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醫道

這看起來像乞丐窩的地方,卻只有一個人在這生活過的痕跡,四周圍都破破爛爛的,卻唯獨門前的花花草草被整弄的異常整齊。衛青雖不懂花草,可是當他走近的時候卻感覺身子一僵,有股奇怪的感覺從心頭冒出。

“不請自來,可非作客之道。” 衛青竟沒發現一個身材瘦弱,面色發紫的男人正坐在花圃旁的地上打瞌睡。“晚輩衛青拜見前輩。”衛青恭下身問候道,“此次晚輩前來打攪是有一事不明,還望前輩賜教。”

“這裡沒有什麼前輩,更沒有什麼可以賜教的,都給我滾。”漆黑的眼珠子漸漸睜開,眼眸深處望不見底,猶如暗夜鬼魅一般。

衛青走上前去,對上那雙看得令人發寒眼睛,目光嚴肅的道,“青紅館的案件,我相信前輩應該也聽說了,都說這是狐仙害人,可晚輩卻半點不信,這些人的死法又如此古怪,讓人費解,還請前輩看在這些枉死的人的份上,爲晚輩解惑。”

“都說了,給我滾,再不滾我就毒啞你。”鬼醫的神色越發的不滿起來。

砰的一聲,一身材微胖體型豐滿的女子凌空翻身竄了進來,手裡的皮鞭還纏繞着一個男子,厲聲道:“唉,只抓到了一個,鬼小子,你這是惹了不得了的人啊!”

鬼……小子?衛青對這個稱呼倒是有些感到意外,也同樣意外於,一個看起來剛剛年過三十的女子竟有如此功力,能夠輕而易舉的就發現了皇帝的暗衛,並且擒下,衛青想來,這大概是他目前爲止見到的唯一一個人了吧。不過,現在比較着急的還是女子手中這個已經被鞭子勒得透不過來人了,想要等皇帝去向人家解釋是不可能的,所以這解釋的人只能是衛青了,“前輩,我們來此並無惡意,只是想向鬼醫前輩請教一些問題而已,所以可否請您先高擡貴手。”

“哈哈哈,鬼醫前輩,你們叫這鬼小子前輩?笑死我了。”女子不知爲何的突然俯身大笑起來,“話說你又是誰啊,暗處裡的幾個是你的手下?”

“晚輩衛青,這暗處的人是這位劉公子家裡不放心他的安全,所以派來保護他的護衛,他們並無惡意。”衛青再次鞠躬解釋道。

女子一聽笑容突然停頓,“衛青,你是衛青?大將軍衛青?”

“是,正是衛某。”

“衛青?姓劉?暗衛?保護?那你就是皇帝嘍。”女子將手裡的鞭子往回一收,鬆開了手裡的人,然後踱步走到劉徹跟前,道:“那你們來幹嘛?我告訴青紅館的兇殺案可跟這個臭小子沒關係哦,你們可不要冤枉好人哦。”

知道了皇帝的身份卻依舊能沒有任何的迎合之態,衛青自認爲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完全做到,衛青對這名女子倒是不由的又加深了幾分敬佩,而皇帝對眼前的這個女子似乎也很感興趣,或者說從她擒住了躲在暗處的暗衛之後,皇帝就在考慮是否有將她收入己用的可能,所以皇帝的態度也還算好,“前輩放心,朕與衛將軍此次前來只是單純的想問鬼醫前輩幾個問題而已。”

“好了,我已經年過半百了,你們叫我前輩也就算了,但這臭小子就別叫前輩了,他才十五歲,你這樣叫他,我怕他折壽。不過你也別叫我前輩了,聽着顯老,人家看起來還這麼年輕,你叫我三娘就好。”女子說道。

衛青一怔,他可以想象一個女子駐顏有術,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爲何會弄成這個樣子。所以從自己進門的第一句話起,就已經傷害到了這個少年了嗎?

“好了,你也無需如此,這小子沒你想的那麼脆弱。”三娘神情傲然,態度坦蕩,倒不是在像說假話,這讓衛青悄悄安心了一點。

“不過,你有事也別問這小子了,他不會回答你的。”三娘繼續說道。

衛青皺了皺眉,遲疑了片刻,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走上前去,輕聲問道:“那衛青問前輩可否?”

“可以。”三娘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直接回道:“一百兩一個問題,問吧。”

一旁的鬼醫聽了,氣憤的瞪了一眼三娘,然後又彆扭的垂下了頭。衛青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他雖也不想多問,可卻又不得不問,“青紅館的死者每個都是被抽空了血液,失血過多而死,可他們的身上都沒有傷痕,唯獨腕間動脈上有一紅點,這世間唯有莫氏一族的獨門金針術能夠做到是也不是?”

“據我瞭解,是。”三娘說完擡了擡手示意他交錢,衛青拿出的三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了過去:“那如今莫氏還有誰會此術?”

“莫氏一門分爲神鬼兩派,各自一脈相傳,如今鬼道的傳承人,便是他鬼醫莫奇談,而神道一脈便是如今名聲在外的神醫,莫問。”

“據晚輩所知,如果不是大面積的放血,人失血到一定量之後,便會全身冰冷,血液停留凝固在體內,可那些人全身血液流盡,而且死的時候都似乎很愉悅的樣子。”

“我只是這小子的師孃,對莫門的事雖有了解,可對醫術就一竅不通了,我只知道,這小子自從看見了屍體之後,就一直在研究肉豆蔻,天仙子這些草藥。”

肉豆蔻,天仙子嗎?

“那多謝前輩賜教了,衛青告辭。”轉身的瞬間,衛青看見鬼醫默默地低下了頭,那瘦弱的背影,莫名地讓人覺得心酸,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衛青又走了回去,往三孃的手裡塞了一張銀票,俯身悄悄問道:“他的身體當真沒有辦法了嗎?”

這次三娘沉默了很久,纔回道:“連他自己都說沒有法子,還能有誰有辦法!

――――

桌子上杯盤狼藉,一片混亂,房間裡只有一對母女,兩個人背對背被綁在了一起,嘴巴被塞住,除了臉色蒼白了一些之外,其它倒是沒什麼。衛青將她們救下之後,她們也什麼都不說,只是垂着頭緊緊抱在一起。

“公子,查到了,這兩人是住在附近的孤兒寡母,莫問見她們可憐便讓她們平日在藥廬裡幫忙幹些雜事,貼補家用。”暗衛走進低聲啓稟道。

“聽見了?”劉徹淡淡地問道。

“猜到了。”衛青皺了皺眉,這母女兩神識清楚,想來應該知道是誰將她們綁起來的,只是不願意說而已。衛青心知肚明,卻也不願意用強硬地手段逼迫她們坦白。

錚……錚……錚……

隱隱一陣絲竹之聲傳來,不知爲何衛青總覺得奇怪,踱步在周圍附近轉悠了一圈才發現這藥廬明面上雖與青紅館不在一條街道,若要從藥廬到青紅館需要繞行一大段路,可實際上兩家卻是後牆連着後牆,衛青突然恍然大悟道,“公子,讓暗衛的人搜搜吧,青紅館內有條密道,想來出口的另一端應該就在這兒了。”

劉徹聽後沉下了臉,盯着衛青問道:“你怎麼知道青紅館內有條密道的?”

“就是……猜的。” 衛青囁嚅着回道,低下頭下意識的避開了劉徹的目光,然後假裝去尋找暗道。

劉徹猶疑的看着衛青,顯然不太相信,正當他準備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砰的一聲,一個身着華麗,體態富貴的男子在四個彪形大漢的簇擁下闖了進來,男子咬着牙,惡狠狠的瞪着屋內的所有人,用怨毒的罵道:“莫問那個狗孃養的,人呢?他竟敢害我兒子,老子要將他抽筋剝皮。”

在皇帝面前耀武揚威,無疑是找死,所以還未等劉徹開口,暗衛就把闖進來的幾人收拾了一頓,一主四僕跪在地上,五張臉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衛青回頭看了一眼來人,是長安城有名的富商趙萬三,可惜平日裡爲富不仁,只知魚肉百姓,衛青向來看不起這樣的人,於是也沒有多做理會,只是埋頭繼續手中的事。倒是劉徹有興趣的揚起了眉開口問道:“你倒是說說他是如何加害你兒子的?又爲何要加害你兒子?”

趙萬三氣得連嘴都歪了,卻又無能爲力,只能恨恨的道:“我兒原先不過是感染風寒,可是吃了他開的藥之後便昏迷不醒,那種黑心腸的大夫,打着神醫的招牌,乾的敗壞醫德的事,我還聽說他之前沒錢還經常去青紅館,結果被人趕了出來,這種人就是活該,還有你們,老子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胡說。”屋裡的那個女孩聽了趙萬三的話急着大叫道:“莫叔叔是個好人,他是個好人,纔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劉徹見狀冷笑了一聲,不放過朕?這世上自以爲是的人還真多?不過,這對母女對莫問還真是忠心啊!可是好人?壞人?真的有那麼容易分的清楚嗎?

咔哧,門來了,果然有暗道!

“陛下。”

劉徹轉頭看向衛青,那眼神不容置疑。

算了,反正皇帝如果決定了要進入自己說了也沒用,“陛下,留一部分人在外頭守着吧,以防萬一。”

劉徹點頭傳令道:“所有人在此等候。”

額……

進了密道,一路往前都是伸手不見五指,不過好在一路也暢通無阻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直到前方隱隱閃現緋色的燈光,環境也變的寬闊起來,衛青與劉徹走進了一間密室。密室的中央種滿了一種鮮紅如血的花朵,即使在這暗無天日的環境中依然開的嬌豔,躺在花朵裡的是一個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雪白的皮膚,修長身材,一張雌雄莫辨的臉,縱使蒼白卻依舊美的令人心驚,衛青心想,若不是自己……怕是也得被他的美色給蠱惑,可是衛青回望劉徹的樣子,他的眼神清明,毫無動容。

“不要靠近他。”來人的嗓音帶着孤寂的味道,一身白衣,溫文儒雅。他緩緩走向花叢中那再也睜不開眼的男子,手中一碗紅色的液體沿着花莖四周澆灌,一股血腥的味道傳來,“抱歉,你們來早了些,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辦完,所以只能麻煩你們先在這兒休息一會兒了。”

衛青吃驚的擡頭一望,緊接着,毫無預兆地,衛青與劉徹便無力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