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虎恩從噩夢中醒來的時候,紅寶石灣的天剛矇矇亮,一些醉鬼就躺在籠子前面,嘴裡說着含混不清的胡話,兩側的守衛耷拉着腦地不斷地點着頭,好像睡神已經將他們的精力奪走了。
“喂!”
張虎恩伸出手戳了戳籠子左側的守衛,發現這傢伙一戳就倒在了地上,呼嚕扯地震天價響,右側的護衛反而被他給弄醒了,一臉哀怨地看着他,擦了擦眼角的眼屎,說:
“大人說了,你醒了就老老實實待着養足精神,角鬥在太陽升上三刻木的時候開始。”
張虎恩開始活動自己的身體,被海風吹了一夜的關節有些發澀,這樣下去不會得關節炎吧。等到日頭照向大地,一身打扮地精神抖擻的言圖才帶着一羣僕從來到了大賣場,其他的商人們哈切連天地開始檢查自己的貨物,守衛從木籠子裡拖出幾個沒有捱過夜晚的奴隸屍體,裝上平板車讓屍佬們拉走處理,僕從們開始打掃地面上的垃圾和嘔吐物,準備着新一天的兜售。
“阿爾多!”
穿着一身女僕裝的範夢琪走到了張虎恩的木籠子前,雙手伸進來和張虎恩十指相扣,她恢復了血色的面容看起來是那麼地可愛,連準備伸手阻止她的守衛都忍住了呵斥,只是說:
“女人,退回去,如果你不想挨大人的鞭子。”
“塞米爾,你還好吧?”
“嗯,我很好。言圖大人讓我到廚房幫傭,還給我發了新衣服。”
“嘿。你最好快點走開,大人過來了。”
兩名守衛拉起範夢琪的小胳膊就朝外拖。衣着華麗的言圖制止了他們,他牽着範夢琪的小手走到張虎恩面前,將她的小手遞給張虎恩說:
“像這樣的見面我只會破例一次,如果你真的想和你的妻子長相廝守下去,就在一會兒的角鬥上好好表現,不過這種檔次的角鬥對你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我已經打聽好了,伯爵的兒子文德斯是個受過教會高等教育的很有涵養的貴族。對騎士角鬥很感興趣,我相信在重甲的保護下,你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謝謝你,主人,塞米爾,等着我,耐心地等着我,我一定能夠獲得自由人的身份,到時候我就接你回來。等我攢夠了錢,咱們就在西海的海邊買套房子,不回拉克拉斯了。”
“阿爾多,我等你。我一定會堅強的等下去。”
“啊喲,好了好了,塞米爾。你該下去幹自己分內的事了,門修斯。努力吧,爲了光明的未來。拼勁全力吧!”
言圖帶着塞米爾走了,負責分發早餐的廚師和活計們擡着一個個大木桶來到了大賣場,奴隸們半死不活的狀態一瞬間就恢復了,紛紛從木籠子裡伸出手來,喊着:
“給我,我餓了!”
“先給我,我快餓死了!”
“都tm給我閉嘴!”
胖廚師讓夥計們端着一個個木碗遞給飢渴難耐的奴隸們,輪到張虎恩的時候,他又讓身後的小夥計遞進來一個白包袱,還乘來了兩碗熱乎乎的米粥。
張虎恩盤腿坐在籠子裡,先稀里嘩啦地將兩碗米粥倒下肚子,打開小包袱,裡面是一塊巴掌大的烤地有點焦黃的牛肉和一瓶同樣劣質的葡萄酒。
胖廚師走到張虎恩的籠子前和守衛聊了會天,斜眼看着正在咀嚼牛肉的張虎恩,伸手掏出兩個煮雞蛋扔進來,壓低聲音說:
“我叫蘭斯洛特,這兩雞蛋是我友情贊助你的,你可要在角鬥場上好好表現,我半副身家都壓在你頭上了。”
張虎恩衝他感激地點了點頭,將兩個熟雞蛋麻利地剝開,一口一個將大嘴塞得滿滿的。蘭斯洛特靠着木籠子,接着說:
“我打聽過了,第一場很可能是亂鬥,第二場纔是騎士角鬥,聽說你沒有受過專門的角鬥訓練,我就把一些基本的知識告訴你,首先,在場上不要急着殺人,保存體力活下去纔是首要的;第二,永遠不要信賴你的同夥,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一把背後捅來的刀子;最後,不要放棄抵抗,因爲你的軟弱只會讓觀衆們感到噁心,他們可不是仁慈的教士,會看在你可憐兮兮的模樣上饒你一命。”
張虎恩一邊喝酒一邊不住點頭,蘭斯洛特說的這些都是老生常談,不過和這個過分“熱心”的廚子打好關係,自己的日子不也是好過一點嗎?
“放心吧,蘭斯洛特大人,我不會那麼容易死在角鬥場裡的。”
“嗯,你這個眼神我非常喜歡,難怪大人會對你另眼相看,如果你能活下來,讓我賺夠錢,我保證你以後每餐都有肉吃。”
“紅寶石灣的公民們!來自大陸各地的同行們!大家早上好,我是言圖,諾茨領公爵大人的東海全權貿易代理商。”
言圖站在一張木桌上,把衆人都聚攏過來,他不斷撫摸着手上的一串紅寶石項鍊,努力剋制自己的緊張情緒,對大家說:
“今天是魯斯伯爵的小兒子文德斯少爺的成人禮,應伯爵大人的邀請,我言圖將派遣20名精銳的奴隸角鬥士參加在紅寶石競技場舉行的大型角鬥比賽,希望大家屆時能夠前往欣賞,我保證絕對精彩,不會浪費大家手裡的金蘇。”
“好!”
“魯斯伯爵萬歲,文德斯少爺萬歲!”
“我努爾德同樣會派遣20名奴隸角鬥士參賽,爲大家奉獻一場精彩絕倫的角鬥!”
正所謂花花餃子衆人擡,一些奴隸商人趁着言圖的東風颳起,也紛紛表示願意派遣奴隸參加角鬥,隨着太陽逐漸升起,一隊血軍騎着馬來到了大賣場。
“打開籠子!”
見負責押送的士兵到場,言圖立刻讓守衛們打開了木籠子,一隊隊奴隸被趕到了大賣場中,言圖和管家一起開始挑選此次參加的奴隸角鬥士。
身材不夠高大的不要,不夠強壯的不要,年齡偏大的不要,精神萎靡的不要,隨着他們一路挑過去,不斷有體型健壯、面目兇狠,或者富有戰鬥**的奴隸被挑出來,張虎恩也被放了出來,被兩名護衛看押着,等到言圖挑完了參賽者,孫兆進這個倒黴的傢伙赫然在列,言圖翻身上了一匹馬,指揮者護衛將20名參賽者押送上了黑車,隨着人流開始緩緩地朝紅寶石競技場走去。
紅寶石灣的氣氛非常熱鬧,許多平民紛紛聚集在了紅寶石競技場的購票處,角鬥競技已經成爲了無聊生活中難得的興奮劑,尤其是本地平民,在魯斯伯爵的高壓政策下能夠瘋狂地透口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他們來了!來了!萬歲,角鬥士萬歲!”
平民們瘋狂地擠到黑車旁,不斷用手去拍打黑車的篷布,傳說中運送角鬥士的黑車帶有煞氣,能夠驅邪避難,還有人直接攀附到了篷布上,一邊跟着黑車走,一邊朝裡面吼:
“加油我的勇士,乾死你們的敵人,讓鮮血鋪滿角鬥場,讓敵人全部下地獄!”
“嘿嘿嘿,走開,別擋着道路!”
血軍揮舞着鞭子將那些敢抓住黑車不放的無賴攆走,他們對於角鬥的興趣就很匱乏了,畢竟都是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人,對於死亡已經司空見慣,角鬥競技反而像小孩子的遊戲一般索然無味。
幾十輛黑車通過競技場的高大鐵門緩緩駛入,橢圓形的競技場內已經人滿爲患,沒買上票的觀衆們想盡各種辦法找來高梯子,或者跑到對面的山上,就希望能夠看到黃沙上彪出的血紅。
黑車停在了選手的預備區前,張虎恩和孫兆進一前一後地被押送下來,長長的預備區甬道內,兩側站滿了全副武裝的血軍,一羣華服貴族和言圖商討着分成的事宜,一隊高大的正規角鬥士站在貴族身後,眼神不屑地盯着奴隸們。
“看,他們已經在做勝利宣告了。”
看着那羣角鬥士們紛紛比出抹脖子的手勢,張虎恩也衝着他們用拇指劃過脖間,引起了角鬥士們一陣鬨笑,貴族們齊齊看向張虎恩,覺得這個奴隸相當有意思,立刻又開始新一輪加價。
“各位給位,其他的都好說,門修斯在比賽結束前絕對不賣,你們就不要再喊價了!”
“呸,你個死奸商,把好東西都留在最後是吧,6200金蘇,賣不賣?”
價值6200金蘇的張虎恩被押進了底層的準備室,一個高大的黑人捏着皮鞭等在那裡,他看到張虎恩他們進來後,在地上抽了一鞭子,發出一聲脆響後,說:
“誰想退縮?”
衆奴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就裡地不吭聲,黑人滿意地將鞭子收起來說:
“你們即將踏上的是神聖的角鬥場,那裡的每一片土地都澆灌了前輩的熱血,我不希望你們在上面像小雞子一樣屎尿齊流污染前輩的榮耀,所以要解決大小便的現在就去那邊,要吐得也趕緊吐。”
有幾個奴隸真的去解決生理問題了,張虎恩看着黑人,問:
“我們的武器呢?”
“很好,這纔是角鬥士應該擁有的樣子,如果你做好了準備,就從這條通道出去,門口有人給你分發武器裝備。”
張虎恩打頭朝一條黑漆漆的通道走去,黑人在他的耳邊吼道:
“拿出你們的勇氣來,喊出你們部族的口號,不要給你們的祖先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