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是怎樣成爲民族英雄的(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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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野豬皮不同,他當時還沒能把自己統治區的漢民反抗清理乾淨,只能在自己的所有統治區搞移民並村,在定居地外搞無人區。這種措施或許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有個致命的地方——大量肥沃的土地被拋荒的同時,漢民的耕地嚴重不足——野豬皮的“諸申”人口本來就少,成分又比較複雜,多是漁獵或放牧爲生,真正懂種地的不多,讓他們象大核民族的“開拓團”那樣去種拋荒了的土地,先不說專業不對口,人口就不夠。

而且那個時代是小冰河時代,遼東跟陝西等地一樣同樣是重災區,不僅氣候寒冷,可耕種時間短,而且時不時發生旱災。三分天災,七分人禍之下,遼東饑荒不斷,比明王朝的陝西等地要嚴重得多,從我看過的滿文老檔裡記載的就有兩次,

一次是天啓四年開始的,糧食價格高得嚇人——每鬥糧食銀一兩。

當時野豬皮下令漢人要如實申報所有糧谷的數量,然後按人口定量。他不許漢人私賣糧食,要底價賣給汗的官衙。漢人缺糧食,向官倉購買,每鬥銀一兩。

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一般來說一石是十鬥,一斗,清妖的度量衡我不是很懂,但一石米,估計至少得10兩銀子那是跑不掉的了。而在明朝控制區,一般地方的糧食價格是一石米賣一兩銀子,這個價格還是偏貴的,到崇禎年陝西發生饑荒,一石米賣個六到十二兩銀子的時候,高迎祥李自成他們已經走投無路,造反了。

野豬皮的措施跟金二胖差不多,先養活軍隊,平民管他去死。事實上漢民被餓死無數,而他的八旗“諸申”餓死得不多,“每升銀一兩”是漢民購買糧食的價格。

所以,漢民反抗得異常激烈,尤其是斷糧的漢民,反抗是被殺,不反抗是餓死。

於是野豬皮做出了件滅絕人性的事——殺“無糧人”——與其等到無糧漢民起來造反後再殺,還不如先下手爲強,直接把“無糧人”全部殺掉——省得你們造反。

先是搞了次“人口普查”,對“無糧人”登記造冊:

第六十冊天命九年(1624年)正月

“初五日,遺書前往量糧之諸大臣曰:‘奉汗諭:赴英額、赫徹穆、穆奇、瑪爾墩、扎庫穆撫順、鐵嶺諸路之五牛錄額真,著爾等不得與五牛錄之人分離,共同查覈五牛錄之漢人。凡一口有諸申斗六、七鬥者,準其居住。一口有五斗者,或所去之人有牲畜者,經覈計若可以生活,則準其居住之。計之不敷者,則計入無糧之人數內。並將無糧之男丁數,人口數,造冊奏汗,以聽汗令。’”

然後野豬開始了滅絕人性的殺“無糧人”。

第六十一冊天命九年正月至六月

“二十七日,選派人員前往各處,殺無糧之漢人。”

之後,漢民的反抗和野豬皮家族的屠戮持續不斷。到天啓五年無差別屠戮開始,後金統治區沒有逃亡的漢民幾乎被殺絕。

第六十六冊天命十年(1625年)八月至十月

初四日,齊瑪納、蘇納哈來報:塔拜阿哥獲男丁四百人、戶人九百口。阿拜阿哥、巴布泰阿哥獲男丁二百人,戶人六百口。(原注:所謂獲男丁及戶人者,乃擄自東部沿海之部。)

汗曰:“我等常豢養漢人而漢人卻置辦棍棒不止。著總兵官以下,備禦以上,各往其屯。去後,分別屯中之漢人。常言道:豹子好辨,人心難測。爲恐爾等聽信奸巧之言,當以中正之心察辨之。凡以彼方所遣奸細之言,煽惑本地鄉民者,皆屬非我保舉之官,或原爲明官、今已革職之書生,大臣等人。此等之人皆另行甄別正法(原注:正法即殺之。”)爲我建城池,出官差之人則建莊屯養之。無妻孥獨身之人及應加豢養之人,則養之,賜以妻、衣、牛、驢、糧等,命建莊屯。而不該豢養之獨身者及不從命者,亦加正法由八貝勒莊屯之漢人起凡入諸申家之人,皆執之,照例甄別之。諸申中之荒誕不屑者,若以家中無有或不知而隱匿不舉,則罪之。明時非千總、今經我委以千總之人,向來居住瀋陽其父母戶口皆投來者,則免之。家雖住瀋陽但未攜父母、未攜妻室,只以外妾假充居住之名者,不準居住。向未居住,因九月以來,耀州,海州之消息使其驚恐而來瀋陽之人,不準居住,照例甄別之。爲恐於甄別時如以前一樣,賄銀而免之,故對瀋陽、撫順、開原、鐵領所屬之人,比他處之人從寬甄別之。由廣寧遷來之人,亦按撫順、瀋陽之人從寬甄別之。一莊編設男丁十三人,牛七頭。莊頭兄弟計入十三男丁之數內。將莊頭帶來瀋陽,陪住於牛錄額真之家,二莊頭之家住於一處。有事,則令二莊頭輪番值班前往催辦,諸申勿管之。莊頭之名、莊內十二男丁之名及牛、驢毛色皆繕清單,交該屯章京,然後由前往之大臣造冊帶來。”

殺漢人時,汗命出示彼等倡亂行惡之佈告曰:“我取遼東之後,未殺爾等,亦未動房舍耕地,未侵家室什物,皆豢養之。如此恩養,竟成不是。古河之人,殺我所遣之人而叛。馬前寨之人,殺我使者而叛。鎮江之人,執我委任之佟遊擊送明而叛。長山島之人,執我所遣之人送廣寧。雙山之人,暗通敵兵,殺我之人。岫巖之人叛逃,爲費書生首告之。復州之人反叛,帶領明船前來。平頂山隘口之人,殺我四十人而叛。不思我養育之恩,仍嚮明朝,故殺此有罪地方之人。地方之人居住日久,難免不亂,故遷至北方,給以房舍田地食糧豢養之。雖如此養育,然窩藏奸細、接受扎付、叛逃而去者仍然不絕。本年船城之人,耀州之人故帶戶口投明,遣人勾兵前來領取之。彰義站之人,爲明兵來時棒擊諸申而備置棍棒。鞍山海州、金川、首山等周圍之堡人,皆曾窩藏奸細,勾兵前來帶領而去。我等駐紮之時,爾等尚如此殺我諸申而去以及備置棍棒。我等往獵或出兵之後,爾等豈能安然處之?窩藏明遣之奸細、接受扎付、備置棍棒等種種惡行,皆在外書生、官員之親戚及前大臣爾等之所爲也。至於在瀋陽之官員及築城、充役之人知之何妨?無非爲爾等之惡牽連而被殺耳。總之,爾等既不思養育之恩,心仍嚮明,故殺爾等外鄉之頭人者,即爲是也。小人修城,奸細難容,即使逃去,亦僅其隻身而已,故養小人者,即爲是也。若置養育之人於中間之地,則受諸申之侵害。故皆建爲汗與貝勒之莊屯,一莊給男丁十三人、牛七頭,田百垧,二十垧爲官田,八十垧供爾等食用。”

諸貝勒曰:“衆漢官,著爾等各帶近親前來,遠親勿帶,以免其妄領財貨使爾等臉面無光。”八旗大臣分路前往,下於各屯堡殺之。殺完後甄別之,當養者,以男丁十三人,牛七頭編爲一莊。總兵官以下,備禦以上,一備禦賞給一莊。此次屠殺,使賢良之書生亦被殺絕後爲聰睿汗惜而止之,查所餘閒散之優劣書生,復以明例考舉三百餘名。各配以男丁二人,免役賦。

6.皆大歡喜的寧遠“大捷”

也就是說,在孫閣老帶領馬世龍、袁崇煥、閻鳴泰、祖大壽、趙率教、何可剛那幫人在遼西修堡壘、造大炮的那段時間,野豬皮被毛文龍組織的難民游擊隊和發動起來的遼民折騰得焦頭爛額,並且連年饑荒,遼東漢民在饑荒和野豬皮的瘋狂屠戮下已經接近死絕跑光。

這邊野豬皮焦頭爛額,遼西那邊的領導班子也開始出現分裂:

先說孫閣老,遼西那邊塔防……對不起,老是說錯,是塔攻工程是堡壘修到哪裡,腐敗就延伸到哪裡。等到孫閣老發現不對頭時,他和馬世龍已經上了賊船,想下都下不來了。用吧友“千里轉進關寧軍”的話說,就是“待船開到河中央,(遼西將門集團)且問你是吃板刀麪還是混沌面。孫承宗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

於是孫閣老纔會拼命辭職。

而孫閣老都想走了,以祖大壽爲槓把子的遼西將門怎麼可能容忍孫閣老的白手套馬世龍參與瓜分遼餉?於是一大幫網絡評論員拼命彈劾馬世龍,逼得馬世龍不得不冒險發動進攻,偷襲耀州。

但是,作戰有一個非常蛋疼的地方,非常需要隊友配合。一旦隊友暗中出陰招,被算計的,通常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冒險的軍事進攻在豬隊友的故意坑害下直接慘敗,馬世龍肯定得滾蛋了——這時候,一幫五毛美分已經用不着再揭發他吃空額了。

孫閣老也如願以償地辭職回家了,被污衊爲閹黨的兵部尚書高第當上遼東經略。

當時的孫閣老,已經63歲了,按今天的標準,是該退休了。只不過,新上任的這位高經略,也是六十多歲,歲數恐怕比孫閣老還大。

高第接手的是一個爛攤子。之前走投無路的馬世龍發動偷襲耀州之戰,山海關的軍隊也抽調到前面去了。這時候一些軍隊還在錦右一線,錦右一線的堡壘還沒修好,根本沒法給只敢“憑堅城、用大炮”的關寧“鐵騎”當烏龜殼,萬一野豬皮一個不高興打過來,這些既沒堅城也沒大炮,並且壓根不敢野戰的關寧“鐵騎”會死得很難看的。他們死得很難看不要緊,問題是眼下在山海關的高經略手裡沒兵,萬一在錦右一線被野豬皮幹掉,高經略的山海關就沒人防守了。

嗯,說明一下,關於寧遠“大捷”,本吧道友carlsas007在他的帖子“揭開寧遠之戰的神秘面紗”裡蒐集整理了很多資料做了很詳細的分析,我這帖子屬於普及性文章,不可能寫得特別細,因此把他的帖子的地址附在下面:

二十四日,在努爾哈赤的指揮下,後金軍對寧遠城展開了激烈的攻城戰。袁崇煥親自指揮明軍,張弓射箭,發射各種火器,狠狠打擊後金軍。戰鬥打得激烈的時候,城上的箭和炮石就像雨點一樣地發射出去,後金軍被打死打傷的很多。努爾哈赤親自督戰,企圖鑿城而入。頑強的後金士兵,頭上頂着擋箭牌,冒着箭石火器,帶着攻城器械,前隊倒下,後隊又跟了上來,誰也不敢後退。明軍雖然個個奮勇,但是城中炮石火器畢竟有限,又不可能指望高第派兵來援。在這種形勢下,袁崇煥認爲明軍利於速戰速勝。他命令炮手們對準後金軍密集的地方,開炮轟擊。只見炮聲響處,煙火騰空而起,後金軍血肉橫飛,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這時候天色漸漸昏黑,在硝煙瀰漫中,後金軍的進攻暫時被打退了。

……

第二天,努爾哈赤又組織了優勢兵力,命令將士們個個身披鎧甲,頭頂盾牌,嚮明軍再一次發起強大攻勢。雙方激戰了一整天,後金軍用盡了各種攻城辦法,明軍也竭盡全力來防守。後金軍的箭矢像飛蝗般地越過城牆,大隊人馬隨着跟了上來。明軍將領們急不可待,都希望袁崇煥趕快下令發炮還擊。袁崇煥卻很沉着,向大家輕輕搖了搖手。後金軍繼續向前移動。袁崇煥在女牆上注視着,等敵軍蜂擁到比較近的地方,他才大聲命令:“開炮!”剎時間炮聲震天,只見大批後金軍又紛紛倒了下去。僥倖沒有被打中的,慌忙回身逃命,你衝我撞,互相踐踏,隊伍大亂。努爾哈赤也在激戰中受了重傷。

後金軍已經潰散,努爾哈赤不可能繼續組織攻城,只得下令退兵。袁崇煥乘勢領兵殺出城去,一直追趕了30裡,殲滅敵軍10000多人,才得勝回城。努爾哈赤命令後金軍的殘兵敗將,,退到距離瀋陽40裡的璦〔ai愛〕陽堡,才停了下來……

清太祖實錄、明史是什麼時候出籠的?錢聾年間。正好是假話國國王錢聾製造文字獄,禁燬書籍、狂捧袁崇煥的高潮時期。你們錢聾爺連他親爹雍正的《大義覺迷錄》都要禁燬,這個時期出的有關袁崇煥的記載,可信度有多少?

問題是,人性偏偏就存在弱點,就是好大喜功,古往今來,上至皇帝下至草民皆如此。你假老六不肯寫這種文章,滾一邊去,有的是人寫。

於是,一場讓漢人感覺非常不爽的仗,明方所有損失一筆帶過,甚至提都不提,而後金那邊被斬首二百多,損失被誇大成“10000多人”,於是這個結果亮瞎了好大喜功者的24k鈦合金狗眼。

最爲惡劣的是,這並不僅僅是下面的人瞞上欺下掩敗爲勝,根子在上層,高高在上的天啓皇帝和八千女鬼魏廠公需要下面說謊,把敗仗說成勝仗。原因很可笑,也很可憐,之前明王朝對後金軍全是敗仗,而且敗得更加難看,所以需要把寧遠大劫說成“大捷”,以此來“振奮人心”:

“尚書王永光議奏,恢邊勝筭以寧遠爲第一功,而滅奴要會以敘寧遠爲第一務,文武將吏從此立爲腳,富貴功名從此發軔。皇上深嘉清野堅壁之偉伐酬報於前,而姑免失糧棄島之深求策勵於後。”

只不過,靠欺騙真能“振奮人心”麼?無數殘酷的歷史事實告訴我們,欺騙不僅不能振奮人心,正相反,會讓許多錯誤得不到糾正,並繼續惡化下去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

有這麼首童謠:

我有一分錢,騎馬上蘇聯。

蘇聯老大哥,送我一支筆。

什麼筆?毛筆。

什麼毛?羊毛。

什麼羊?山羊。

什麼山?高山。

什麼高?年糕。

什麼年?1958年,吃飯不要錢,大便一塊五毛錢。

沒錯,老六我說的就是那三年******,當時叫“困難時期”,在“困難時期”之前,全國都在放“衛星”,有溼爲證:

公社的山羊長得壯,上山碰到非洲象。

山羊打個大噴嚏,轟隆一聲比雷響。

大象嚇得直哆嗦,撲通跪倒直喊娘:

娘啊娘,還是公社的山羊大,

跟它比,我簡直就是屎殼郎!

上層滿耳朵都是假話,下面的官僚滿嘴都是假話。和寧遠“大捷”類似,也是上面希望聽假話下面才變着法地說假話,並且說得不夠誇張還不行,說的假話還得有足夠藝術性。

怎麼着?你不說假話,不要緊,呆一邊去,沒人當你啞巴。有的是人說,於是專門研究農業的科學家沒敢吭聲,反倒是對農業毫無研究的空氣動力學家、兩彈一星元勳錢某某出來說假話。

那三年饑荒沒繼續下去,因爲錯誤被糾正了。而糾正的過程,必須是“恩自上出”,錯誤必須由當初做出錯誤決策的人來糾正,否則就是打擊決策者的威信。曾希聖,當時安徽的老大,胡亂折騰着折騰着,自己把自己嚇壞了,趕緊停止折騰,避免了局勢的惡化。結果,河南、四川、安徽、甘肅、山東五個饑荒最嚴重的省的老大當中,他最先倒黴,因爲他這麼做,違反了“恩自上出”這一客觀規律。

彭元帥,防長,和地方政事沒關係,他跳出來指手畫腳,是撈過界,先不說b52怎麼想,修養就絕饒不了他,要不然,就是彭德懷正確,他修養有錯誤,所以修養就算拼命都要把彭幹掉。

今天的說法,是修養、總理、總設計師他們頂住各方面壓力,全面糾正錯誤,饑荒結束了。等b52進水晶棺材後,罵名基本上就是b52來擔了,可謂皆大歡喜。

就這樣,還是我檔偉光正,能夠主動去糾正錯誤,這結果,還能說得過去。而僞大的寧遠“大捷”,是天啓和九千歲魏廠公一手打造的“大捷”,即便在天啓病死、廠公上吊後,依舊沒有被糾正,知道李自成打進北京城、崇禎上吊,寧遠“大捷”依舊是“大捷”。

嗯,到今天,依舊是“大捷”。

那好,既然是寧遠“大捷”,創造寧遠“大捷”的那幫人,統統都得提拔。堅決反對撤錦、右的金啓倧在守城作戰中親自點炮,紅夷大炮炸膛,把金啓倧給炸死了。金啓倧成了烈士,右屯糧食沒撤下來這事就沒法繼續追究下去了。袁崇煥沒有成爲烈士,所以他立功了,受獎了,沒多久,升官了,當上了遼東巡撫。

一場大劫下來,主要人員一個個升官發財,沒錯,皇帝說得很清楚:“姑免失糧棄島之深求”,皇帝要“策勵於後”,君恩深似海矣,臣節重如山乎?

殘酷的歷史事實告訴我們,獎勵這幫撒謊者只會讓這些撒謊者變本加厲,他們只會把皇帝的“姑免失糧棄島之深求”當成軟弱可欺。於是,他們一面吹捧皇上聖明,一面肉麻地拍八千女鬼的馬屁,給八千女鬼修聲祠,把這兩位哄高興了,就繼續把皇帝和廠公當猴耍,當豬殺,幹出了更加過分的寧錦“大捷”。

對了,還有一個被遺忘了的人:高第。

本來,高第是遼東經略,孫閣老下課後他是遼東的老大,名義上他是袁崇煥的領導(雖然袁崇煥和遼西將門根本不聽他的),袁崇煥玩出一場“大捷”,高第作爲領導肯定也應該是領導有方,也能分潤一些功勞,就算不升官,起碼的嘉獎也應該有吧。

結果卻是高第辭職滾蛋了。

其實有看過前文的都該知道原因了——高第開了個地圖炮。

這一炮夠生猛——紙面上近12萬軍隊實際數量只有五萬八!

紙面數字和實際數字的缺口那麼大,到底是蝦米原因涅?是柳河之敗造成的傷亡逃跑數字?遼西將門吃空額的數字?還是二者皆有?

不管什麼原因,肯定有很多人得掉腦袋。不僅僅孫閣老、馬世龍被轟到了,閻鳴泰、袁崇煥、祖大壽、尤世威、侯世祿、楊麒……等等等等無論東林、閹黨、太監、武將統統中獎。本來,如果只針對東林黨,魏廠公會很樂意以此爲理由把孫閣老和馬世龍狠狠收拾了,然後深挖東林黨將他們一網打盡。

問題是,高第自己不是閹黨,人家有理想,有追求,炮口對準的,不僅僅是東林奸黨,而是整個遼餉利益集團,一炮下去,“糜爛可數裡”。

孫閣老的反擊異常兇猛:你有種,還五萬八千呢,那八千的零頭我也不要了,你就讓戶部按五萬發餉吧。末了還說高第這個兵部尚書“不識數”,還說傳出去很丟人,會讓蒙古友邦笑話——好象遼餉利益集團文官吃“漂沒”,武將吃空額一點都不可笑,一點都不丟人。

高第既不是我檔的格命烈士,也不是彭德懷、陳少敏之類的硬骨頭,他只是個封建王朝的官僚,面對遼餉利益集團的獠牙,高第立刻下了軟蛋,承認自己數錯了。沒多久,崔呈秀彈劾高第、楊麟不救援覺華——怎麼不說高第他們不救援寧遠?結果是楊麟因不援削職,高第辭職滾蛋。

這回,收拾高第的,可不是東林黨,而是閹黨黑干將崔呈秀親自出馬,可想而知,明末的歷史,可不僅僅是東林和閹黨之間的“黨爭誤國”,這水,可比人們想象的要深不知道多少倍。

官場上從來都是活人給死人定罪、勝利者給失敗者定罪,失敗者通常都是先裝逼,然後被勝利者打臉,於是史料裡,高第成了袁崇煥的踏腳石。於是袁崇煥手下的樑效石一歌之流把高第的“撤錦右”、“歸併寧遠”硬歪曲篡改成“欲”撤寧遠,原本的“歸併寧遠”變成了袁崇煥“抗命”“獨臥孤城”,狠狠抽高第的臉。而高第作爲失敗者無論怎麼解釋都沒用,他的解釋白紙黑字地放在某個角落,沒人當回事——沒錯,今天我賈老六和許多袁黑都知道你高經略是被冤枉的——有個屁用啊?

至於野豬皮,本來,在右屯搶了30萬石軍糧,在覺華島又搶了8萬石,本來搶了不少東西,可以過個大肥年了,美中不足是毛文龍的東江鎮出兵襲擊野豬皮屁股後面的永寧。屁股後面捱了一下,野豬皮不得不撤軍,臨走,把帶不走的糧食物資一把火點了。

至此,明方損失:覺華島三萬軍民被屠,右屯30萬石軍糧被搶,覺華島8萬石軍糧被搶燒,船2000餘艘被燒燬。錦州、大淩河、小淩河、杏山、連山、塔山七城糧食全部燒燬。後金方面,被斬首269級,具體傷亡,按“中華勵志網”的說法是一萬多,按後金的說法五百多。到底誰更可靠,不好說,了不起將而者相乘,再開平方,就按兩千來算拉倒。至於物資損失,右屯30萬石軍糧、覺華島8萬石軍糧搶到手後剛好趕上毛文龍在屁股後面搗蛋,沒能全帶走,燒了一部分,到底燒了多少,不知道。

現代人,根據戰爭的進程、結果,往往會產生這樣一些猜測:袁崇煥、金啓倧變着法地阻撓撤錦、右,最後錦、右一線兵撤退了,30萬石軍糧卻沒撤下來,人們完全有理由懷疑這根本就是袁、金故意拆臺搗蛋,阻撓撤糧食,讓野豬皮搶夠了回家過年,免得繼續禍害別的地方。只不過後來金啓倧戰死,許多事情死無對證,人們的猜測沒有證據。

另一個猜測:龍宮寺的糧食,爲什麼不運進就在旁邊的寧遠,卻大老遠地運到覺華島,然後覺華被攻破,8萬石軍糧被搶,人們完全有理由懷疑這根本就是袁崇煥以鄰爲壑,轉移野豬皮的進攻目標。

這些只是猜測,已經死無對證了。所以,從手頭這些資料來看,被金庸、閻崇年老師多次提到的寧遠“大捷”,野豬皮搶糧回去過年,袁崇煥升官,金啓倧昇天,遼西諸將多有封賞,天啓和魏忠賢打腫臉充胖子,捏着鼻子強顏歡笑,可謂皆大歡喜。惟獨****繼續承擔每年大幾百萬兩的鉅額遼餉,沒能把遼西軍養得兵強馬壯,反倒大量被後金軍搶去,緩解人家的饑荒。

更要命的是,原本該打屁股該撤職的文官武將不僅沒有受到懲罰,還分別升官,他們非但不會感激皇帝的雷霆雨露,反倒看穿了老朱家的皇權看似至高無上,實則虛弱無比,於是敢於變本加厲,製造更大的騙局。

寧遠“大捷”中有這麼個插曲:說是“有史料記載:城上西洋大炮擊中黃龍幕,傷一大頭目,用紅布包裹,官兵擡去,放聲大哭。”

看清楚,這段說的是“傷一大頭目”。

熹宗實錄就是這麼寫的:“丙子經略高第報,奴賊攻寧遠,炮斃一大頭目,用紅布包裹。衆賊擡去放聲大哭。”

衆所周知,野豬皮是在寧遠之戰後八個月才死的,到底是病死,還是舊傷發作而死,還是鉛球中毒而死,反正不是當場就死。所以,高第的這段話裡“炮斃一大頭目”肯定是不能被某些歷史發明家拿來證明袁崇煥打傷野豬皮並導致野豬皮八個月後死亡的。於是,不知道中間過程是什麼,反正網絡上我們能搜索到的,是“傷一大頭目”,然後那些歷史發明家發揮他們的創造力,說這個“大頭目”就是野豬皮本人。

不信,讀者可以搜索“城上西洋大炮……傷一大頭目……放聲大哭”這一段,會發現這一段,是閻崇年老師在《正說清朝十二帝》裡寫的。原文是:

……後金將領持刀驅兵向前,快到城下,畏炮又退。有史料記載:城上西洋大炮擊中黃龍幕,傷一大頭目,用紅布包裹,官兵擡去,放聲大哭。對上述史料,清史界有不同見解。有學者認爲:這個“大頭目”就是天命汗努爾哈赤……

高第的原文裡罵我大清的官兵爲“衆賊”,可能閻崇年老師認爲這是高第在“破壞民族團結”,就把“衆賊”還原爲“官兵”,如果僅僅是這樣,老六我倒也認了,可這明明是“炮斃一大頭目”,如今卻成了“傷一大頭目”,對這種篡改歷史的行爲,老六我只有三個字——掉哪媽!

有道是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把袁崇煥捧爲“民族英雄”的閻崇年老師只需要把“炮斃”改成“傷”,就可以硬說這個所謂的“大頭目”是野豬皮本人,而一個叫迪迪ar的袁黑卻是翻了無數石料,也是巧合,他聲稱“沒事亂翻《四庫全書》,看到有關明朝的史料就隨便點進去看兩眼,居然看到了這個東西。真是意外收穫”

七、移鎮和養寇自肥

正如前文所說,天啓皇帝和九千歲八千女鬼明知道貪污腐敗導致打敗仗的官僚原本就該打屁股該罷官該追究責任,卻拿他們沒辦法,只好一邊給這幫fu敗分子記一筆黑帳一邊給他們升官,而遼餉利益集團的腐fu敗官僚非但不領情,反倒認爲貪wu無罪,fu敗有理,在遼東戰事上,一步一個腳印,玩出了更爲出格的花樣。

袁崇煥帶頭,一幫遼西將門的水軍在朝堂上玩出了一場讓毛文龍“移鎮”的鬧劇。

兵部尚書王永光覆袁崇煥疏,言毛帥與朝鮮近,與奴酋遠,姑留以爲虛聲。所請各項軍需如鉛子、火藥銀五萬兩,急需也,宜半與之。操賞工犒銀十萬兩則內外衙門助軍者可動支也,馬匹銀二十萬兩,此爲操具,然關門費馬多矣,率多市骨,俟守事大定再議與之。李秉誠逃而且貪,法應提問,再行經略巡關速將寧遠守城文武官兵功次勘報以憑速敘。上是之。——《明熹宗實錄》,天啓六年二月二十五日。

袁崇煥自己赤膊上陣,鼓吹把東江鎮的糧餉物資砍掉一半。

然後,遼餉利益集團的水軍薛國觀,就是在天啓死後狂捧袁崇煥的那位,此刻,拿了五美分,在朝廷上造謠說毛文龍“至奴犯寧遠已經三月,毛文龍竟不知覺,何雲牽制?據所住須彌島去奴寨二千餘里,去寧遠亦如之,遠不相及……”

謊言就是謊言,而且是毫無常識的謊言。薛國觀拿錢發貼的時候,連起碼的常識都沒有,看這句“據所住須彌島去奴寨二千餘里”,這是個什麼概念?本吧道友“千里轉進關寧軍”諷刺說:去找張中國地圖來,以後金地盤最靠近皮島的地方爲起點,以兩千裡,也就是1000公里爲半徑,可以把毛文龍老家——杭-州-圈進去——該不會是毛文龍跑杭-州-老-家度假去了吧…

老六聽到這事,第一個反應是不信——遼餉利益集團的五毛美分怎麼犯這種錯誤?!於是到處搜索,終於找到原文:

兵科給事中薛國觀疏言:奴酋鷙伏數載,毛文龍自信牽制之能,臣愚初意其或然。不虞今歲正月,奴傾巢入犯,雖稍挫其鋒,而攻圍搶掠,逍遙內地者二十多日,略無踉蹌返顧之意。迨班師而東,操演瀋陽,復圖再逞,一似不知有牽制者。茲據塘報,尚敘去年十月間事,其於入犯情形概乎未聞,猶曰偵探最真,朝謀夕計,聞風撲殺者耶?乞皇上責成文龍專於牽制,上著精神,苟能制奴不敢西向,功自昭然於天下。倘不然者,徒零星擒解,漫無研審,何益於封疆大事哉?以後所獲不繫渠魁,告獻未可輕舉也。得旨:這本說的是獻俘,前已有旨,非真正渠魁不得輕瀆。今著登萊巡撫審實處治,不得濫殺無辜。至奴犯寧遠已經三月,毛文龍竟不知覺,何雲牽制?據所住須彌島去奴寨二千餘里,去寧遠亦如之,遠不相及,毛文龍當自己審處奏報,以圖結局,勿徒以獻俘塞責。——《明熹宗實錄》,天啓六年四月初七。然後,

已經升爲遼東巡撫的袁崇煥親自出馬鼓吹移鎮:

巡撫遼東袁崇煥言:毛文龍宜日近遼,不宜日近鮮。但移文內駐,不若留爲外犄,水可泛棹三岔,陸可揚鞭四衛,朝廷折片紙呼之跂可得也。師克在和,聞不如見。欲文龍爲用,不足令其自用,且遣人與文龍從長議確,擇便移居,寧近毋遠,寧速毋遲。皇上第限以日期,不必坐以地方。候駐札定、收聚完,臣且立會哨法,俾舟師往來以熟海道。疏下部。——《明熹宗實錄》,天啓六年五月初七。

據說,有奸臣曾總結出一個理論——千萬別離皇帝太遠。離皇帝近了,可以向皇帝吹風,可以把自己的敵人虐得********,離皇帝遠了,等知道消息,局勢已經差不多了。

寧遠“大捷”後的這場“移鎮”鬧劇,相關人員:王永光、袁崇煥、閻鳴泰、薛國觀……,既有封疆大吏,也有天子近臣,勢力不是一般的大。毛文龍遠在海外,此時一點風聲都聽不到,好在朝廷裡還有個侯爺多管閒事,豊城候李承祚堅決反對移鎮:

豊城侯李承祚言:近閱邸報,見有毛帥移鎮之議。但鐵山一移駐,則朝鮮孤弱,爲奴所逼,勢必兼併,奴愈無顧忌矣。況鐵山民兵共集七八十萬,安居既久,一旦議移,恐奸民召亂,禍生不測,安可不長慮也?既謂在鐵徒費糧餉,則移之蓋旅,亦豈能空腹戰乎?是則在控馭有法,不在多一番移鎮,反多一番搖動也。惟祈皇上敕命一風力重臣往助文龍,監其軍餉,督其進兵,報仇復地,相機而行可耳。疏下兵部看議。——《明熹宗實錄》,天啓七年五月十二日。

一翻撕b之下,和袁崇煥喝過雞血,後來又和袁崇煥一起給九千歲修生祠的薊遼總督閻鳴泰來了這麼一出:

薊遼總督閻鳴泰疏言:臣接邸報,見豊城候李承祚一疏,謂毛文龍不當移鎮。然此非勳臣意也。近有一種走利如鶩之徒,視朝鮮爲奇貨,借文龍爲赤幟,乘波濤爲捷徑,而徵貴徵賤,虗往虗來,恐文龍一移則壟斷俱絕,故爲文龍遊說而實以營其自便之私。勳臣熱心,聽其娓娓,遂不勝私憂過計,落其術中而不知耳。噫!臣因是而重有感焉。自我朝立國至今,師旅之興,何時蔑有?然未有用兵之久、靡餉之多而成功之難如東事者。病根在事有兩樣人,而人有兩樣心。有一樣欲殺奴之人,即有一樣不欲殺奴之人。欲殺奴者惟恐其不滅以爲國害,不欲殺奴者惟恐其不生以爲己利。自江東路開,真假莫辨,奴酋槍炮之利與我共之,而硝黃之需產自何處?奸細泛海而輸與奴爲市,夫誰知之?又誰禁之者?今一旦欲更,所以稱不便者猶呶呶未已,此成敗安危一大窾系。臣願皇上毅然英斷,無爲若輩所惑,此昔人所以成破蔡之功而針今日之膏盲者也。得旨:毛師駐札地方還從長酌議具覆。火器系中國長技,近來海禁既弛,奸人假東鎮爲名,夾帶硝黃鐵器違禁等物私賣外夷,希圖重利,無從譏察,甚非法紀。以後著查照舊制嚴加申飭。——《明熹宗實錄》,天啓六年五月二十四日。

注意這一段:

然未有用兵之久、靡餉之多而成功之難如東事者。病根在事有兩樣人,而人有兩樣心。有一樣欲殺奴之人,即有一樣不欲殺奴之人。欲殺奴者惟恐其不滅以爲國害,不欲殺奴者惟恐其不生以爲己利。自江東路開,真假莫辨,奴酋槍炮之利與我共之,而硝黃之需產自何處?奸細泛海而輸與奴爲市,夫誰知之?又誰禁之者?

這一段,大閹黨閻鳴泰總算說了人話,捅出一個誰都知道,但誰都不敢說的關鍵問題——養寇自肥。只不過,卻玩了個莫須有,通過含沙射影的手段把矛頭指想毛文龍。

要說養寇自肥的幹活,毛文龍有嫌疑,遼西將門同樣有嫌疑,而且嫌疑更大——因爲毛文龍拿的遼餉不過是遼西將門的零頭。

只不過,而他們的代言人之一,薊遼總督閻鳴泰的矛頭,僅僅對準了遼西將門的敵人——東江鎮。再想想之前,大家都在吃空額,喝兵血,偏偏被彈劾的,只有遼西將門的異己——馬世龍,祖大壽他們卻是一點麻煩都沒沾上,許多事情,也就一目瞭然。

閻鳴泰的這一段,用意極端惡毒,只不過他沒敢直接說毛文龍養寇自肥,只敢說“奸人假東鎮爲名,夾帶硝黃鐵器違禁等物私賣外夷”,因爲他肯定沒根據,所以只能通過文字來誤導,引起天啓的無限聯想。天啓怎麼想不好說,估計閻鳴泰是口不擇言,不小心說漏了嘴,結果適得其反,天啓在懷疑毛文龍的同時,把遼西那幫人也懷疑上了。

毛文龍在知道自己被一幫五毛美分的口水淹沒時,已經是一個多月後的天啓六年五月下旬了。等毛文龍反駁的塘報出現在天啓面前,已經是八月二十五,又是幾個月過去。得虧天啓雖然地理也不怎樣(薛國觀所謂的“二千餘里”把天啓雷暈了),好歹人還不傻,最後移鎮的事情告一段落:

平遼總兵官毛文龍疏言:部議海外一旅專爲牽制一著。邇者接兵部札付,言奴犯寧遠已經三月,臣竟不知。臣於上年十月內即發塘報,言奴於燈節前後必大舉入犯右屯等處,更宜加嚴防。今年正月二十日,即從雲從山發兵進襲海州,盡力牽制,苦糧餉不足,不能與賊久持耳。部議又謂臣所駐須彌島去奴寨二千餘里,欲臣移駐近島。夫須彌從大路去義州止一百里,義州與鎮江相對,不過三、四里,鎮江至遼陽三百六十里,是須彌距奴寨在五百里內,鐵山路亦如之。今謂去奴二千餘里,不知何臣作此誑言?且兵事首論人心,次論地勢。以人心論,寧遠遼兵少、西兵多,東江則海外孤懸,無所退避,盡用命之人心。以地勢論,寧遠至遼、潘俱系寬平坦道,無險要含藏,難以出奇攻襲,東江則山險可以設疑,出奇可以制勝,接濟雖難,戰守則得進剿,恢復終是東江,事半而功倍也。得旨:疏說地勢人心極明,不必移駐。——《明熹宗實錄》,天啓六年八月二十五日。

移鎮這事,已經不僅僅是針對毛文龍個人了,從王永光、袁崇煥、閻鳴泰、薛國觀等人提出的方案來看,他們是鐵了心要把東江鎮玩壞。那麼,毛文龍一手建立起來的東江鎮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那就得先了解一下東江鎮的一些事。

八、毛文龍花樣做死(一)

毛文龍,字振南,漢族,祖籍山西平陽府太平縣(今山西臨汾市襄汾縣),祖父毛玉山攜家遷居-杭-州。萬曆四年正月十一日(1576年2月10日)出生於-杭-州府錢塘縣忠孝巷。九歲時,父親毛偉去世,家道中落,陷入貧困的境地。

不過,毛文龍有個當官的舅舅,他母親的哥哥沈光祚是萬曆年間進士,當過山東布政使、順天府尹等高官。——浙江省從宋朝開始至今,都是以高考出名,-杭-州更是高分地區,每年高考,都有一大堆尖子生榜上有名,在官場上打滾若干年,這些人當中就會有不少身居高位。所以許多家庭看着很窮,混得很不怎樣,一不小心,就能找出個把當官的親戚。

1605年(萬曆三十三年春),毛文龍過繼給遼東鞍山的伯父海州衛百戶毛得春爲嗣子,遂隻身北上,先順道入京拜訪了母舅沈光祚,沈光祚的人脈顯然比較廣,於是毛文龍被薦於寧遠伯李成樑帳下(這一步很關鍵,沒有人脈,任你毛文龍有天大的本事也爬不上去),同年九月,毛文龍參加遼東的武舉考試,列名第六,被任命爲安山百戶,不久又升千總,1608年(萬曆三十六年),升靉陽守備。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熊廷弼經略遼東,毛文龍屢立戰功,被升爲都司。天啓元年(1621年),升爲遊擊。

此時的毛文龍,只是個遊擊,官職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可正是這個遊擊,在這一年幹出一件轟動全國的幹活——奇襲鎮江。

當時毛文龍面對的,是勢力急劇擴張的八旗集團。野豬皮的八旗,也就二三十萬人,本來統治不了多少地盤,可明王朝在薩爾滸之戰後不僅沒吸取多少教訓,反而連出昏招,連續丟失了幾座城市,野豬皮的佔領區急劇擴張,被奴役的人口急劇增多……

這個局勢,跟什麼時期很相似亞?對了,跟蝗軍侵華的局勢非常象,也是佔領區急劇擴張,駐守佔領區的駐防軍便顯得嚴重不足。異族強盜從來不把佔領區百姓當人,********自然異常尖銳,此時的遼東,看似八旗強盜集團窮兇極惡,其實就是一片乾草地——甚至是個炸藥桶,只要有人點一把火,就會成燎原之勢。

然而,但是,正如官話、套話所說的那樣——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星火燎原”這個詞很熱血,很偉光正,很高大上,可點這把火的人,卻是要承受最大的危險,最大的犧牲。因爲無論是幾百年後的蝗軍,還是當時的八旗軍,都是戰力強大,窮兇極惡,一幫子游擊隊敢跟他們作對,就會被他們掃蕩、蠶食、清鄉。

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己方陣營裡射來的種種黑槍、暗箭——**是勝利者,到今天,依舊有一幫公知、果粉污衊當年的**“遊而不擊”、“一分炕日,二分應付,七分發展,十分宣傳”,毛文龍這個失敗者捱了多少黑槍、暗箭,死後被潑了多少髒水也就可想而知。

毛文龍奇襲鎮江的過程,自然也是先勢如破竹,毛文龍先是把當地維持會會長佟養正(當時叫佟養真,若干年後因避諱清世宗胤禛之名諱,清代史書改稱其名爲佟養正)算得死死的,先派人虛張聲勢,給佟養真製造了一個遼民造反的假象。於是佟養真趕緊派黃鞋軍去掃蕩,黃鞋軍一出動,鎮江堡自然空虛,更要命的是鎮江堡裡不肯當僞軍的軍隊當了毛文龍的內應,鎮江堡被輕鬆攻破,招降僞軍八百多,生擒佟養真及其家丁六十餘人。

佟養真在當時是個不算特別顯眼的漢奸,可他的孫女卻是康麻子他媽。佟養真被俘後被押回北京凌遲處死——和袁崇煥一個待遇,以致本吧道友魁元殿英懷疑那首《臨刑口占》是佟養真被凌遲前寫的,因爲《臨刑口占》裡的最後一句是“忠魂依舊守遼東”,袁崇煥守的是遼西,從來沒守過遼東,而佟養真卻是在爲努爾哈赤守遼東的時候力戰被俘,因此佟養真聲稱要“忠魂依舊守遼東”是順理成章。

然後鎮江周遍淪陷區遼民的反後金怒火被點燃,“人民大悅,一時牛酒迎勞者,不下數十萬餘”,跟着就是“號召沿海一帶各堡千有餘裡之內。即金、復人民,處處撲殺虜級,約五千餘顆。車馬綑載,響應奔附,不可勝計……”——按袁吧若干年前的吧主漱花女農的理論,這是漢人欠下滿人的又一筆“血債”。

毛文龍此刻的形勢一片大好,只可惜,用得最順手的正規軍,只有毛文龍帶來的不到二百人,其他的都是依附過來的,人雖多,卻還沒來得及磨合整訓。後金一反撲,毛文龍便不得不轉進,後金軍一路追殺至朝鮮,所過之漢民被三光——和蝗軍做派一模一樣。毛文龍被後金軍包圍於林畔,“一日七戰,殺傷相當”,明軍這邊“中軍丁文禮、號頭李國保、札委千總韓世卿、毛承儒等力戰身死,旗鼓劉印科馬蹶被擒”。後金軍也蒙受了很大損失,被迫撤兵(滿文老檔說毛文龍只帶了幾個人逃走)。

至此,毛文龍總算是站穩了腳跟。

關於鎮江之戰,袁黑們大多讚揚毛文龍的戰績,而袁粉則譴責毛文龍奇襲鎮江使得當地漢民遭到後金軍的掃蕩和殘酷報復——意思是既然毛文龍沒本事立刻推翻野豬皮(努爾哈赤)的反洞統治就不該去奇襲鎮江,應該讓遼東漢民自覺自願地去當野豬皮的順民。

袁粉的這個理論看似無比強大,但這讓人們想起公知們罵**的段子——**也是發動****反抗蝗軍,使得原本的順民變成了暴民,更有人胡編亂造說**拿****當肉盾,打蝗軍的黑槍,打完望****堆裡一躲,自己跑了,卻給****拉了仇恨,所以蝗軍要tu殺,要報復,所以抵抗有罪,投降有理。

這也是果粉攻擊**的諸多理由中最具備殺傷力的一點。

這個理論似乎能自圓其說,只是有件事無論如何說不清楚:南京大tu殺是因爲**或者什麼勢力發動南京****起來打游擊招到蝗軍的報復的麼?同樣,在****當順民的時候,野豬皮強盜集團就沒有爲非作歹麼?毛文龍奇襲鎮江的時候只帶了不到二百人,可漢民卻殺了後金軍五千多人,可想而知當時的蝗軍,哦不,後金軍和蝗軍是多麼的相似。

最爲關鍵的是,若干年後,校長自己都說:“地無南北,人無老幼,皆有守土抗敵之責任。”

嗯,對了,米國人帕特里克·亨利說:“難道生命就這麼可貴,和平就這麼甜美,竟值得以戴枷鎖和受奴役作爲代價?全能的上帝啊,制止他們這樣做吧!我不知道別人會如何行事;至於我,要麼給我自油,要麼讓我死!”

沒有人有權戴錶****說要讓人民當順民——無論是罵**的果粉公知,還是罵毛文龍的袁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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