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花在空中樓閣休養了半年之後,覺得自己具備出征的勢力,稟明李繼遷,要求征服西州回鶻,把西州回鶻的勢力納入西夏的版圖。
李繼遷微笑地看着她說道:“你派人去剿匪,我沒有反對,那是因爲,剿匪是一件人人稱快的事情,我不能反對,你要去征服回鶻,可不是如同你剿匪一樣簡單,我奉勸你一句話,需要三思而後行。”
趙飛花詫異地看着他,她要做什麼,李繼遷很少提出反對的意見,沒想到,李繼遷竟然在這件事情上反對自己,難道?
想到這裡,趙飛花覺得自己還需要進一步作出解釋。趙飛花當即說道:“皇上,回鶻之王骨裡裴羅把搶劫來的韃靼人、契丹人、西夏人、漢族人強迫成爲自己的奴隸,讓他們吃最差的食物,住在牛羊圈裡面,吃的是植物的根莖,已經達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我們消滅回鶻,也是爲了那些被當作牲口一樣的人,他們以前有的是骨裡裴羅的敵人,是勇士,在戰場上被俘虜了,有的是無辜的百姓,被骨裡裴羅劫掠了,我們要把他們解救出來,凡是骨裡裴羅贊成的,我們就要反對,這纔是仁施天下,澤被蒼生的聖者應該做的事情,不是無視有人被當作牲口而無動於衷。”
李繼遷看着一臉正氣,凜然無畏的趙飛花,發現她變了,以前,她對政治沒有太大的興趣,自從長春府那邊回來之後,趙飛花已經主動出擊,一步步地在實施自己的政治意圖,第一是強迫自己三個條件,第二是殺掉吉利,現在,又想攻打回鶻了。
李繼遷心裡很明白,趙飛花的真正意圖絕對不是回鶻,而是佔據西北的齊達天所部。人人都知道,趙飛花殺掉齊達天的家人,至今跟齊達天和齊茴香有着刻骨銘心的仇恨,趙飛花要征服回鶻,一定會從黑水鎮那邊開始,那麼,齊達天就會成爲趙飛花發起戰爭的絆腳石,李繼遷看着趙飛花,心想,齊達天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趙飛花的政治素養逐漸趨於成熟。
李繼遷低聲說道:“你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我不得不同意你的意見。”
“什麼?”趙飛花愕然地說道,她不太明白李繼遷的意思,可是,他卻同意了自己的西征計劃,這是很重要的一點,趙飛花達到了目的。
顯然,趙飛花從李繼遷的對答裡面意識到,他跟自己在西征一事上還有分歧,李繼遷的想法,絕
對不是在那些被奴役的在回鶻做奴隸的人們身上,而是其中還有別的想法。
回鶻是突厥的一個分支,使用的文字語言都是突厥族的,被看成是漢族之外的異族,在唐朝的時候,回鶻人幫助唐朝的部隊征討安史之亂,平定叛亂之後,唐朝的皇帝認爲回鶻人征討逆賊有功,准許這些人建立屬於自己的王國,這纔有了西洲回鶻這個國家,其實,回鶻建國的時間比西夏還要早,在西部額遊牧民族裡面有着無法撼動的地位,軍力不可小覷。回鶻,中國古代北方及西北的少數民族。原稱回紇,唐德宗時改稱回鶻。回紇部落聯盟以藥羅葛爲首,駐牧在仙娥河(又名娑陵水,今蒙古色楞格河)和溫昆河(今蒙古鄂爾渾河)流域。回紇人使用突厥盧尼文字,信仰原始宗教薩滿教。回紇汗國從646年建立,到1000年滅亡的近400年裡,助唐平定安史之亂、抵禦吐蕃對西域的進攻,和唐王朝保持着相當密切的政治、經濟和文化往來,促進了唐代的中外文化交流。位於漠北的回鶻汗國於1000年被滅亡後,分三支西遷和南遷到了新疆和甘肅,後形成了今日的維吾爾族和裕固族。
有了李繼遷的同意,趙飛花便可以放手去做了,她做了一些戰前的籌備之後,命令先鋒官王傑班帶領麾下三千餘將士爲第一批先頭部隊,渡河西去,拉開徵討回鶻的序幕。
這一次,趙飛花點起自己所部的一萬一千人,分成三支部隊,她親自率領龍營、鳳凰營、麒麟營、豹營、象營、獅營、鷹營爲中軍,狼營的雷霸和熊營的米亡醇爲後軍,先後離開空中樓閣,旗幟招展殺氣騰騰,直奔回鶻而去。
趙飛花並不知道,當她要征討回鶻的消息流傳出去之後,齊茴香第一個反對此舉,對李繼遷說道:“趙飛花她要幹什麼?我們西夏建國只有十一年的時間,戰爭剛剛平息,全國都在休兵養息的階段,她就又要掀起腥風血雨,你也不管一管她,任她呼風喚雨予取予奪,我看,這場戰爭一旦失敗,一定會影響到西夏的國力。”
李繼遷嘆口氣說道:“皇后的部隊一直都是用她的財力和能力豢養的,我只有提出建議的權利,沒有干涉他們軍事指揮的權利,這一點,你也不是不知道。”
齊茴香恨恨地說道:“你就忘記了當初,明明我的父親有能力統治西夏的,卻把權利交給了你,我的父親纔是真正的西
夏之王。”
“你認爲,你說出來這些話,就能阻止趙飛花嗎?”李繼遷看着齊茴香,冷冷地說道。然後一轉身,離開了寢宮,剩下齊茴香呆呆發了一會兒愣怔之後,嚎啕大哭起來。
趙飛花並不知道李繼遷和齊茴香的交談,事實上,李繼遷和齊茴香的談話纔是真正高層的交談,涉及到西夏的歷史和未來,後來的事實證明,李繼遷的擔心和齊茴香的絕望都跟她這次西征有着最直接的關係。
趙飛花騎在馬上,躊躇滿志,身邊是一眼望不到盡頭浩浩蕩蕩的鐵騎,只聽見馬蹄得得噠噠鎧甲鏗鏘的響聲,沒有一個人說話,雖然秋季的強風獵獵吹着,嘩啦啦的旗幟彷彿要脫離旗杆的束縛,旗幟還是牢牢掌管在旗手的手中。
趙飛花緊了緊猩紅的大氅,她覺得有一些冷冽了,對身邊的司馬丹方說道:“將士們冬天的棉衣可曾做好?”
“我已經問過御衣廠的管事,他說還需要十天的時間才能全部做好。”
“不能再等下去了,等做好,運到前線,還需要時間,你傳令回去,讓御衣廠的人先送一批過來,冬天的第一場雪說來就來,我們不能讓將士流血再受凍了,北風下來了,一夜之間滴水成冰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趙飛花感慨地說道,她從長春府回來,那邊到了農曆九月就開始下雪,大雪下個三天三夜非常平常,人們早早準備好越冬的燒柴,在家裡數着黃曆等待春天的到來,在關內,還沒這樣的習俗,不管是春天冬天,不會妨礙人們的出行。
“是,娘娘。”司馬丹方躬身抱拳行禮之後離開了隊伍,向身後的校尉傳令回到夏州,打仗,後勤工作非常重要。這一次,趙飛花給衆軍士準備的都是上好的牛羊皮的帶毛皮衣,比起以前的棉花軍衣要舒適暖和很多,足足花費了她千兩紋銀,加上運輸和調配,開支很大。殿後的狼營和熊營主要是負責糧草和軍備物資的運輸任務。
趙飛花到達黑水鎮以後,遠遠看着雄偉的城牆,那裡是自己親自指揮的第二場作戰,比起那個時候來,自己現在經歷的大小戰役數不勝數,從稚嫩走向成熟,從大宋的京城走過了數萬裡征程,頂風冒雪,披星戴月,臉上的皮膚已經被歲月剝啄的粗糲,她殺人也救人,對於歷史,究竟會怎麼樣評價自己呢?她不由得苦苦一笑,也許,她的心事,不會有人真正懂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