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普通的自由墜落，在無加速的情況下，下墜速度大概在每秒8.6米—9.8米之間。
王旭與法悲站在22層樓的天台上，距離地面大約在65米左右，預計七-八秒將到達地面。
墜落帶起的強風，吹動着王旭的衣服。
他們二人不只是墜落，還在墜落的同時交手。
從掉下來的瞬間開始，二人一邊向下墜，一邊在空中空中你來我往。
16層的樓道內，因爲撒謊被尋訓了一頓的小女孩，可憐巴巴的看着窗外。
兩秒之後，王旭與法悲在交手中，從她的面前下墜而去。
小女孩愣了片刻，努力蹺起腳尖，看着依然在下墜的王旭二人，大聲道：“媽媽你快看，妞妞沒有騙人，真的有禿頭超人！”
五十木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下墜還在繼續，交手仍然不停。
王旭越打越是心驚，距離地面十米之時，掃了眼依然不爲所動的法悲，終於有些按耐不住了。
“縱雲梯！”距離地面還有三四米，王旭腳尖點在腳背上，大鵬展翅一般飛了起來。
看到王旭運用輕功，法悲露出了幾分微笑，身上的衣服瞬間鼓盪起來。
轟！！！
一聲轟鳴，法悲哪怕緩衝了一下，還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王旭輕飄飄的落在法悲身邊，看着法悲扭曲變形的雙腿，開口道：“師叔，何苦呢？”
“阿彌陀佛，不贏你一次，你怎麼會放過我的徒兒？”法悲施展輕功減速的時候，距離地面只有一兩米，他又不會武當的縱雲梯，就算化解了絕大多數力道，可是雙腿還是沒有保住。
看着法悲刺破皮膚的骨頭，王旭嘆息一聲，唐牛真是找了個好師傅。
要知道，急速下墜之中，下墜的人是很難估算出，自己距離地面有多高的。
王旭利用輕功退去時，距離地面有四米，但是在他看來只要一個呼吸，自己就會摔在地上。
法悲在這種情況下，明知自己的輕功不好，還能穩住心神不用輕功，看似只是爲了贏他一局，實則是爲了自己的徒弟，將自己的性命都壓上去了。
王旭絲毫不懷疑，要是他再晚一兩米抽身而退，法悲會不會爲了贏他而活活摔死。
“法悲師叔膽識過人，這次是師侄輸了，師侄這就返回少林，不再過問行空師兄之事。”王旭雙手微微合十，低語道：“師叔保重...”
看着王旭離去的背影，法悲張了張嘴，有心讓王旭將他送到醫院去，可話到嘴邊又有些難以啓齒。
其實，王旭是故意這樣做的，到了這個地步，他要是還看不出來，法悲在比試之前就給他下了套，王旭就白活這麼大年紀了。
雖然說，敗了就是敗了，法悲敢用自己的性命做賭，自己技不如人無話可說。
但是，要說沒有半點怨氣那是假的，王旭畢竟不是個大方的人，一點都沒有帶法悲去看醫生的打算。
...少林...
“我聽法權說，你遇到了行空，結果在抓他的時候，遇到了法悲的阻攔，輸了他一招？”
“是...”
“有什麼感悟嗎？”
“不能小瞧任何人，也不能打沒把握的仗。”
方丈室內，王旭站在香爐前，看着低頭喝茶的夢遺大師。
夢遺大師緩緩放下茶杯，看着面無表情的王旭，嘆息道：“五十年前，老方丈不久於人世，我，夢梵師兄，夢露師弟，我們三人站在老方丈面前，未來的少林方丈將從我們三人中選出。夢露師兄爲人親和，與世無爭，第一個選擇了退出。
我與夢梵師兄兩個，就是少林方丈的唯二人選，其中老方丈更看好夢梵師兄，而認爲我功利心太強，憂心會帶領少林走上歧途。當時我不服氣，就對夢梵師兄說，咱們兩個得比一比，贏的人才能當方丈。夢梵師兄答應了，問我比什麼，我說就猜一猜，我有幾根腳趾。”
說到這裡，夢遺大師不再說話，反而陷入了沉默中。
王旭看了看他的表情，如今的少林方丈是夢遺大師，輸的人只能是夢梵了，於是開口道：“您贏了？”
“你看看吧...”
夢遺大師脫掉僧鞋，露出了只有四根腳趾的左腳，幽幽的低語道：“夢梵師兄與我一起長大，怎麼會不知道我有十根腳趾，所以他猜錯了。”
王旭看着夢遺大師，只有四根腳趾的左腳，突然發現這羣禿驢都挺狠的。
先是寧可把自己摔死，也要贏他一局的法悲。
又是五十年前，爲了少林方丈之位，不惜將自己腳趾砍掉的夢遺，果然魔佛本是一體，佛到深處亦是魔。
“夢梵師兄爲情所困，一轉眼消失了四十年，現在回想起來，時間過得真快！”
夢遺大師穿上鞋，輕輕拍打着王旭的肩頭，低語道：“你很好，就是年輕了點，去吧，去吧，下次凡事多想想。”
“弟子告退...”王旭雙手合十，低頭離開了方丈室。
到了方丈室外面，王旭突然想到夢遺大師，根本沒問大還丹的事。
想到自己身上的兩顆大還丹，王旭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轉身去問。
第二天一早，少林寺發了公告，宣佈大還丹已經被追回，行空從此不再是少林弟子，一生一世不得再次踏上大陸。
這次公告中，沒有提對法悲的處罰，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但是回到少林之後，王旭並沒有看到法悲，想來以夢遺大師的性格，恐怕不會輕饒了他。
不該問的不問，王旭的生活再次恢復平靜，就像沒出事之前那樣。
早上五點鐘起牀，五點半去大雄寶殿誦經。
七點鐘誦經結束，去食堂吃早飯，七點半文僧去文殊殿繼續唸經，武僧去後山練武。
一轉眼，王旭回來半個月了，唐牛的事情也被淡化下來。
除了偶然間還有人提一句，多數時候，大家已經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王旭也是其中之一，回想唐牛的時候，總覺得這件事過去了好久。
如果不是身上的大還丹，還在無聲的提示着王旭，恐怕他也不會想起一個離開少林，永遠也不可能回來的人。
“唐牛的事算是平息了，就連公告上都說，大還丹已經被追回，我身上大還丹應該沒人再找我要了吧？”
唐牛偷走的大還丹，一直在王旭身上，根本就沒人過問。
等了這麼久，王旭隱隱有個猜測，這兩顆大還丹估計是夢遺大師，特意爲他留出來的。
畢竟，他現在的頭上，可是頂着夢梵傳人的名義。
夢遺大師與夢梵大師，以前的關係可不簡單，按照夢遺大師自己的說法，他們是從小長大的師兄弟。
而且，老方丈還在世的時候，要不是最後關頭他耍了個詐，少林方丈的位置本該是夢梵大師的。
從夢遺大師對自己的態度來看，他能感覺出來夢遺大師，內心中還是覺得有些虧欠夢梵，自從將他認作是夢梵傳人之後，對待他的態度就很不一般。
“我的內力水平，已經觸摸到了大宗師的門檻，易筋經中蘊含的武道精神是自強不息，與我自身也比較切合。有了這兩顆大還丹，再加上我對易筋經的理解，突破大宗師應該不成問題。”
想要晉升爲大宗師，就要找到自己的道。
如果沒有找到，找一本符合自己道義的神功秘籍，也能走上大宗師之路。
比如說火工頭陀，他爲人剛正，死腦筋，輸給三豐真人就要跳崖，看着就不太激靈。
但是他的性格，就符合九陽神功的一往無前，所以他修煉九陽神功，就能達到大宗師境界。
王旭也是如此，他還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路，可是這條前人留下的路，他也不是不能走走。
雖然走別人的路，“同等境界”下成就的大宗師，一般不如開闢道路的人厲害。
可是在當前情況，讓王旭創出一門直指大宗師的神功也不切實際，畢竟神功秘籍不是鄉下把式，說一句我要創造就能創造出來的。
同樣，王旭有穿梭門在身，能不斷穿梭其他位面，並不需要擔心後續的功法問題。
有閉關幾十年，創造神功秘籍的時間，沒準他早就是武道仙聖了。
只以目前來看，他正是積累實力的時候，悶頭躲進深山老林，去創造神功的並不可取。
畢竟，他不是張三丰，張三丰是自己不去創造，根本就沒有前路可走，而王旭的選擇卻有很多。
沒準過了十幾年再回頭看看，張三丰還在苦苦追尋前路，卡在大宗師上不得存進，而他早就是破碎級了，誰又能說他的選擇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