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月亮似乎也不忍看到地面上染血的慘劇,也悄悄地隱了去。搜捕兇徒的城衛軍暫時還沒有顧及這一片偏僻的區域。院落裡不再有一絲響動,沉靜地有些可怕。剛纔短暫的殺戮並沒有驚起任何一個酣睡的居民,對於居住在這附近的普通老百姓,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同樣也不會有人看見一道淡煙般鬼魅的身影從院落的圍牆中飄出來,只是輕輕一晃,便消失了在街口。
片刻之後,一團團赤紅熾熱的火焰,從院落的茅草房冒出來,舔舐着木製的房子,在盤旋而過的晚風中迅速地壯大起來,吞吐着熱浪,撲向周圍同樣的泥巴和木頭搭建的房屋。
濃郁刺鼻的黑煙和跳躍耀眼的火光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成爲城南最爲醒目的標記。
“不好了,走水了!”
“救火啊,快來人啊!”
周圍驚醒的居民紛紛端起家裡的水桶以及鍋碗瓢盆,慌慌張張的從井裡、缸裡盛了水向雄雄的烈焰的潑去。倒黴的人們在人羣中擁擠着呼喊自己的親人,又或是坐在自家被大火波及的房屋外面嚎啕大哭。
很快,聞迅而來的城衛軍士兵也紛紛投入到救火的序列中。
這一夜註定是不眠之夜。
第二天,南宮嫣起了大早,剛剛在婉兒的幫助下洗刷裝扮,就聽見雙兒進來稟報道:“城衛軍都統尤靖紋求見。”說着還對南宮嫣做了一個鬼臉。
南宮嫣略一思量,便知道尤靖紋這麼早就來找她,定與昨天夜裡的截殺事件的有關,便吩咐雙兒:“你先帶尤將軍去偏廳等候,我馬上就到!”
加快速度洗刷完畢,南宮嫣站起身來,一直侯在一旁的宮九也隨即站了起來。或許是與南宮嫣一起呆的久了,南宮嫣覺得宮九身上給她的冷冰冰的感覺少了許多,雖然依舊臉色淡漠不苟言笑,但雙目中時常會浮起難得的溫情。
經歷昨晚的劫殺,宮九對南宮嫣的保護也更加緊密周到,此刻雖然是在南宮府邸之中,所要見的尤靖紋也是大家的老熟人,還算值得信賴,但宮九依然緊緊跟隨着南宮
嫣一道向偏廳走去。
推開門進去,只見尤靖紋已經坐在一旁的方椅上等着,他今天並沒有着戎裝,只是穿了一身湖藍色的長衫,衣服上用銀絲繡着清風流雲的圖案,整個人的氣質與初次見面風塵僕僕的草莽之氣以及這幾天所見的英武非凡的卓然氣勢都不相同,倒是有了幾分書生文人的儒雅。
尤靖紋聽到門口的響動,擡起頭來,見南宮嫣進來,連忙站起身,低頭行禮道:“末將城衛軍都統尤靖紋見過南宮郡主!”
南宮嫣笑着擺擺手說道:“尤將軍免禮!”眨眨眼睛又道:“我還是覺得叫你小尤自在些!”
尤靖紋聞言,擡眼向南宮嫣望去,只見她今天穿了一身如同宮九類似的潔白如雪的宮裝,只是這白衣穿在南宮嫣的身上卻不像宮九猶如冰寒冷漠的雪蓮一般孤傲,卻彷彿一枝傲然開放的白玫瑰,更顯得身形窈窕,氣度高雅。只一霎那,尤靖紋只覺得口乾舌燥、眼前一陣恍惚。
然後他也不是一般的庸人,很快回神來,順着南宮嫣的話說道:“那小尤就見過燕小姐了!”
南宮嫣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揀了一把尤靖紋對面的椅子坐下,說道:“小尤,今天來得這麼早,不知道用過早餐了沒有?待會讓她們送早餐過來,若是不嫌棄,就一起嚐嚐吧。”說着便吩咐一旁的婉兒、雙兒去照辦了。
宮九卻沒有離開半步,緊貼着南宮嫣坐下,盡心盡力做好自己的保護工作。
尤靖紋望着南宮嫣說道:“燕小姐昨夜受驚了,本是尤某巡防的時間,冒出來這樣一夥歹人,在下也是難辭其咎。”
南宮嫣說道:“有心人算無心人,這件事也怪不得你的。他們並沒有傷着我,只是我部下的那些將士……也幸虧你及時趕到救援,恐怕我們的損失更大呢。”說着,臉上露出傷懷的表情。
尤靖紋說道:“在下不過是恰逢其會,若要說救你,恐怕還不是我的功勞吧。”說着目光落在宮九身上,微微一笑,說道:“九兒姑娘功夫如此高明,劍法出神入化,尤某真是佩服得緊。”
宮九聽了,微微斂起眉頭,擡眼與尤靖紋對視片刻,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尤靖紋笑道:“雖然我趕到時,並沒有見到九兒姑娘出手,但是時候在收斂那幫兇徒留下的屍首的時候,我發現一共三十四具屍首,除了十一名在我來自後自盡的,剩下二十三人,十三人致命處的更不相同,都是被長刀所傷,創口大且深。唯有在你們馬車附近的十具屍體,致命創口都在咽喉部,長約一分半,深約一分,分明是被利劍之類的兵器所傷,而且都是一劍封喉,死者來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我看過雷剛將軍的兵器是蟠龍棍,其他黑甲軍武士用的皆是大刀,而在場使劍的唯有九兒姑娘一人,那麼這些兇徒就必是死在你的手裡,對不對?”
宮九沒想到尤靖紋如此心細如髮,思路條理分明、環環相扣,不置可否得笑了笑,算是認同了尤靖紋的觀點。
尤靖紋由衷地感嘆道:“九兒姑娘劍法之犀利,實乃在下平生罕見。”
南宮嫣也道:“若不是九兒姐姐,昨天晚上我可危險啦!”說完又對尤靖紋笑道:“小尤,想不到你的心這麼細,推理也頭頭是道的,除了當將軍,還可以當個捕頭了嘛。”
尤靖紋得了讚揚,臉上微微發紅。又聽見南宮嫣說道:“小尤,你這麼早來找我,是不是有了昨夜那些人眉目?”
尤靖紋點點頭,也不明說,反而問道:“燕小姐不知道你們離開之後城南又發生了什麼嗎?”
南宮嫣一樣訝然的與宮九對望一眼,說道:“不知道啊,當時我們直接就回了南宮府邸,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啊。”
尤靖紋見南宮嫣與宮九臉上都是一片茫然,似乎真的不知道他所要說的事情,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昨天襲擊你們的那些人都找到了。”
南宮嫣眼睛一亮,很快又平復下去,淡然道:“恐怕已經不是活人了吧?”
尤靖紋苦笑地點點頭道:“確實,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在城西南一戶普通人家的柴房裡,已經被燒得像焦炭一樣,一共十五具屍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