一定很好。”他吻了她一口,初識那會真是有趣。
銀幕中的情侶正漫步校園內,詹妮弗對奧利弗有些像玩遊戲,他不滿繼續這種關係了,說道:“我認爲你害怕,你築起一道玻璃牆來防止受到傷害,但也讓人無法接近。這是個保險,不是嗎?詹妮,至少我有勇氣承認我的感情,總有一天你會有勇氣承認其實你也在乎。”
詹妮弗看着他半晌,忽然道:“我在乎。”奧利弗怔住了。他們親吻在一起,在柔和的鋼琴樂中,銀幕出現了他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沒有裸-露鏡頭,只是肩膀和後背,十分唯美。
這讓銀幕外的氣氛越發旖旎,葉惟吻着莉莉的嬌嫩嘴脣,雙手也開始不安生。她很快捉住他的手,輕笑道:“只能親吻。”他笑了笑,“OK。”看電影吧!她卻又偷吻般啄了啄他的嘴巴,他回擊地啄去。
“你不記得那隻松鼠了,對麼?”
“怎麼可能,它那麼肥。”
兩人看着銀幕裡詹妮弗向奧利弗說了第一次的“我愛你”,在蒙太奇中,他們在雪地嬉鬧、搞怪、擁抱、熱吻……
都回憶起了很多,第一次“我愛你”,第一次“我喜歡你”,第一次“你好”。
“你總是在我的心中,你總是在我的心中!告訴我,請告訴我你甜蜜的愛還沒有逝去。”
“還唱,還唱,還唱!”
“給我,請你多給我一次機會,讓我使你滿意,心滿意足——”
“可不可以閉嘴!”
“不好意思,你父親是小貓王,這是貓王的歌,關你什麼事了?”
“因爲…因爲你唱得很難聽,讓人受不了。”
“那是你的聽力問題。”
2003年11月5日,哈佛-西湖初中部。
監工教員叫了好幾聲“停下,回來”,兩個學生還在一邊打鬧一邊互罵,只能嚴肅地喊道:“葉惟,莉莉-柯林斯,你們兩個再不停下來好好工作,都罰一個小時墨魚任務時間。”
這招有效,兩人頓時不約而同的住聲奔回來,與翠絲特、巴布繼續前行,一路收拾清理垃圾。
不多時就來到了校內的足球場附近,球場上正有九年級-十年級級別的男子隊在踢比賽,裁判吹着哨子,場邊的教練、一些學生父母、學生觀衆等人正在大呼小叫。
突然,一個出了邊線的足球飛得老遠,落到葉惟幾人旁邊。
場邊一大堆備用球,當然不需要去撿,但見到是葉惟,就有人笑喊道:“惟,麻煩把球踢回來!”
“沒問題!”葉惟基本都認識那些己校球員,就放下了垃圾簍,顛起那顆足球一腳踢去,足球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到了發邊線球的球員身邊,這一腳十分瀟灑,讓場上的哈佛-西湖隊員們歡呼不已。
眼見球隊士氣大盛,場邊的教練也很開心,向葉惟挺了挺大拇指!
“你真有一腳。”巴布不禁稱讚。
“跟職業球員差得遠了。”
葉惟說着謙虛話,神情卻頗爲得意。
莉莉看了看翠絲特,眼神像在說“看到他多麼可惡沒有?”她忽然打趣道:“隊長,爲什麼你不下場去踢?”
“可以嗎?”葉惟故作驚喜,當然知道這是開玩笑。
“百分之百的不可以!”莉莉白了他一眼,擡步走去。
這個玩笑可不怎麼有趣。葉惟看看巴布,看看翠絲特,奇了怪了,“她是看上我了嗎?”兩人都幫不上他的無奈樣子。他衝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誰在乎!搖滾巨星的女兒了不起嗎?漂亮了不起嗎?我爲什麼要受這份大小姐脾氣?
葉惟決定不管莉莉-柯林斯了,既然她態度惡劣,他當她透明就是。
巴布和翠絲特對他是沒有意見的,三人一邊撿拾零星的垃圾,一邊聊得挺歡,反而是莉莉被孤立了一般,像霧都孤兒。
當四人來到校區西面邊緣的樹叢邊,發現了一個樂事薯片的袋子,巴布就要去鉗起來,卻突然有一隻碩大的松鼠從樹木間竄了出來,吱吱叫着,嚇了巴布一跳。
美國的松鼠大都不怕人,校園裡的尤甚,這一隻也不例外,它跳躍在薯片袋子邊,好像怕袋子被他們搶走,也許是因爲那裡面還有什麼薯片殘渣。
真不知道這是學生亂扔的垃圾,還是松鼠搶走的戰利品。
“走開!”葉惟驅趕地喝了一聲,舉起垃圾簍作勢要打它。
“你做什麼!”莉莉急忙叫住,彷彿葉惟下一秒就會把那隻松鼠踢到太平洋,走了上前擋着,瞪大流彩的雙眸,急道:“別傷害它!想都別想,它只是一隻小松鼠。”
松鼠已經嚇得放棄了對薯片袋的爭奪,隨時逃竄到樹上。
“我只是驅趕它……”
“你吼了,那會嚇着它的,也會使它對人類失去信任,那它就不敢向學生要食物了,它會餓死的。”
“好吧,好吧,我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我居然嚇到了一隻3磅重的‘小松鼠’!殺了我吧!”
葉惟大叫着走開,不想摻和這事。
“那我可以鉗走這袋子嗎?”巴布尷尬的問道,翠絲特點頭:“鉗走吧。”
“沒事,你安全了。”莉莉不理葉惟的嘲諷,眼神溫柔的望着那隻松鼠,微微彎下身子,一邊從斜挎包裡取出一包餅乾,一邊哄小孩般的笑說道:“別聽他的,你纔不胖,不要節食哈。我這裡有一點吃的,給。”
她撕開了包裝紙,把餅乾扔給了松鼠。它也真是機靈,一下躍起就雙手接住餅乾,然後又一下飛奔回去樹上。
“不說謝謝嗎?這樣不太禮貌呢。”
莉莉一臉甜美的笑容,擡頭望着樹上的松鼠,舒展的雙眉既嫵媚又英氣。
不遠處,葉惟三人聊着天,不是說這事怎麼樣,而是談着電影的話題。
“老兄,你好像挺懂電影的啊,《黑客帝國3》今天上映,你看了沒有?我看了午夜場。”
“哈哈哈!上個月27日那天我已經看過了,是的,我是迪士尼音樂廳全球首映禮的幸運觀衆之一!還幾乎要到基努-裡維斯的簽名。太酷了,我愛它!雖然現在影評界對它評論不高,但我愛它,這是完美的收官作。”
“噢?打鬥戲精彩不?”
“我不想說那個!翠絲特,你知道要看懂這種電影、理解導演想講什麼,你需要整理思緒和線索,你甚至得了解導演的爲人。沃卓斯基兄弟是佛教的粉絲,他們喜歡真幻、輪迴、因果那些理論,這在《矩陣革命》裡都有表現。
是的,這電影有着很深的佛教思想,最重要的是兩點,一,在佛教看來,一切都是空的,沒什麼真實和虛幻的分別,所以虛擬世界、母體、錫安、母體之外、地球、宇宙、宇宙之外……哪個世界纔是真的?或者所有一切都是虛幻?一切都只是程序?
這問題沒有答案,我們沒有,沃卓斯基兄弟也沒有,凡人不會知道的。
二,人和機器人的爭鬥,這個話題在很多的科幻電影裡都有探究,一定會是人類勝利嗎?只有人類纔是正義嗎?不,萬物平等,人和機器人沒什麼分別。這電影構建了一個完整的科幻世界,真的說了些話,還有着那麼酷的風格、視覺效果、動作場面……”
“哇噢!”葉惟說得激動,感嘆道:“沃卓斯基兄弟有這樣的一個三部曲,真是大師級的人物了。你們說呢?”
巴布和翠絲特都呆住了,下巴快要貼到地上,能說些什麼?說他們看前兩部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這些,只是覺得基努-裡維斯打得很帥?
“怎麼,你剛纔說的那個詞……沒什麼了。”翠絲特訕笑地擺擺手。
“原來有這麼多深意?”巴布傻笑的撓撓頭,“看來我得去再看一遍……”
“萬物平等,但可以嚇唬松鼠。”那邊的莉莉嘟囔着什麼地走來,把餅乾包裝紙放進葉惟抱着的垃圾簍裡,又道:“看來你對電影的瞭解,不只是記得影片的上映時間,還記得一些影評。”
“哈哈哈!”葉惟不禁大笑起來,毫不退讓:“莉莉,告訴你一個秘密,就你,我曾經把《帝國大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八小時的片子,我一秒都沒有錯過,我就是一個超級書呆子!”
事實上,莉莉三人都不知道《帝國大廈》是什麼……
葉惟聳了聳肩,道:“反正我不會否認我對電影的狂熱,拍電影是我的夢想。”
“那很好啊。”翠絲特和巴布都是笑贊,又表示期待:“說不定以後哪一天,我們就會看到你的電影了。”、“是啊!”
“我相信那一天不會很遠。”葉惟點了點頭,笑道:“至少,明年學校的電影節上,你們會看到一部短片。”
“太棒了!”兩人的語氣變得興奮。
“我希望不會是什麼踢球打中了松鼠的家庭視頻。”
“嘿,爲什麼你這麼刻薄?”
“因爲你是個刻薄的傢伙!”
眼見葉惟和莉莉眼瞪眼的又吵了起來,不遠的教員再度揮來了監工的鞭子。
看着《愛情故事》的兩人漸漸地沒怎麼說話,他們看電影都不喜歡說話,今天算是說得多的了。有時候樂笑,有時候輕吻,情不自禁的嘆息,情不自禁的落淚,一秒鐘都沒有快進,直至最後奧利弗獨自坐在溜冰場外,令人心碎。
“你知道我和你一起看電影最尷尬的是什麼嗎?”莉莉問。
“什麼?”葉惟眨目地看她。莉莉微笑說:“你感觸得淚流滿臉,而我只是眼眶泛淚。”她爲他擦起了淚。他摟緊了她,溫聲道:“畢竟死的人是詹妮啊。莉莉,別離開我。”她點點頭,“我不敢。”
“爲什麼你不敢?”他問。
“我怕一離開就找不回你了。”她說。
兩人凝視着彼此眼睛,就要以熱吻感受那妙不可言的愛情力量。
突然這時有敲門聲響起,把他們從70年代拉了回來,她家的家庭影院……
“年輕人們,1點多了,超時了。”塔沃曼的嚴肅聲音傳來。
莉莉頓時一臉無奈,葉惟笑道:“我們最好聽從,你母親法力高強。”莉莉歉意的看他,正要說“對不起”,葉惟吻了吻她的嘴兒,說道:“不,愛就是永遠不必說對不起。”她笑了:“是的,愛就是永遠不必說對不起。”
……
這次塔沃曼沒有再寬容,幾乎是用掃地把葉惟趕出去,莉莉只好乖乖的送他走。
“明天見。”
“嗯,晚安。”
夜深了,秋風寒冷,兩人就在前院草坪道別。葉惟又說:“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安全走進屋子,我就走。”披上件棕色大衣的莉莉又撫了他的手一下,就轉身回去。當她走出幾步,他喊住她:“嘿!”
莉莉轉頭望來,葉惟說道:“我可能幾個月都不會打電話給你了。”她先是一怔,“爲什麼?”有點遲鈍地意識到自己被整,這是奧利弗整詹妮弗的話,果然又聽到他笑道:“也可能我一回家就會打給你。”她真的不得不嗔說:“混蛋。”
她繼續往屋子走去,忽然轉身倒退着走,朝他喊道:“你想怎麼樣公佈我們的戀情?這幾天給我些有意思的方案,我要挑選一個,然後在我們認識三週年那天,兩次都公佈!”
“什麼……”這次輪到葉惟一怔,他沒有反應過來,反而傻了般望着她。
什麼?什麼!?什麼!!!他傻傻的道:“你是說……”
“我說了什麼就是我的意思。”莉莉握拳的大步倒走,大聲喊道:“還有這句,我恨你,你個傻瓜!”她突然笑容燦爛。
“我愛你!!!”葉惟激動地大喊起來,老天啊!怎麼會有這種好事!他激動得揮拳、蹦跳、翻起了筋斗,一個接着一個,成了,成了,太棒了!認識三週年那天?哪天來着?不管了,會想到的!
“我也愛你。”遠處的莉莉彎眸笑說,快步奔進了屋子。
葉惟漸漸的靜下,站立了良久,這才轉身離去。他仰頭望着星空,左手提着豬頭頭套,右手握拳的高高舉起,做出《早餐俱樂部》結局的經典動作。
一個流氓,一個公主,一個愛情故事。
彷彿一切也都定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