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劉柯略微失神,幸好只是片刻之間,深夜中這條路上也沒有其他車輛,不然這種狀態開車就是一場事故。回過神的劉柯收斂心緒,這可不是思考命運這類哲學問題的時刻,現在要緊的是治療大老爹。如果大老爹被就醒還好,這仇三人一起報!如果大老爹不治身亡,說不得明迪會像電影中一樣,當晚就直接殺到弗蘭克的老窩,幹掉弗蘭克來一場復仇,而劉柯當然要跟隨而去,雖然傷了條腿,劉柯也覺得自己戰鬥力比海扁王強得多,與明迪聯手不信滅不了弗蘭克。
想到這,劉柯看了眼電影中跟隨明迪一起復仇的海扁王,只見他沒有帶頭套,露出雜亂的捲髮,一張臉上滿是紅腫,眼角,鼻孔,嘴角都滲出了鮮血。而且爲了救火劉柯還將他的鞋帶割斷,割下了兩條褲腿。現在的他赤裸着兩條大毛腿,蹬着破爛的鞋,再加上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顯得萬分狼狽。
劉柯無奈的嘆口氣,開口說道:“嘿,戴夫,打開你面前的手套箱,裡面幾套作戰服,你先換上。”
“啊…哦…好,好的。”海扁王戴夫此刻明顯有些走神,反應慢了一拍,手忙腳亂的打開手套箱,找出了裡面的黑色作戰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劉柯,又轉頭看看明迪,見劉柯專心開車而明迪只是照顧大老爹,於是幾把扯下身上破爛的防寒潛水服,換上了作戰服,又將鞋帶連起來胡亂將鞋綁緊,這才舒了口氣,在陌生人面前這麼狼狽讓人很不自在。
看着一臉嚴肅的劉柯,海扁王戴夫小聲的咳了一下,小心的問道:“咳…那個,先生,你們……有什麼計劃?”戴夫經過這一夜驚魂,只想回家,這些殺戮並不在他的英雄幻想中,而且他本來就決定今晚最後一次做超級英雄,回去與女友長相廝守,想不到出了這種事情。這番經歷更堅定他迴歸平常人生活的決心,然而這都要看面前這兩個人的想法。
“計劃,”還不等劉柯說話,後面已經傳來明迪冷冽的聲音,“如果我爸爸醒過來,他可以親眼看到弗蘭克被消滅。如果他爲了使命而犧牲了——那他不會白白犧牲,我們會去復仇!無論如何,我將繼承他的遺志,完成他未竟的事業,消滅弗蘭克團伙,打擊罪惡!”
這番話說的海扁王目瞪口呆,然而還不等他說什麼,試圖打消這個在他看來如此“瘋狂”的念頭。劉柯已經斬金截鐵的迴應道:“好!我跟隨!”
明迪的決定比劉柯想的還要簡單而直接,無論如何都要趁機消滅弗蘭克。然而轉念一想,這是唯一的選擇。今晚這場戰鬥,已經讓弗蘭克找到了安全屋所在,而且在倉庫還逃走了四個人,他們見過劉柯和明迪,一個亞裔青年,一個矮個子。以弗蘭克黑白通吃的能力,根據這些信息查下來總會找到明迪和劉柯,與其給敵人時間查到自己頭上然後面對黑幫追殺和警察通緝,還不如主動出擊,毀滅弗蘭克的勢力來得好。劉柯不是遍觀全局,世事洞明的天才,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這半年來經歷了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只是一個會殺人的普通人而已。現在的他只知道有恩報恩,麥克瑞迪父女對自己有恩,自己有能力也有心去幫忙;要將威脅扼殺在萌芽中,既然與弗蘭克的仇已經結下了,那麼,唯有殺掉弗蘭克和他手下的打手,毀滅他的勢力自己才能過得安心。
“呃……你們……這也太瘋狂了”!戴夫目瞪口呆,“今晚已經有過一場戰鬥了,而且死了這麼多人,難道還沒結束……”
“超級英雄絕不放過任何打擊罪惡的機會!”明迪不待戴夫說完就說道。
“我們與弗蘭克已經是不死不休,雙方必須有一個要滅亡。不趁着現在弗蘭克的勢力受打擊,迅速消滅它,難道還要給他喘息的時間!”劉柯緊跟着說道,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回頭對明迪用力點頭。
看着就差將“復仇、殺人”這兩個詞寫在臉上的兩人,戴夫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結巴道:“可…可是…你們……你們一個只是個孩子,一個腿部受傷,你們去對付一個黑幫,這怎麼可能?”說着戴夫使勁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讓我來幫你們吧!我欠你們一條命!是的,要不是你們,我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你……我爸爸不會變成這樣。”然而明迪的一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熄了戴夫剛剛鼓起的勇氣:是啊!自己好像還是幫兇,超殺女他們沒找自己麻煩已經不錯了。而自己只是一個高中生,自己的建議對他們有幫助嗎?
“你殺過人嗎?”劉柯忽然問道。“殺人!?”聽到殺人,戴夫的聲調不由拔高,接着想到自己不僅沒殺過人,而且好像連打架都沒有幾次,不由變得低聲回答,“不,沒有,我沒有。”
“連人都沒殺過,你去幫什麼忙?”看着戴夫似乎有些不服氣的樣子,劉柯接着說道:“我現在最少殺過三十個人,而超殺女,她殺得人或許比你認識的人還多。你認識多少人?有多少人見面可以叫出名字,並且有他們的聯繫方式,三百還是兩百?”說到這,劉柯不由搖搖頭,電影中戴夫雖然跟着明迪去了弗蘭克酒店幫忙,但那場戰鬥幾乎是明迪的個人秀,明迪一個人殺得弗蘭克的老窩只剩下五個人,而戴夫珊珊來遲,只是趕上了戰鬥的末尾,救了明迪一命,幫助真心不大。換了劉柯與明迪聯手絕對沒有那麼複雜,不需要明迪如此拼命,只要戰術恰當,就能殺光所有人。
戴夫看怪物一樣看看劉柯再看看明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車廂裡再次陷入沉默,沒有人願意再說話。
汽車駛入布魯克林區的小巷,七拐八拐後在一座破爛的沒有消防梯的居民樓後門停下,劉柯又從手套箱裡翻出兩套作戰服,將小號的遞給明迪,自己則迅速的換下身上早已破破爛爛粘滿血跡塵土的衣服,而明迪則直接將作戰服套在皮衣外面。兩人又將大老爹身上有可能暴露的物品取下,這才背起大老爹,戴夫早已站在一旁攙扶。
明迪走到後門邊,在鍵盤上輸入密碼,只聽到“叮”的一聲,然而門卻沒有打開,過了幾秒鐘,鍵盤的擴音器中傳出一個帶着睏意的聲音,“有什麼事?”
“我們找Y先生,生意上的事情。”明迪擡頭看向上方的攝像頭。
“規矩知道嗎?”
“當然。”
“很好!請進。”此時大門應聲而開,三人走進樓內,大門在身後自動閉合。這裡沒有電梯,三人來到三樓,明迪有節奏的敲門,過了幾秒纔有人打開門,露出一個地中海髮型的中年人。
“M小姐,K先生,還有這位新來的先生,請進。”麥克·亞倫打量下衆人,這纔打開門上的三條門鏈請衆人進門。最後進門的戴夫發現大門非常厚實,中間還有一層一兩釐米厚的鋼板,整座門的構造與普通房門不同,堅固而且隔音效果良好。牆壁最少有半米的厚度,顯然這棟老式建築非常堅固。
屋內牆壁雪白,裝飾簡單整潔,空氣並不沉悶,進門幾步就是一張移動病牀,麥克·亞倫詢問了幾句傷情,指揮衆人將大老爹放在牀上,推着向手術室走去。這時戴夫看到了一旁幾臺電腦上的監控畫面,將樓外小巷,樓內走廊全部覆蓋,監控一切。走了幾步戴夫發現手術室並不在現在這套房子裡。顯然這位麥克·亞倫將臨近的房子也買了下來,將牆壁打通,隔壁纔是治療的地方,這裡的佈置和醫院病房如出一轍。
麥克·亞倫從一旁的盒子裡抽出醫療手套戴上,操縱一臺手提式X射線異物檢測儀對大老爹進行全身觀察,片刻後擡頭說道:“M先生的脛骨骨裂,有三根肋骨輕微骨折沒有傷到內部器官,顴骨損傷,最嚴重的是枕骨損傷,腦內有異物,腦部中槍,子彈進入比較淺,應該是跳·彈。如果進行手術取出子彈,有很大可能會在幾天腦部衰竭,進而死亡;也有可能成爲植物人;還有可能會立即死亡。”麥克·亞倫一臉平靜的說完,語氣波瀾不驚,似他這種外科醫生已經見慣了生死,自從開了這家地下診所以後更是如此,早已習慣性的冷漠,現在只是拿錢辦事。
“現在就手術,我們以前留在這的錢應該足夠這次手術了。”經過路上的思考,明迪顯然已經明確自己要做什麼,乾脆的答應了手術。
“錢足夠了,那麼我就要開始了,各位請離開手術室。”這裡不是醫院,不用簽署各種表格,明確責任,這裡是社會的灰色地帶,有約定成俗的規矩,一切奔着錢去,反而更加快捷。
三人走出手術室,明迪深吸一口氣,看着戴夫說道:“戴夫·萊澤斯基,你說過,你欠我們的,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還這個恩情。”
“需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守在這裡,等待手術結束,直到我們回來。完成手術由你暫時照顧我爸爸,如果我爸爸甦醒了,我需要你告訴他事情的經過。”
“好,好的,我會一直守在這裡。”聽到是讓自己守在這裡,並不是去殺人什麼的,戴夫不由鬆了一口氣。“那你們呢?”
“我們?當然是去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