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明天大結局啊,阿淵昨天慌里慌張打作者的話造成了好多誤導來着,掃瑞啊啊…明天不是大結局,不過大結局也近了,還有一系列問題亟待解決,不過阿淵一向對字數的估算能力爲零,所以是早了還是會晚一點,真心拿不出來一個十分具體的時間,麼麼】
“你說什麼?”
陳家內宅,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陳顯穩坐於太師椅上,緊握成拳的手卻暗藏於陰影之中,“你是說周平寧帶兵部兩萬兵馬已反,李兵頭被方祈當場斬殺於雨花巷!?”
陳顯語氣越穩健,堂下之人心頭如懸空籃。
“是…”
回得毫無士氣,陳顯未接話,冷哼一聲,堂下來人身形一抖,連忙高聲重新回話,“回大人!寧二爺將兩萬兵馬如數交予方祈排兵佈陣,如今已然化整爲零,埋伏於定京城中,李兵頭交代的八寶衚衕、雙福大街、長公主府等地全部都埋下伏兵,連豫王府與綏王府都分有輕騎鎮守。營衛百人爲組,千人爲隊,出行之兵幾乎全軍覆沒,如今已折損近萬人!”
方祈…
周平寧…
“啪——”
陳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周平寧沒帶過兵便將兵馬交到方祈手上,他怕什麼?他怕的便是方祈手上有兵馬!
方祈行事從不按常理出牌,領兵者善行詭道,讀書人難以望其項背!他的短板是佈陣埋伏,他在佈局之時便避開這個短板,處心積慮讓秦伯齡將西北軍扼制於平西關內,處心積慮地把方祈困在定京城中,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沒有一兵一卒的方祈上哪兒去逆轉局面!?
明明是一樁穩贏不輸的局啊!
周平寧…只多了周平寧這個變數!
孽障!
陳顯怒火燒心再一個巴掌拍在桌上。事已犯下,再怨天尤人怕會一錯再錯,掌心發麻,聲音發沉,“折損一萬兵馬,內城尚餘四萬。周平寧手上只有兩萬人手,他們只敢設埋伏。絕不敢硬碰硬!”眸光極亮,“方祈鬼心眼多,化整爲零,單打獨鬥一定不是他對手…馬上整頓內城兵馬圍住集中圍住護城河支援史統領,留一萬人手拖住方祈。再派人手把消息遞到定京城外城去,外城十四萬人馬再以大勢壓城,先顧皇城,再平外土!”
堂下之人刀鞘向上,斬釘截鐵應道。“是!”再小跑步折身隱於夜幕之中。
陳顯沉吟半晌,關合四扇窗櫺,從藏在暗處的小木匣中拿出一卷明黃緞綢藏於懷襟之內,來回踱步良久,終是撩袍向外走。
“大人!”
陳顯回頭,卻見老妻淚盈於睫。“大人,你去哪裡?”
“去順真門。”
陳顯一隻腳在屋內,一隻腳在屋外,在屋內的那一半身形很亮,在屋外的那一半卻很暗,“你先睡下…我…天亮便回來。”
陳夫人張嘴還想再留,陳顯已然決絕踏步而去。
“圍魏救趙。聲東擊西…”
鳳儀殿的夜很靜,行昭聲音浮在夜空之中,“舍內城,攻皇城,保外城,若是一開始陳顯便將籌碼都放到順真門外,一個攻一個守,憑周平寧那兩萬兵馬縱然加上舅舅的調令指揮,結局如何倒也尚無定論。”行昭嗤笑一聲,“偏偏他要先將舅舅處之而後快,一着不慎,便失了先機,只好步步延滯…”
無人與行昭答話。
靜默良久,陡聽有急促沉重的腳步聲,林公公這一夜來來回回無數趟,看起來精神頭卻十足。
“圍內宮的人手愈漸多了,城門下已有叫嚷,宮門被拍得砰砰直響,亂軍怕是要動了!”
該動了!
行昭扶着蓮玉起身,親手執過大紅燈籠,“勞煩林公公領路…咱們上城樓!”
林公公怔愣,下意識擋在行昭身前,“王妃!三思而行!刀箭不長眼,若您有萬一,皇后娘娘還要不要活了!”
“亂軍逼宮迫在眉睫,皇上已駕鶴西去,母后精神不濟,闔宮上下再無主事之人,我賀行昭雖一介女流,長於天家,嫁入宗室,眼看忠勇壯士爲周家拋頭顱灑熱血,豈能作壁上觀,相安無事?”
紅燈籠,青磚地,少年人。
林公公啞口無言。
行昭步履堅定,轉首回望紅牆琉璃綠瓦的鳳儀殿,是啊,母獅子老了,小獅子就長大了,她受他們庇護已久,如今該換成她來庇護他們了!
走近內宮城牆,才能親耳聽聞內宮之外喧嚷嘈雜的男人們的聲音,登上內宮城樓纔可親眼看見城樓牆根之下擠滿了的着盔甲的軍人們。
或許這個時候叫他們軍人,不合理。
他們如今乾的是竊國篡朝的勾當,做的是爲虎作倀的孽業。
是亂臣賊子。
林公公虛扶行昭,城樓之上已準備妥當,燒得滾燙的熱油,兩米餘長的尖利長矛,還有神色凝肅的禁衛將士們。
見有華服女人親至,將士們連忙斂目低首。
城牆之下聲音愈發急了,似是按捺不住。
行昭手攥成拳,強壓下心頭的惶恐與不安,朗聲只說一句短話,“將士們辛苦了。”話頭一頓,擡高聲量,斬釘截鐵,“城樓在,我在,城樓破,我亡!今日我與將士們共存亡!”
林公公身上一抖,稍一擡眸,便能看見半扇火光之下,鎮定自若的行昭的側臉與雙目。
“樓在我在,樓破我亡!”
禁衛士氣大增,深宮女眷都敢豁出命來,何況我等八尺兒郎!
與之同時,牆根下亦躁動起來,男人扯開喉嚨也不知在吼些什麼,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城樓之下雲梯弓弩已然佈置妥當,前赴後繼的亂軍一個疊着一個,攀在城牆上往上攻,意圖將雲梯搭在城樓之間。
宮門厚重。近三尺硬木之中摻和水泥鐵筋,非火石攻勢必不能破,於內行昭早已讓人累堆百噸巨石,陳顯若想攻城,只有一條道——犧牲兵力,強攻上城樓!
行昭挺立站於西北角。冷眼向下觀。
城牆足有三層樓高,居高臨下向下看。如看螻蟻蜉蝣,亂軍一個接一個向上爬,城樓之上便將熱油滋啦啦地一鍋接一鍋向下倒,熱油澆淋在皮肉上,再是滋啦啦地響,緊接着就是鬼哭狼嚎。
有爬得快的,疊着人在城牆上露出個頭來,上頭便狠狠拿長矛戳下去,亂軍吃痛。下盤不穩,“噗通”幾聲一連帶累好幾個人倒下去。
“唰唰唰!”
投石車發動,巨石劃破長空,投出一個弧度直直往城牆上擲下,禁衛埋頭躲開,還沒來得及起身。便又是一輪攻勢!
趁此時機,已有幾個亂軍在城牆上冒頭了,領兵咬牙起身避開從天而降的巨石,單手執長矛戳穿來人胸膛,那人勇悍,趴在城牆上不撒手,一個反手將長矛從前襟折斷。隨即悶哼一聲,領兵就已被折斷的長矛咬牙再刺,那亂軍終究被捅下城樓!
“王妃,您快進去!”
林公公臉色慘白,上牙磕下牙,快哭出聲,拿血肉之軀擋在行昭跟前,“老奴求求您嘞!快回內宮去吧!您若有好歹…您若有個好歹…”
林公公已嚇得說不出囫圇話了。
蓮玉也怕,卻撩起袖子,背上柴火去幫忙燒熱油,熱油青煙直上,逐漸瀰漫天際。
行昭一把推開林公公,擡高下頜,揚聲高昂,“禁衛的名冊皇后娘娘一向有數!砍死一個亂臣賊子,賞一百兩白銀,砍死百個,封百戶,砍死一千個,封千戶!大亂之後必有大賞,拼了這條命,我端王妃賀氏敢以皇室之名擔保,熬過這一遭,人人皆是我大周得用之良才,個個都是天家之心腹!”
如今缺的就是一口勁,一口氣!
她一走,好容易攢下的那口氣就泄了!
“得嘞,微臣先謝過王妃娘娘!”
領兵率先大吼一聲,“上火石弓弩,瞄準投石機!投石機一毀,亂軍沒遠攻械備,只能貼身近攻!到時候再倒火盆,咱們老少爺們也得燒紅今兒個京城裡的半邊天!”
內宮備弓弩不多,西北東南角各安置二十把,弓箭換得勤,點上焦油拿火摺子一薰,竄得老高的火苗,禁衛手腳麻利,先從城樓上擲下近百袋秸稈,再傾灑下焦油,領兵一聲令下,箭頭帶火的弓箭如流星墜地,一遇焦油與秸稈便“騰”地一聲燒了起來!
天乾物燥,又起北風,火被風一撩,沿着內宮牆根,沒一會兒就圍燒起了一圈兒。
火燎到皮肉上,頓生焦味兒,亂軍四下逃竄,後有兵士潑水救火卻只是徒勞!
城下萬人,樓上八千,一攻一守,僵持不下!
陳顯端坐於帳中,聽探子來報,“…端王妃在城樓之上,怕是來坐鎮的!”
一個女人膽量如此之大!
陳顯沉吟半晌,他們要拖時間,他就陪他們拖時間!等外城十四萬兵馬壓城欲摧之時,誰勝誰負,可不是靠膽量來論英雄的!
陳顯撩袍出帳,衆將士讓出一條寬道來,陳顯單手接過傳令官遞來的黑漆筒形擴音器,聲音攏在聚口處,再由廣口傳出去,聽起來有些悶人。
“端王妃——”
行昭一挑眉,一揚手,領兵領回意思,單手揚起小紅旗。
陳顯輕笑一聲,笑聲斷斷續續悶在口兒裡,緊接着便慢條斯理道,“有人說我陳顯今夜是在逼宮,我道不然!我陳顯當不起這等罪孽!我一個讀書人,既手無縛雞之力,又一片肝膽丹青,說我陳顯逼宮?…這罪名可就重了!”
行昭單手掌椅背,微不可見地緊抿脣角。
領兵探首輕聲問行昭,“要不要讓微臣和他說幾句?”
行昭擺手制止,“聽他說,樓上攻勢不要停,怕他藉故拖延時機,以候援兵。”
領兵連忙點頭。
“我陳顯和史統領糾基兵馬,揮刀皇城腳下,求的是一個道理。”陳顯緩聲緩氣中帶了些嗤笑和嘲諷,“皇上已不出早朝多日,我手上握着皇上玉璽親章印下的那方聖旨卻沒辦法呈上去——誰都知道方氏是個怎樣的女人,既無爲國之大體延綿子嗣之功,又無賢婦好德之質,實在難堪大任!我只好出此下策,好讓那方聖旨得見天日,以慰帝心!”
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陳顯到底脫不出讀書人那股子酸腐勁兒的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建立儲嗣,崇嚴國本,所以承祧守器,所以繼文統業,欽若前訓,時惟典常,越我祖宗,克享天祿,奄宅九有,貽慶億齡,肆予一人,序承丕構。纂武烈祖,延洪本支,受無疆之休,亦無疆惟恤,負荷斯重,祗勤若厲,永懷嗣訓,當副君臨…諮爾皇七子,體乾降靈,襲聖生德,是用冊爾爲皇太子…”
原來如此!
陳顯想要名聲,也想要江山,更想要後世史書的美譽讚揚,打着扶持幼主的旗號謀劃逼宮,總比黃袍加身陳橋兵變要來得溫和有德一些!
他要在陣前給自己正名!
行昭莫名其妙笑起來,伸手喚領兵,“擺弓弩,射陳顯!”
領兵目丈距離有些爲難,“…怕是射不到那樣遠。”
“那就朝着他的方向射!能射多遠射多遠!”
領兵領命而去,箭矢不長眼,直衝衝地衝破天際,“唰”的一聲定在了陳顯陣前!
陳顯後話被打斷,勃然大怒,再將那方明黃摺疊三折往前襟一藏,手指高掛宮燈的城牆之上,“再攻!加大力度!援兵就在後面!拖也要把內宮裡的禁衛拖死!”
話音將落,後帳便有斥候來報,氣喘吁吁,“…定京城門…定京城門打開了…”
“是外城人馬進城了嗎?”
不該這樣快!
他將外城人馬放在內陸以警戒從西北殺過來的方家軍,從接到軍令到今,他們至少得花足足三個時辰才能進京入城啊!
探子扶在帳幔之上,死命搖頭,“不是…不是營衛!不知道是誰的兵馬!浩浩蕩蕩一羣…全是騎兵,黑黢黢的盔甲瞧不出來是哪裡的,也不是從內陸過來的,看輿圖應當是從天津沿海而來,行軍極快!”
全是騎兵!
陳顯手頭陡然一鬆。
“砰!”
木質擴音筒摔在地上。
天際盡處,霧氣蒙着一層微光的薄紗,好似有暖陽初升。
黎明瞭呢。
行昭靜靜地看着,笑了笑。
ps:
今天發晚了,主要是明天要去起點年會,阿淵有些小激動~目測二十一號至二十四號更新可能不穩定,但是阿淵一定保持每天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