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郡主到了。”
門外的通稟聲十分低,卻驚得万俟曄手一抖,他眸色倏地變得沉暗,半分都沒想到夏侯搖光來的如此之快,這麼一來,卻又記起了昨夜她那句放肆的話!
万俟曄淺吸口氣,抿脣,“請進來!”
殿門被打開,一道白色的身影閃了進來,万俟曄擡眸望,正對上夏侯搖光薄薄笑意的眸,夏侯搖光面色平靜的走過來,十分恭敬的福身行禮。
“拜見太子殿下。”
万俟曄不吱聲,夏侯搖光頓了頓,自己站了起來。
万俟曄狹眸,“這麼快就來表忠心?”
夏侯搖光對於万俟曄這不冷不熱的態度並不以爲意,只笑着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本奏摺出來,道,“搖光說過的,那水軍的冊子不止一本,這是第二本,搖光拿來給殿下過目。”
万俟曄瞬時坐直了身子,那是他對國事素來重視養成的習慣,他的目光掃過那奏摺,面上的暗沉散了兩分,終於點了點頭,“拿過來……”
夏侯搖光脣角微彎,走到了万俟曄案前,她傾身放下那冊子,身子一低,兩隻手並用的將那冊子攤了開,万俟曄坐在書案之後,只覺得一道若有若無的香風來襲,目光一掃,落在了搖光的面上,她纖長的眼睫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那高挺的鼻櫻紅的脣尖尖的下巴,再往下,是纖細的脖頸,再往下……
她的衣服領子爲何這樣低?!
夏侯搖光緩緩的直起身子,語聲平靜眼神鎮定好似沒有發現万俟曄的目光,她道,“殿下請看,上次所言只說了水軍的利與弊,今日所言卻是如何組建水軍,水軍建制和旁的兵種當是不同的,且好的水軍必定要有極其精良的配備,戰船其一,其二則是一種名叫火炮的東西,此物威力巨大,若我曦朝得之,必定能雄霸天下。”
万俟曄的心神很快被那冊子擭住,他定眸看過去,這一次的冊子寫的顯然比上一次更爲細緻,他眼底微亮,好似忘記了夏侯搖光還站在眼前似的投入了那冊上所言,夏侯搖光定定的看着万俟曄專注的面容,某一刻,眼神忽然變得熾熱!
“這火炮的圖可否詳細些?!”
過了許久万俟曄才擡頭,甫一擡頭便撞上夏侯搖光的目光,夏侯搖光極其快速的反應過來,然而万俟曄還是皺了皺眉,他剛纔看到了什麼?!
夏侯搖光很平靜,甚至連臉都未紅一下,只緩聲道,“殿下若要十分細緻的圖也不是不可,只是此物乃是神兵,圖紙被搖光看過之後就已經銷燬,整個曦朝只存在搖光的腦子裡,殿下這會兒要看,搖光現下畫出來?”
万俟曄眸色一深,眼前這少女不過二八年華,卻能知道那火炮的構造?!
万俟曄的眼神更爲鄭重起來,他在正事上素來利落果決,當下便點了點頭,目光一掃落在了不遠處擺着瓷器裝飾的長案上,他本想喚人進來收拾,不知想到了什麼卻是起身走到那長案之前自己親自將上面的瓷器搬了開,而後拖來一張凳子,又從自己的書案之上拿來紙筆和一把公尺,擡了擡下頜問,“要多長時間?”
夏侯搖光走到那凳子上落座,道,“一個時辰。”
万俟曄想也知道不可能極快的畫出來,聞言只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一句,“很好,你開始吧,有什麼問題問我便是。”
那個“我”字讓夏侯搖光心頭一跳,她連忙點頭,落座在椅子上之後便開始捲袖子,衣袖被捲起,露出一截瑩白的皓腕,她面上的表情極快的變的肅穆,拿起筆的專注竟和万俟曄有幾分相似,万俟曄看着她那模樣,好似瞬間被懾住了心神。
夏侯搖光開始作畫,不是寫意不是潑墨,每一個地方都要精準,她好似忘記了万俟曄還站在一旁,只專心在白宣上落下一條條筆直的細線!
万俟曄許久才收回目光,掃了她的脖頸一眼,轉身回到了自己案前!
書案一角堆着許多摺子,他拿起一本,心思卻有些亂,不由自主看向不遠處正在專心作畫的人,自從拿了畫筆,她就再沒看過他一眼,万俟曄抿了抿脣,忽然想到自己適才從她眼底看到的那一抹熱光,他多年來善於權術,看人絕不會看錯。
她對他到底懷着什麼心思……
“今夜回去召個人爲太子殿下侍寢吧!”
“殿下他,似乎憋了很久了,竟然……”
昨夜的話冷不丁的又響起,夏侯搖光膽大無比,竟然連這種話都敢說,万俟曄心底微微做怒,而遠處的夏侯搖光忽然站了起來,她似乎要畫一幅大圖,更遠的地方需要她傾着身子才能觸的到,那桌子斜斜放在窗前,夏侯搖光整個人側面對着他,她彎着腰身,不堪一握的腰肢隨着畫筆的走動而小幅度的擺動,因爲傾着身子,領口露出的肌膚也多了兩分,她的胸脯鼓鼓的,還有她因爲彎腰而顯露無疑的挺翹嬌臀……
万俟曄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他和她相隔十多步,她專注之中並未發現他的異常,万俟曄眯眸,目光視奸一般的掃過她微抿的櫻脣,那脣因爲專注而顯得有些緊張,不是那麼水潤,卻有着無法言喻的誘惑力,万俟曄只覺得渾身的熱力都向小腹涌去,來不及多想,他下意識的便將握摺子的手朝桌下伸去,他上身坐的筆直,目光微眯着儘量不着痕跡的看着夏侯搖光,體內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焦灼,一顆心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狂跳不止,當掌心被溼熱附着,他猛地閉上了眸子,他……怎麼可以如此齷齪!
他和她相見才幾日?昨夜分明還在爭鋒相對?!
他十年如一日不近女色,今日竟然看了她兩眼就……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怎能如此囂想一個身家清白的女子?!
沒有人知道他腦海裡想的是什麼,秦律給他看過的那些春宮畫冊他此刻全都下意識的用在了夏侯搖光的身上,万俟曄心底暗咒一句,他真是中魔了!
豁然起身,万俟曄因爲動作太大帶起凳子“嘎吱”一聲響,這響動終於驚動了夏侯搖光,她疑惑的轉過頭來,卻只看到万俟曄面上一閃而逝的狼狽和他周身懾人的沉冷!
夏侯搖光那一切盡在掌握的心此刻有幾分迷茫,他遇上政務上的難事了?
夏侯搖光猶豫着要不要問一句,卻又怕那樣惹得万俟曄對她防備,正拿不定注意之時卻聽万俟曄道,“我要去見父皇,一個時辰之後再回來,你有吩咐喚人便是!”
夏侯搖光來不及點頭万俟曄轉身便走,夏侯搖光眼睜睜的看着他大步走出殿門,而後眉頭禁不住一皺,他是對她生厭到了這個地步?
夏侯搖光面上生出兩分不可爲外人所見的失落來,嘆了口氣,又開始轉頭作畫。
她雖然抱着私心,可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很清楚。
万俟曄大步出來的時候嚇壞了凌雲等人,因爲他面上的怒色如此明顯,多少年不曾看到自家太子殿下的表情如此外露了?!凌雲幾人朝那殿內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分明連吵架聲都沒有,自家太子殿下怎麼就被氣成了這樣?!
“殿下,咱們去哪兒?”
万俟曄大步走着,直直要出長樂宮,聽到凌雲一問才隨口道,“去御書房!”
凌雲點點頭,想問什麼又閉了嘴。
万俟曄腳步生風的走着,剛走出十幾步猛地頓了足,他的表情少見的有幾分古怪,只看得凌雲心頭一顫,“殿下,您怎麼了?”
万俟曄攥了攥拳頭,豁然轉身朝寢殿的方向去,“換衣服!”
凌雲跟在後面有些不解,上下看了万俟曄一眼更爲迷茫了,万俟曄身上穿着玄黑的太子常服,襟口袖口都繡着龍紋,只是去一趟御書房,難道這身衣裳不合適?!
兩柱香之後,万俟曄走了出來,他的確換了一身衣裳,可那身衣裳和早前那套沒什麼區別,不僅如此,他還沐浴了,凌雲呆了呆,自家殿下何時在這些事上這樣講究?!
万俟曄大步出了長樂宮,本是要往御書房去的,不知爲何走到半路卻又不去了,凌雲已經被万俟曄今日的反常驚了多回了,這下反倒鎮定了,万俟曄未去御書房,反是原路又回了長樂宮,卻又不去書房所在的昭陽殿水榭,徑自到了正廳坐着!
万俟曄平日裡只有待客纔來此處,如今一個人面色不好看的坐着委實嚇得整個長樂宮的人都噤若寒蟬,万俟曄周身散着冷氣,底下人端上來的茶他看也不看,沒一會兒便去看外頭的天色,一時又問凌雲,“什麼時辰了?”
凌雲想了想,道,“從咱們出來到現在有大半個時辰了。”
万俟曄聞言冷冷的看了凌雲一眼,沒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万俟曄又問,“什麼時辰了?”
凌雲想了想,“不到一個時辰。”
万俟曄垂眸,“書房那邊有什麼事嗎?”
凌雲聞言走了出去,似乎問了個宮女,回來之後搖頭,“沒事。”
万俟曄挺直了身子,又端起身邊放着的冷茶喝了一口,他淺吸口氣,站起身來便朝書房的方向去,凌雲見狀微微鬆了口氣,連忙跟了上去。
到了書房之外便見到守在這裡的太監還是如原來那本立在外面,万俟曄看着他臨走之時關上的門分毫未動的合着,揮了揮手着衆人退下,自己則推門走了進去。
書房裡頭安靜的沒有一點兒聲息!
万俟曄眉頭一皺,又往前走了幾步,一擡眸,這纔看見了趴在桌案上的夏侯搖光!
她臉貼着手臂雙眸緊閉,背脊微微起伏着,竟然是睡着了……
万俟曄不知道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失落,站了片刻他才走到夏侯搖光身邊去,擺在桌案之上的是一張極其精細而又簡單易懂的畫,万俟曄眼底瞬間生出亮光來,他細細掃過,這才擡眸去看夏侯搖光安靜的面容,沒了那端莊的薄笑,沒了那犀利的言語,此刻的夏侯搖光乖順而柔婉,一瞬間就讓万俟曄想到了五年前在北境戰場上見過的那個小姑娘!
彷彿在此時,纔是他們久別重逢的面!
五年前的那一幕幕,忽然就清晰了起來,在他這二十年的太子生涯中,除卻最初不知人事的幼年,其餘的時間幾乎都過的不甚輕鬆,在權利政治之外,在人心謀算之外,似乎也只有五年前的北境之中才有那麼幾分自由隨心!
万俟曄忽然就不怒了,更爲自己這一個時辰的情緒變化失笑不已,他的眸光柔和了幾分,繞過那桌案擡手去撫她散落在耳畔的墨發,這樣睡着太不舒服,要不要叫醒她呢?
万俟曄一邊想着一邊撫開了她的發,而後手就毫無阻隔的落在了她面頰之上,夏侯搖光睡得並不深,察覺到一抹溫涼的觸覺,頭一轉就貼了上來,雙手順着万俟曄的手臂來,虛虛閉着眸子抱了住,臉頰蹭了蹭他的臂彎,口中含糊道,“……”
万俟曄剛緊張起來的身子瞬間一僵,眉頭一擰表情有些愕然,然而夏侯雲曦並沒有真的醒來,她似乎有些累,眉頭微微皺着,蹭了蹭万俟曄的手臂就那麼懶懶睡了過去,顯然尋常時候在東海王府之中這父女二人便是如此自在親厚!
她分明是那樣機敏的人,此刻卻如此疏於防備!
是真的信了他?還是昨夜未曾睡好?
万俟曄哭笑不得,猶豫了一瞬,終是傾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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