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大慈悲明宗位於蜀山的駐地之中。
千葉禪師正在禪房之中打坐,他手裡捻動着佛珠,口中唸唸有詞,佛音誦唱,那樣子如同是一位得道的高僧模樣。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股邪風席捲,禪房的木門悄然地打開一道縫隙,旋即又重新闔了上去。
邪風在禪房之中緩緩地消散而開,顯露出了一個黑衣蒙面人的身形,黑衣人揭開了黑色的面紗,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北武林的盟主沈青鋒。
千葉禪師陡然睜開了眼眸,流露出一抹陰鷙的神色,略帶幾分期待地道:“那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此時,沈青鋒的面色一沉,不甘而怨毒地道:“我本來就要將那林天南給斃殺了,可是中途卻闖出了一個李曉,竟然是壞了我的好事!”
沈青鋒與林天南是爲宿敵,可以說兩人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在千葉禪師的慫恿之下,他才於今晚前往林家堡的駐地去刺殺林天南的,可是,沒想到,今天他即將成功之時,半途卻突然是殺出來一個李曉,擾亂了他的計劃,這讓他心頭忿忿不岔,憤恨無比。
念及此處,沈青鋒的手在旁邊的石桌上重重一拍,強大的力量,頓時將那石桌化作爲齏粉碎屑,飄落紛飛,沉吟半晌之後,沈青鋒繼續道:“不過,那林天南遭受了我的一記重創,即便是不死,一段時間之內也將陷入昏迷的狀態之中。”
“又是這個李曉。”聽了沈青鋒的話語,千葉禪師微微一嘆,眼中的失望神色一閃而逝,笑眯眯地道:“不過,如此一來,我們的目的也就達成了,既然這林天南昏迷了,短時間之內也無法成爲阻礙,那我們的計劃也就得以進行了。”
在千葉禪師看來,他想要統一當今武林,而真正值得他注意的對手總歸便是那幾個,劍聖、清柔師太、李曉、林天南等人,而此時,林天南處於昏迷之中,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也將失去戰鬥力,等同於廢人無疑,這就如同是一顆眼中釘被拔除,這對於他所實施的計劃也是有利的。
此時,沈青鋒也已經是走了過來,坐在了千葉禪師的身側,他眉頭微微一皺,有些猶疑道:“禪師,這個計劃不會有什麼變數吧,畢竟那傢伙也並非是省油的燈啊。”
沈青鋒似乎是對於千葉禪師這口中的計劃,也是感到有些憂慮的樣子。
卻見那千葉禪師嗤笑一聲道:“如果要換做以前,那傢伙自然是並非你我所能裹挾之人,不過此時他肉身已爆,元神受損,今時不可同往日而語了。”
“而我們的目標卻是一樣的,相信只要我們共同聯手的話,統一天下絕對是手到擒來之事。”
將千葉禪師的話語聽在耳中,沈青鋒暗自地點了點頭,似乎,在經過了對方的一番話語之後,也是將他心中的疑慮給打消了。
話音剛落,千葉禪師便提起筆來,在宣紙上寫出一行字跡,然後將這宣紙捲起,放入那竹筒之中。
接着,千葉禪師擡起了手來,對着那虛空一招,剎那間,在沈青鋒略顯驚異的目光之中,一頭禿鷹從敞開的窗戶中飛了進來。
這頭禿鷲張開了尖銳的鳥喙,叼走了千葉禪師手中的竹筒,在屋頂中盤旋一圈之後,繼而是破窗而出,展翅高翔,飛速地遁去,直至消失在了迷離的夜色之中。
……
……
翌日,南詔朝堂之上。
巫王在朝zheng完畢之後,遣散了忠臣,唯獨將拜月給留了下來。
當巫王看着堂下的拜月時候,不由得眼神一陣恍惚,此時的拜月已經是換了一副面容和軀體,只有那眉宇之間的神態,還依稀可辨他原先的樣子。
巫王開口道:“大祭司,近來你身體可安好?”
拜月漫不經心地向那巫王拱了拱手,神色淡漠地說道:“微臣傷病漸愈,情況轉好,並無抱恙,多謝大王關心。”
聽聞此言,巫王卻是挑了挑眉梢,繼續道:“雖然如此,大祭司也應當是好好地保重自己身體纔是,莫要再透支法力祈雨了。”
“微臣的身體,自然會顧及,就不煩擾巫王擔憂了。”此時,那拜月的嘴角也是勾起了一絲冷冷的弧度,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地說道。
巫王放在寶座扶手上的雙手,漸漸地攥緊了起來,在沉吟了半晌之後,他終於是鼓起了勇氣,面色微沉,向着拜月質問道:“大祭司,我且問你,此時的南詔並非是乾旱的時節,可是,爲何你還要頻頻地祈雨,你如此做的目的,究竟是爲何,莫非,你是要枉顧baixing們的生死?!”
在巫後將水魔獸鎮壓,這數年來的時間,南詔國氣候轉好,晴雨交替,灌溉大地,可謂是風調雨順了,再也沒有爆發過旱災,可是,就在一個月前,拜月卻是在祭壇上頻頻地做法祈雨。
伴隨着他的做法,整個南詔就如同是被烏雲籠罩,久久不散,磅礴的大雨連綿不斷地降落下來,那充斥着雨水的湖泊和河流,甚至是要因此而滿溢出來了,看樣子,甚至是隨時會爆發出洪災,baixing叫苦連迭,流離失所,困苦不堪,但即便如此,這拜月卻依然是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反而是更加頻繁地祈雨了起來。
雖然說,巫王不知道這拜月的目的究竟是爲何,但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卻是從他的心頭升起,心裡的直覺告訴巫王,這拜月恐怕又是什麼奸詐險惡的陰謀。
一如數年前,巫後被拜月所陷害的一幕,念及此處,巫王心頭便是感到悲愴和悽楚,巫後是他最愛的女人,不僅是溫婉動人,而且更是有着母儀天下的胸懷,可是,到最後卻還是葬送在這奸臣的手中。
“正所謂要未雨綢繆,拜月正是掐準了在一月之後,南詔將會遭遇大旱,所以纔會在此時作法祈雨,難道說,非要等旱災爆發了之後,纔去想辦法補助麼?!”拜月卻是辯駁地說道。
“可是,現在汛期所積聚的雨水,已經是足夠應付可能到來的旱災了,所以,本王現在命令你,立刻停止作法!”巫王在扶手上重重一拍,擲地有聲地道。
拜月聞言,他臉上的表情也是爲之凝滯起來,旋即他卻是仰起頭來,肆無忌憚地大聲冷笑了起來,冷笑之聲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響徹迴盪,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一樣。
下一刻,拜月的笑聲噶然而止,褪去了他之前的僞裝,顯露出一副無比陰沉之色,他面容扭曲地獰笑道:“哼,我拜月行事,豈用你來過問!”
此時的拜月,終於是顯露出了他的猙獰之色,在巫王的面前,他甚至是沒有一點掩飾眼中的不屑和輕蔑之色,他那狂妄森冷的模樣,彷彿是要將那寶座之上的傀儡帝王,給拉下來,踩在腳底下一般。
“拜月,你竟敢以下犯上……”看到拜月這原形畢露的一面,巫王手指着對方,面露不可置信的神色來。
“呵呵,我倒是要看看究竟誰爲下,誰爲上。”寒光乍現,只見拜月的眼中閃爍出妖異的猩紅之色,那兇戾之氣四散而開,攜帶着一股迫人的威壓,向着寶座王殿之上的巫王緩緩地走了過去。
巫王看到了拜月的雙眸之時,整個人如遭電擊,心臟如同是被人給捏住了一樣,神色呆滯地從寶座上邁步走了下來,身子向旁側一靠,如同是一個傀儡般,當場跪伏在了地面之上。
“哼,你不過就是一個無用的廢物罷了!”
拜月走上了王殿,端坐在了寶座之上,一雙閃爍猩紅妖芒的雙目從朝堂上逡巡而過,那嘴角浮現的得意冷笑,彷彿是在接受衆臣的朝拜一般。
“哈哈,用不了多久,整個南詔都是我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伴隨着一聲高亢的尖唳之聲,忽然有一頭禿鷹,從遠處的天際俯衝而下,展翅飛入了大殿之中,由遠及近地落到了拜月的手臂之上。
拜月心中微微一動,將禿鷹爪子中的竹筒取下,掏出了那其中的宣紙,攤開一看,半晌之後,眼中閃過一道寒芒,肆意張狂的笑聲,在大殿之中迴盪,久久不散。
……
……
“林姑娘,令尊應該沒有生命之憂吧?”
與此同時,在蜀山的大殿之上,此時正道的主要武林人士,三大門派,南北武林,乃至於其他的江湖高手,此刻都是聚集在此處。商議着昨日林天南在蜀山之中被襲之事。
而因爲林天南重傷昏迷,此時的李曉,赫然是作爲南武林的代表,端坐在三大門派的下手邊,與對面的沈青鋒相對,之所以如此,不僅僅李曉身爲林天南的“賢婿”,更是因爲他先是擊殺了拜月肉身,後又是接連斬殺了衆多的妖魔,立下了赫赫的戰功,所以,在這武林之中的地位和聲望,自然也是節節攀升,甚至是不啻於蜀山派的劍聖了,作爲南武林的代表也是綽綽有餘。
所有的人,都是將目光投在林月如的身上,仙霞派的清柔師太,更是向她詢問着,林天南的傷勢如何。
林月如點了點頭,微微一嘆地道:“我爹雖然遭受重傷,但是好在護住了心脈,暫且沒有性命之憂,但是短時間之內卻是無法醒來了。”
衆人聞言,臉上的凝重之色才得以緩和了幾分,清柔師太更是宣了一聲道號,旋即道:“林堡主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如此,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蜀山派的掌門劍聖,捋着下顎的長長白鬚,神色間略帶幾分自責地道:“沒想到,林堡主竟然是在我蜀山山門之中遭到歹人毒手,這件事情,我蜀山自然是責無旁貸的,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追查到這個兇手,給林堡主,給林家堡一個交代。”
“沒錯,一定要嚴懲。”
“這極有可能是兇戾殘忍的妖物所爲,畢竟,林堡主剷除了很多的妖魔,難免會成爲妖物的眼中釘。”
“竟然敢夜闖蜀山,襲擊林堡主,簡直是狂妄至極。”在場很多人口中,都是大喊要追查這個兇獸,嚴懲不貸。
而就在衆人討論的時候,一旁沉默的李曉,卻是緩緩地開口說道:“不過……難道你們以爲,這個刺客就一定是從外面闖入的麼?”
“李少俠,你這是什麼意思?”清柔師太有些疑惑地問道,而其餘的人,也都是向李曉投來詫異的目光。
面對衆人的詫異目光,李曉卻是不疾不徐地道:“衆所周知,在蜀山派的外圍都是布有護山劍陣的,即便是無法滅殺闖入者,但是一旦被觸發的話,也會發出警告,但是,就在昨晚,蜀山各大劍陣卻是完好無損,可見,這刺客,並非是從外面闖入的。”
“李少俠的意思,難道是說,這刺客就在蜀山,抑或者說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青山派的掌門神色踟躕地猜測道。
“沒錯,不僅如此,我還可以斷定,這個刺客就是你!”此時,林月如忽然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接過了話頭,伸手對着沈青鋒遙遙一指,義憤填膺道:“雖然你在昨日行刺之時,刻意掩蓋了自己的面容和聲音,但是從體型和招式路數來看,這人一定是你!”
此言一出,在場的武林人士之中也是一片譁然,林家堡和沈家堡的矛盾與宿仇,可以說是人盡皆知,要說沈青鋒刺殺林天南,那確實是有動機可言的。
沈青鋒騰地站起身來,冷眼呵斥道:“臭丫頭,少在這裡血口噴人了,我知道你爹遭襲,必定心情沉痛。”
“我沈某雖然並不是什麼光明磊落之輩,但是,也不會做這種卑劣行徑,況且,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凡事都要講證據,你怎麼證明那刺客就是我!”
林月如聞言,不由得是爲之一愣,她當然是可以確定昨天襲擊林天南的刺客,就是沈青鋒,但是她除了眼見之外卻是並沒有其他的證據。
“那不知沈堡主,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你並非兇手呢?!”李曉眼眸微微眯起,向對方質問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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