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這天早上,御醫爲青衣檢查的時候,龍震天和鳳鳴路都在,鳳鳴路臉色很差,一直都擔憂着青衣,每日聽御醫的話都是好轉,好轉,卻不見人醒來。
龍震天今日也禁不住問御醫了,“這好轉是好轉了,可她什麼時候能醒來?”
御醫猶豫了一下,道:“回龍相,這還真說不好,這病人身體已經是無恙了,本該早就醒來,正如我之前說的那樣,興許是她受了打擊,潛意識裡不願意醒過來!”
鳳鳴路聞言,在一旁掉眼淚,“先是被自己的母親追殺,後被自己的親姐姐這樣折磨毒打冤枉,怎能不難過?我若是她,也不願意醒過來了!”
龍震天聽了,心中是又無奈又生氣又傷心,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他相府,而且此事已經傳得整個京城都知道,這些年經營的名聲,如今盡喪在姜氏和龍青庭手上。
吩咐了可人好生照顧青衣,然後他揹着手就出去了,臉色沉暗得就跟冬日黃昏的天。
御醫也施禮退下了,鳳鳴路含淚坐在青衣身旁,心痛地道:“青衣,你一向堅強,莫非這一次你熬不過來了嗎?”
挽袖聽得心裡難過,上前安慰道:“夫人,小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您不要太過擔心。”
鳳鳴路低聲道:“盼是這樣盼着的,對了,之前太后曾經命人送來一朵天山雪蓮,你馬上去煎了給她喝下去!”
挽袖道:“只是這段時間都是喝參湯,喝雪蓮會不會相沖?”
鳳鳴路沉吟了一下,“快去喊住御醫問問!”
可人領着張大夫進來,聽到鳳鳴路的話,笑着問道:“御醫已經上了馬車走了,夫人有事要請教御醫嗎?不如問問張大夫吧,他的醫術也是頂好的!”
鳳鳴路回頭一看,張大夫剛進來急忙便向她作揖,“見過夫人!”
鳳鳴路拭去眼淚,“張大夫不必多禮,快快請坐!”
張大夫謝過鳳鳴路,又問道:“夫人剛纔說有事要問御醫,不知道是什麼事呢?可是和小姐的病情有關?”
鳳鳴路道:“是的,日前太后命人送來一朵天山雪蓮,只是這幾日青衣都在喝參湯,不知道煎服天山雪蓮是否有用!”
張大夫面容一怔,“可是新鮮的雪蓮?”
“是的,是新鮮採下,如今也放在冰窖中!”鳳鳴路道。
張大夫急急站起來,“那,趕緊去,只要一喝下雪蓮水,小姐即刻就能醒來!”這幾日他就是折騰着去找雪蓮了,唯有雪蓮花,能解她身上的曼陀羅毒。
“當真?”鳳鳴路喜道,連忙吩咐可人,“快,去庫房取來給張大夫!”
可人急忙出去,一會便把天山雪蓮取來。
張大夫親自煎藥,鳳鳴路在邊上問道:“天山雪蓮性寒,跟人蔘真的沒有衝突嗎?”她不是不信張大夫,只是御醫一直建議用人蔘煎湯給青衣服用,而且御醫是知道太后賜了天山雪蓮的,但是御醫一直沒有建議給青衣服用雪蓮,今日她也只是隨口一提,卻想不到立刻給張大夫採用了。
張大夫不知道怎麼跟鳳鳴路說,曼陀羅不是中土之物,又或者說中土是有曼陀羅的,但是中土人並不知道曼陀羅的毒性,御醫也未必得知。他看着藥罐,道:“夫人放心,並無相沖,雪蓮乃是治傷聖藥,就算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服用了雪蓮,也能夠立刻拉回來。”
“真這麼神奇?我還以爲是傳說而已!”鳳鳴路嘆息一聲,“若早知道,就可以早些給青衣服用了,也不至於讓她受這些日子的苦!”
“對了,蘇若郡主呢?”張大夫轉移話題。
可人在邊上道:“今日太后宴請皇親國戚的家眷,她想來已經入宮去了,皇上今日也還沒來!”
“哦!”張大夫似乎略鬆了一口氣。
雪蓮煎好之後,張大夫急忙讓可人給青衣服下。
因爲雪蓮極其珍貴,可人一滴都不敢浪費,全部給青衣服下。
“快,把我給你的藥抹上去!”張大夫在一旁督促。
可人依言而行,把張大夫給的藥膏抹在青衣的鼻尖下,太陽穴和人中。
衆人屏息等待,瞧着牀上那一陣沉睡的人。
鳳鳴路一直坐在牀前握住青衣的手,忽然,鳳鳴路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她張大嘴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來,只怕這一喊,便把青衣嚇得暈回去。
青衣的手指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掌心,慢慢地,睫毛跳動了幾下,終於,在鳳鳴路的抽泣聲中,她緩緩地睜開眼睛。
皇宮今日設宴,宴請皇親國戚。本來是定在晚宴的,但是雲澈想把時間留給陪青衣,所以把宴會改成中午。
今日是所有皇親國戚都到齊了,連後宮妃位的孃家人也來了。所有人都攜眷出席,唯獨永親王孤身一人來了。
他十分低調,整個宴會幾乎沒說過一句話。只是眸光偶爾地飄向蘇若,她今天很漂亮,一身桃紅綢緞繡銀線水仙百褶裙,外披着一件雪白色的狐裘,更顯得肌膚勝雪,絕色如仙。
但是,她今晚的眸光一直都停留在上官雲澈身上,她嘴角含着一縷淺笑,就那樣盈盈地看着上官雲澈,她彷彿不介意讓人窺探她的心事,就那樣毫不遮掩地,流露她心底的感情。
永親王一口飲盡杯中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心底暗自起誓,終有一日,他要坐在那個位子上,迎向她溫情的眸光,她眼中所有的愛意,都是因爲他。
宴會結束之後,蘇若不理家人的呼喚,徑直上前福身:“皇上可是去相府?能否帶臣女一同前去?免得家人馬車幾度奔波!”
雲澈微微頜首,“嗯,可以!”
“謝皇上!”蘇若嬌顏若花,含蓄福身。
太后淡淡地瞧了一眼,並不言語,蘇若的心思她自然知道,但是此刻卻不宜點破。
馬車一路出宮,龍府的人已經站在門口接駕,皇帝來之前,都會命南山先行來通知。
“今日她好些了嗎?”這是雲澈每日進門都會問的話。
龍震天跟在雲澈身後,淺笑道:“皇上今日親自去看看便知!”
雲澈微微錯愕,見龍震天含着淺笑的臉,他心中噗通一跳,急忙加快腳步往青衣屋子裡去。
蘇若緊跟而去,面容更加的白皙,不知道是蒼白還是被地上的雪映照得更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