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身份的阻隔,已經成爲他跟水若之間最寬厚的一道屏障了。
玉樹渾然不覺,自己慢慢陷入了一個泥沼之中。
從前他從不曾在乎,什麼是身份,從小在君傾皓的暗衛營中長大,他與臨風脫穎而出,臨風以智慧和靈活機變監見長,他則是以武功碾壓所有人。
他與臨風就像君傾皓的左右手在他身旁共事許多年,暗衛的第一要求就是靜心。
放下所有負擔,斬斷所有牽掛,牢牢的記住,以主子唯命是從。
這暗衛營的口號,他從第一天一直履行到現在。
他自幼失去雙親,無牽無掛,也無負擔,除了保護君傾皓,替君傾皓辦事就是研習武藝,方便在關鍵時刻爲君傾皓犧牲自己。
這是他身爲屬下的自覺性。
所幸他跟着一個開明且有本領的主子,待屬下寬厚,他們盡心盡力辦事,君傾皓也從不拿他們當外人待。
只是……
玉樹覺得君傾皓的變化,發生在任筱筱出現以後。
從前也有棲霞,可是君傾皓從來就分得清,棲霞和自己的大事比起來,孰輕孰重。
而任筱筱不同,有時候,他會發現,君傾皓經常模糊了這個界限甚至爲了任筱筱拋棄所有。
他會覺得自己的主子變了。
這些細微的變化,是他無聊的時候拿出來想想。
因爲他的人生實在太枯燥無味,除了練武,就是去替君傾皓訓練暗衛營的人。
將他們培養成跟自己一樣的死士。
過了很多年,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倒也不覺得無趣。
只是突然某一天之後,他便覺得自己的生活好像一個灰白的世界,偶爾有一抹色彩闖進來,給他的生活平添了許多樂趣。
但關於這一抹色彩的記憶,他實在是模糊了。
甚至,他都忘記人家長什麼樣子了。
只記得,那個人是他怎麼也及不上的。
若她是天邊的雲彩,那他就該是凡塵裡的一抹泥了。
實在是高攀不上。
暗衛一向不會做癡心妄想的夢,他們更注重於腳踏實地,因爲得不到,所以不肯再去想,漸漸的,也就淡忘了。
直到水若的出現,玉樹心中這一抹鮮活的色彩,好像又從心中跳了出來。
只是記憶……模糊的他都看不清了。
“咳咳!”
冰天雪地了,玉樹打了個噴嚏,咳嗽了兩聲。
這連續好些日子守在自己房間外面,還真是鐵打的身子都能凍壞。
“你怎麼站在這兒?”
臨風迎面走來,看到鼻尖紅彤彤的玉樹,遞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玉樹看見他立刻精神抖擻,“主子下旨了?”
不然這傢伙肯定泡在碧草那裡,能有時間來他這兒?
臨風點點頭,“是啊,主子傳水若姑娘去養心殿。”
‘噔’的一聲,玉樹聽見自己的腦袋在牆上狠狠撞了一下的聲音,呼吸微微緊張,“主子……想幹嘛?”
臨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管主子想幹嘛?”咋這麼多事兒呢?
“我只是……想知道。”
玉樹躊躇半天,也只是淡淡說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