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5號是同城大戰的日子,這一回的同城大戰依然是在南加大進行。
作爲南加大的公敵,張然知道自己的出現肯定會引來巨大的噓聲。爲了減少麻煩,張然不但戴上了墨鏡,而且戴上了口罩,打扮得跟奧特曼似的。
張然輕車熟路地來到聖殿禮堂,這間能夠容納七千人的大禮堂此刻裡面已經坐滿了人。
張然正準備往左邊ucla學生所在的區域而去,賈森迎面走了過來。張然裝作不認識,若無其事的往ucla學生所在的區域走。
沒想到,賈森不滿地道:“你去年怎麼不來參賽?你不會是怕了吧?”
“我會怕你?斯科塞斯那樣的大師比你厲害多了,我跟他談笑風生!”張然有點無語,這傢伙眼睛太尖了。
“我本來很期待跟你比賽的!”賈森搖搖頭,然後問道,“你準備得怎麼樣?”
“我已經預定了這次的勝利!”張然信心十足地道。
“是嘛,我看未必!”賈森知道張然的實力很強,不過他已經看過霍納斯-卡隆的作品,實在太強了!賈森覺得就算自己拍作品來參賽,估計也勝算不大,“霍納斯-卡隆的作品實在太強了,簡直是個奇蹟!”
“是嗎?那是你還沒看到我你的作品!”張然笑了兩聲,聲音一如既往的淡定。
“你有信心就好,不然就太無趣了!”賈森笑了起來,很認真地道,“我很期待你的作品,千萬別讓我失望啊!”說完,他扭頭就走。
張然笑着搖搖頭。然後向ucla的學生陣營走去。
跟以往的較量相同,這次大賽的評審團由兩個學校的老師和邀請的專家組成。不過這次評委陣容空前強大,斯皮爾伯格、科波拉、沃爾特-默奇、羅伯特-羅森、拉瑞-特爾曼。五位都是公認的藝術家,陣容比很多電影節的評審團都要強大。
斯皮爾伯格站起來。代表五位評委講話:“我和我的朋友們很高興能夠參與到這次比賽的評審工作,我很榮幸,感謝諸位對我們的信任!”
聽到這位大導演真摯的話語,臺下的觀衆紛紛獻上了自己的掌聲。張然也奉上了自己的掌聲,不過他對斯皮爾伯格倒沒什麼感覺,對科波拉倒是很崇敬,這是真的大師。現在還在世的導演中,影史地位最高的無疑是戈達爾。接下來就要數科波拉了。
“有人說,電影在1940年《公民凱恩》之後,就再沒有完全原創的作品。無論是從故事類型、敘事技巧,還是視聽語言上面,電影在上世紀四十年代已經將全部的內容和形式都實踐過了,後人做的,只不過是不斷地在這個固定下來的語言環境中做完善而已。這話有些道理,現在我們所用的視聽語言基本上都是別人嘗試過的。不過還是有很多偉大的導演在堅持探索,他們打破了很多固有的觀念,爲我們帶來了新的東西。是他們推了電影的發展。這也是我們今天這個活動的意義,探索電影更多的可能性!”斯皮爾伯格手一揚,很有氣勢的提高了聲調。
張然點點頭。自己參與這次比賽就是想作一些探索,找到自己的電影語言。很多牛逼的導演成名後,還是會拍一些實驗短片,就是想在藝術上做些探索。社會在進步,觀衆的口味也會變化,作爲導演,如果一成不變,那很快會被淘汰。
開場白講完,斯皮爾伯格開始介紹比賽規則:“這次的比賽由我們五個評委打分。滿分爲十分,作品長度不超過二十分鐘。內容不限、題材不限、拍攝手法不限,越是新穎。越是獨特越好……”
這次的比賽是短片比賽,不像剪輯大賽那樣只比十局,並沒有限制參賽人數,只要有興趣,只要符合規定,都可以參賽。這次評委可是有斯皮爾伯格和科波拉兩位大導演,機會難得,很多人摩拳擦掌,都期望用自己的作品打動評委。
按照規則,今年是南加大的主場,該由ucla的學生先提交作品。在一邊喧譁聲中,一個年輕的男子走上舞臺,將自己的短片提交給了工作人員。
這是一個新面孔,不光張然不認識,ucla的學生也沒幾個人認識。不過這人的短片很有想法,不是用攝影機拍攝的,而且用攝像頭代替攝影機拍攝的,車站、酒吧、銀行等等。通過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攝像頭畫面,描述了一個男人從普通人逐漸走上犯罪道路,最終在搶銀行的時候被警察打死的全過程。
等到短片放完,現場掌聲一片,影片最後的得分也不錯,9.45分!
張然微微點頭,用監視器取景是個相當另類的視角,營造出了一種紀錄感。不過採取這種拍法減少了戲劇性,也削弱了事件的深度。
就在此時,南加大的學生髮出一陣歡呼聲,一個華人模樣的男子走上了舞臺。
張然問了一下旁邊的學生,知道這個人是誰了。朱浩偉,未來他會拍《舞出我人生2》、《特種部隊2》在內的熱門影片,是個不錯的商業片導演。
朱浩偉拍的是一部定格短片,跟定格動畫很像,不過他的短片是真人拍攝。
張然覺得比賽準備時間的很短,朱浩偉不可能像定格動畫那樣一幀一幀的拍,應該是拍完後採取抽幀的做法。電影一秒二十四幀,他抽掉其中十二幀,那麼電影里人物的動作看起來就不連貫,帶有定格動畫的效果。這種風格看上去有點另類,但並不高明。
不過朱浩偉拍的故事倒不錯,一個孤獨老頭每天陪伴他的只有舊時的回憶,偶然間,他翻出幾張老伴的舊照,然後開始依循着照片上的場景,舊地重遊。重溫黑白照片中老伴曾經的身影。在短片結尾,老頭來到海邊,將照片插在沙灘上。然後走進照片中摟着妻子的肩膀,一起面朝大海。
這片子風格很獨特。拍得也不錯,最終獲得了9.5的成績。
接下來,輪到ucla的學生出場。
這次出場的是喬什-特蘭克,當初張然和尼爾比剪輯的時候,他出過場,最終慘敗在傑森手裡;去年跟霍納斯-卡隆比攝影,慘敗在了霍納斯-卡隆的手裡。對於他的出場,不但張然沒抱什麼希望。ucla其他學生也都沒抱什麼希望。
不過喬什-特蘭克卻給了大家一個驚喜,電影一開始是一段錄像,一對男女在房門前接吻,然後男人推開了房門。
“咔”的開門聲響起,銀幕一黑,隨即女人的聲音響起:“我真不敢相信,這是我們的家,太美了!”
畫面重新亮起,攝影機的鏡頭已經竟然房間裡。不過女人說的漂亮房間並不存在,整個房間空蕩蕩的。沒有傢俱,沒有人,地上還有搬家後剩下的垃圾。鏡頭向前推。畫面進入了客廳。客廳的地上有不少垃圾,在牆腳還有一張落滿灰塵的破沙發。
鏡頭繼續向前推,突然間有了聲音,是電鑽的聲音。緊接着,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你能過來一下嗎?”
女人的聲音響起,她笑着問道:“你在做什麼?”
男人道:“我要把這幅畫掛起來!你看看,這幅畫掛正沒有?”
鏡頭向右橫搖過去,牆壁上有一個正方形的印記,看得出這裡曾經掛過一幅畫。
看到這裡。觀衆有些明白了。這是這對男女的家,他們因爲某種原因最後離開了這裡。這是他們其中的一個回老房子來看看。眼前的東西勾起了這個人的回憶。
鏡頭向右轉,轉到壁爐的時候。觀衆看到在壁爐的上面擺着小孩的玩具。就在這時,女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哼着兒歌:“寶貝,誰是小寶貝也……”緊接着,嬰兒咿咿呀呀的聲音響起。
觀衆意識到這應該是男人和女人的孩子出生了,女人在逗孩子。
接下來的故事向觀衆預料的那樣,攝影機在空蕩蕩的的房間裡繼續轉悠,從客廳到廚房,到書房、到臥室。每到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聲音出現。通過這些聲音,觀衆感受到了這一家人生活的變化,男人和女人有了孩子,然後孩子在慢慢長大,最後他們的孩子也有了孩子。
當攝影機的鏡頭重新轉會客廳,女人和她女兒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這裡有爸爸的照片嗎?”
“你怎麼都沒留下照片呢?”
“我丟了很多東西!”
看到這裡,觀衆都已經意思這個故事在講什麼了,有些女孩捂住了嘴,淚眼開始模糊。
這時,攝影機的鏡頭慢慢向牆壁上的掛畫的痕跡推去。女人的聲音在繼續:“他喜歡做筆記,還是位很棒的舞者。醫生說他堅持不了多久,我說我會幫他的,但我知道他遲早會走的!
女人的聲音頓了一下,問道:“他會聽見我們說話的,對吧?”
畫面一黑,短片的名字顯了出來——家!
現場無數的男孩沉默了,無數的女孩淚流滿面;而戀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大家都被這個獨特而又溫暖的故事打動了。
張然不住地點頭,這個短片的構思實在非常巧妙。導演將場景設置在空蕩破敗的故居,所有的情節全靠旁白支撐。悽愴的畫面與溫情的畫外音並置時,極大的反差能夠直觸人心。喬什-特蘭克都能拍出這麼有創意的片子,霍納斯-卡隆肯定更厲害,這次要贏恐怕不容易啊!
兩邊學生都等待着評委們打分,ucla自然是恨不得所有的老師都給出十分的高分;南加大的學生則很矛盾,大家都很喜歡這部短片,希望能夠獲得肯定,不過讓ucla的高分他們又有點不爽。
沒有讓觀衆等待太久,五個評委打分完畢,在現場觀衆的注視下,斯皮爾伯格和身旁的科波拉對視一眼,語氣篤定宣佈:“9.75分!”
ucla的學生站了起來大聲歡呼叫好,整個現場一片沸騰。南加大的學生也沒有報以噓聲,大家都被這個短片打動了,拍得確實非常的好。當然最重要的是南加大的高手還沒有出場,他們相信自己會贏。
人羣中,有人喊了一聲:“霍納斯!”
這一聲呼喊,猶如火星落進汽油桶,立刻引爆全場。南加大的學生有節奏的呼喊起來:“霍納斯!霍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