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筱筱以前從不這樣對他,她敢愛敢恨,喜怒形於色,從不對他掩飾,喜怒哀樂都同他一起貼在臉上了,簡單的很。
什麼時候,她開始對他遮遮掩掩,用一臉的假笑來掩飾內心的恨意?
她明明就恨他,恨他殺了柳繼,恨他逼她進宮,恨他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他很想讓她說出來,發泄出來,好好的跟他吵一架,或者打一架都行。
又或者,她剛纔那一劍刺進他的身體,他可以讓她泄憤。
他或許會生氣,但他不會捨得懲罰她的。
他想着,她發泄過後,他們之間的那條鴻溝會不會變得窄一點了,然後容他慢慢去彌補。
有些誤會,就是在表述不清楚之間產生的,君傾皓煩躁的抓住任筱筱雙肩,“任筱筱!你剛纔分明是想殺了朕的!”
她想殺他,是因爲憤怒,憤怒過後,他知,心中還是愛他的。
任筱筱梗着脖子,“皇上誤會了,臣女沒有。”
她哪裡會殺了君傾皓?
往大了說,爲了臣民,往小了說,她也不至於殺了自己孩子的親爹!
至於她自己……
她不說。
她心底亂糟糟的一團,怎麼說的清楚。
“任筱筱!”
君傾皓一聲爆喝,百官都嚇的跪了下來,直喊皇上息怒。
一個綠衣少年跪着擡頭,看了一眼被君傾皓捏住的任筱筱,嘖嘖兩聲,“可真不會憐香惜玉,任小姐得多疼啊。”
那麼大力氣!閨閣姑娘在君傾皓手裡,非被他捏的骨頭都碎了不可!
綠衣少年又扼腕嘆息,“哎,任小姐真不是一般柔柔弱弱的姑娘。”
在君傾皓手底下,這麼受虐待,非但骨頭沒有碎,居然連吭都不吭一聲。
好堅強!
兩人一個比一個倔強,一個比一個不懂的表述自己的心,任筱筱聽到自己骨頭在響的時候,忍不住微微屈膝,“臣女冒犯皇上,臣女有罪,請皇上恕罪。”
她實在不想受這樣的懲罰,被君傾皓斬首都比這樣被他活生生的捏碎骨頭要好受的多!
這人真是……
鐵做的啊!
如鐵一樣堅硬的雙手稍微鬆開,君傾皓步子倒退了兩下,身後玉樹連忙扶住他,看着任筱筱的神色晦暗不明。
君傾皓慘笑一聲,“恕你無罪,下去吧。”
宴會繼續進行,任筱筱冒犯君上,也被君傾皓視爲無罪。
她臨走時,似乎悄悄說了句什麼。君傾皓閉着眼睛沒有聽清,他旁邊,沒喝酒的玉樹倒是聽的一清二楚。
任筱筱說:“君心似海,我如塵埃,大海包容萬物,卻容不下一粒塵埃。”
什麼鬼玩意兒?
玉樹一個腦子不夠用,根本想不清楚,爲什麼任筱筱和君傾皓之間,總是打一些他不懂的啞謎。
他不覺得自己智商太低啊,但是想起臨風說的,他智商還算看得過去,就沒有在他身上發現情商這種東西,所以他永遠不懂,自己的兩個主子之間在玩什麼。
任筱筱深呼吸了一次,一身輕鬆的從君傾皓身邊走下來。
她看了一眼月華臺下跪着的水若,她雙眼放光的看着上方,眼睛裡滿是崇拜的光芒,小女孩家的心思完完全全的寫在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