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讓出租車司機懷疑,謝斌一直跟着譚蕊坐到她家門口去。譚蕊家在開發區老城區的城中村裡,住的房子跟柳雯青家以前的差不多。
只是在謝斌幫着譚蕊從車上往下拿東西的時候,譚蕊的母親忽然從院子裡出來了,“蕊蕊,這個是……?”
譚蕊連忙把手裡的東西塞到她母親的手裡,“好了,媽,你別管了,我一個朋友而已,”說着把她的母親推到院子裡,還把大門關上。
謝斌在一旁看的哭笑不得,心思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你這麼一來反倒是讓你母親給誤會了。果然,只聽譚蕊的母親在院子裡喊道:“蕊蕊,讓你朋友進來啊,關門幹什麼。”
譚蕊尷尬的朝謝斌咧咧嘴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謝斌高聲朝院子裡答道:“阿姨,今天還有事兒,我改天再過來,”謝斌說喊完,朝譚蕊笑笑,“我先離開了,別讓你媽媽把我給認出來了。”
島城算是謝斌的家鄉了,這裡對他的通緝可能更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人認出來。在大街上可以帶着帽子戴着墨鏡,但要真的進了譚蕊家門,總不能老戴着帽子吧?所以謝斌趁着譚蕊母親沒有出來的時候,連忙走了。
謝斌離開譚蕊家,看着周圍熟悉的環境,心裡卻沒有一點興奮的意思,有家不能回,就是這樣的感覺嗎?謝斌在這熟悉的大街上溜達了一會兒,心裡卻格外的警惕,生怕被別人注意到。
看到沒人跟蹤,謝斌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返回市區。隨手買了幾份報紙,然後溜達到一個公園裡坐下,一邊翻着報紙一邊注意着四周的情況。中午過後,謝斌打了一個小三輪到了薛雨瑩所住的那個小區。
下車了謝斌沒有直接到小區裡找薛雨瑩或者薛志安,而是在小區外圍轉悠了兩圈。確定沒有發現什麼礙眼的人物之後,才撥通了薛志安的電話。
“喂,我是薛志安,你是誰?什麼事情?”薛志安這個號碼是私人號碼,知道的人不算多。
謝斌輕輕吸了一口氣,“我是謝斌。”
薛志安那邊靜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後才聽薛志安問道:“你,你在什麼地方?都滿世界的找你呢?到底怎麼回事兒?”
謝斌沒有說別說,只是低聲道:“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呢,你在家嗎?詳細情況我們見了面再說。”謝斌說完就掛了電話。掛上電話之後,謝斌隱蔽在小區門口對面的一個報亭後,裝作是在等人一樣注意着周邊的情況。
由不得謝斌不小心。他是對薛志安有大恩,但是也難保薛志安不會帶人抓他來。謝斌不得不小心點,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二十分鐘後,薛志安的奧迪車駛進了小區,開車的正是薛志安。謝斌沒有着急,依然在哪裡站着,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情況。
很快。薛志安的電話打了過來,緊促的問道:“謝斌,你在什麼地方?”
謝斌看看周圍低聲道:“我馬上過去,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有些話必須當面跟你說清楚,再捎帶託你幫我辦點事兒,怎麼樣?”
薛志安連忙答道:“放心,能辦到的我儘量辦。”
謝斌說的這麼急,卻又在原地等了半個小時,確定真的沒有人跟着薛志安一塊過來。也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這才壓壓帽檐進了小區。
一摁門鈴,薛志安就開門了,“你這一個月在什麼地方了?”
謝斌笑笑沒回答:“家裡沒別人?”
薛志安苦笑着搖搖頭,“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雨瑩今天出去玩了,現在就我一個人。”
謝斌出了一口氣低聲道:“薛伯父,我是想託你幫我辦個新的身份證,用假名字。”
薛志安想了想點點頭:“這個可以,不過也需要幾天的時間,你,謝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都很着急的。”
謝斌苦笑一聲,在靠窗的沙發上坐下,這這裡一眼可以看到小區門口的動靜。坐在那裡,謝斌將自己遇到的事情給薛志安說了說。
薛志安畢竟也是一副廳級幹部了,見識要比一般人廣,而且又是從基層刑偵上幹出來的,自然能推斷出謝斌說的是不是真的。其實就是普通人也能看得出那個案子破綻百出,只是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現場的情況而已。
但是薛志安不同,他是要協助首都警方追查謝斌的,自然能接觸到具體偵查情況。此時根據謝斌描述一對比,心裡自然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但是明白歸明白,他的身份在那裡擺着呢,還是勸道:“那你可以跟警方說實話啊,他們總不能冤枉你吧。”
謝斌苦笑道:“伯父,要是一般的對手我不怕,可是那些人太兇很了,他們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你覺得他們會讓我老老實實的向警方坦白然後去追查他們嗎?我現在這樣還好,他們可能會有些顧忌,要是我真的自首了,他們窮兇極惡的什麼事情也能做的出來。”
薛志安沉默了,因爲謝斌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其實類似的事情,薛志安知道的比謝斌還多,他當然知道能那麼囂張的人,是什麼層次的。連彭瑞都甘做馬前卒的人,豈是一般家庭出來的人?要是彭瑞那樣的二世祖也就罷了,可那個年輕人顯然不是。
手段之果斷,心性之狠辣,頭腦之冷靜,勢力之強大,都遠遠超出了一般的二世祖。薛志安甚至懷疑那樣一個人怎麼會讓謝斌給逃出來的。不過薛志安也知道謝斌能打,尤其是逃命的本事很厲害,前些日子被挾持到首都的時候,就有過一次完美的逃脫。
看薛志安沉默,謝斌開口問道:“薛伯父,你覺得我該怎麼做?自首去?”
薛志安長嘆一口氣,“那算了,想辦法拍幾張照片,明天我幫你去辦一下,新證出來估計要兩三天,”說着又苦笑道:“也幸虧你這個時候來了,要是再過上幾個禮拜,我可能就沒辦法幫你了。”
謝斌訝然問道:“爲什麼?”
“要退了唄,”薛志安長吸一口氣,“組織上已經通知我了,現在正在做結交的準備,新局長過些天就要下來了。”
謝斌無言的點點頭,這也是在預料中的事情,只是他這些日子沒顧得想這些。組織上的人不是傻子,謝斌幫薛志安脫罪時編造的那些謊言或許能在明面上說得過去,但真經不住琢磨。
薛志安看着謝斌不說話,還以爲他有些不理解呢,笑着說道:“能有這個下場,我已經非常滿足了,要不是你,我現在估計已經進去了,哈哈,”說着又道:“你說這算是不算是天理循環呢?你幫了我一把,結果我眼看着要離任了,還得把這一份恩情還給你。”
謝斌也跟着笑了笑,“或許是吧,不過伯父你可是黨員呢,怎麼能說這些東西呢,哈哈哈。”
薛志安搖搖頭,“有什麼不能說的,黨員也是符合國情的黨員嘛,不然怎麼能更好的融入羣衆去呢?”話沒說完,兩個人齊齊笑了起來。
不過謝斌卻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因果循環嗎?那自己遭受的這些劫難,會不會就是自己父母種下的因呢?很顯然,他謝斌的變成孤兒,是因爲他那不知道現在如何的父母;而他的生活能夠在二十多年之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卻也是他的父母留給他的那一根項鍊;而同樣的,他之所以遭受這樣的冤屈,還是因爲他父母留給他的那一根項鍊所引起的。
想到這些,謝斌暗自苦笑,這個時候胡思亂想是沒有用的,還是想着如何擺脫這種窘境爲好。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先辦一張新的身份證好因隱藏一下自己的身份,到時候即便是外出,也不用時刻擔心着被查。
至於照片,肯定不能到照相館去拍攝了,好在現在照相併不一定要到照相館去,自己也能照。想到這裡,謝斌從揹包裡裝模作樣的翻了翻,翻出自己的相機來,遞給薛志安道:“伯父,麻煩你幫忙拍一張。”
薛志安不明所以,“這能用嗎?”他雖然是公安局長,但是對這些細節方面的東西卻不怎麼了解。
照片拍攝出來,謝斌到薛志安的電腦上拷貝下來,然後簡單的修改了一下,用系統自帶的word文檔做出了一套證件照。這是謝斌跟着譚蕊學來的,很簡單的小技巧而已,只是一般人不知道。
這一套證件照跟謝斌的臉一模一樣,因爲一般人們只會懷疑那些照片跟真人有所差別的人,而不會懷疑跟證件一模一樣的人,說到底還是因爲一個思維慣性的緣故。只要不進行指紋以及DNA的檢查,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至於這個假冒身份證的指紋問題,那實在太簡單不過了,隨便找個沒有辦過身份證的人就可以頂替,薛志安出馬,一般的戶籍警不敢說什麼,也不會聯想到通緝犯謝斌的身上。甚至,薛志安根本不用通過戶籍警的手,自己親自動手辦理都可以。反正薛志安要退休了,這點權利不用白不用。
將證件照辦理好,複製到一個移動硬盤上,薛志安裝好揣到兜裡,然後低聲問道:“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謝斌嘿嘿一笑,“天不冷,隨便找個公園休息一兩晚上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