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臨夏閣中衆人皆是散去,唯有靖榕、千縷兩人。千縷怕是靖榕開口趕她,便是率先開口說道,“我與那些普通侍人侍女不同,終究是陸廉貞的師妹,自保能力還是有一些的,且我在主子身邊,也好有個照應,便是叛軍來襲,抵擋一陣也是可以做到的。”
千縷如此說道,也不是是爲了告訴靖榕,自己是有用之人。靖榕終究是陸廉貞調教出來的人,雖算不上鐵石心腸,但大難到來,還是終究不喜別人拖累,也不喜歡去拖累別人。她太瞭解靖榕了,知道靖榕會說出什麼樣的話,做出怎麼樣的事,所以,才最先開口。
靖榕看了千縷一眼,只是淡淡說道:“千縷可還認我這個主子?”
千縷一愣,便是知道靖榕接下來所想說的話了。
“如今叛軍入宮,你是要活下去,我也是要活下去的。我們兩人在一起活下去的機會雖是大了一些,可我卻要囑託你做些別的事情。”沒想到此時靖榕竟不是要趕千縷走,而是要求她做些事情。
千縷一聽,神情嚴肅,而心裡卻莫名其妙地現出一些快樂來——這個人,終於開始將她當做自己人了。
“我且求千縷一件事情。文音柔弱,不諳世事,叛軍入城,她無自保之力,且她爲妃子,哪怕拿出金銀,這叛軍也未必放她。”自古以來,叛軍之師入城,不燒殺搶掠的極少,雖大皇子乃是帝君子嗣,可也未必能真將軍紀剛正,且人一旦殺紅了眼,激發了野性,憑着大皇子一介書生,如何能夠製得住。這宮中妃子、貴人,乃是皇帝的女人,人總是有一點奇怪的想法的,自己做不了皇子,那走走皇帝走過的路,摸摸皇帝摸過的樹也是好的,又何況玩玩皇帝玩過的女人呢……
千縷聽完靖榕話,便是一點頭,消失在門口。
靖榕回到自己的臥房,將衣服換成普通侍女的衣衫,如今宮中大亂,她那衣服雖是樸素,但在一羣人眼裡還是顯眼的很,且如今這侍女在外亂走逃竄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這逃着逃着,便來到了帝君去病宮口。
去病宮口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僅有的兩個侍衛也去了金步門抵擋大皇子兵士,靖榕就這麼輕而易舉地進入了帝君住所——此時所是有什麼人刺殺帝君,想來倒也不算是難事。
可一進大門靖榕便知道,自己錯了。
若非她動作極快,那此時釘在地板上的暗器,便是釘在靖榕的臉上了。
三個黑衣人從天花板上跳下,一看靖榕面目,這三人具是一愣。
“鳩閣的人?”靖榕看着這幾個黑衣蒙面之人,這幾人解釋黑紗蒙面,把臉蒙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一雙眼睛,身材雖是魁梧,但每一個都穿着黑衣,連是手上也帶着一種材質極其細膩的手套。可靖榕還是一眼認出的這三人。
“少主,怎麼是你?”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靖榕反問:“爲何不能是我?”
三人不語。
靖榕又往前走了一步,對着那空曠大廳大聲說道:“其他的人,你們都出來吧。”
——若是這大廳之中出現三個黑衣人,那這大堂之中在暗處的黑衣人至少也有三個。陸廉貞從來都是各財不露白,不喜歡露出底牌的人,而他手下的暗衛、殺手,也是遵循這這一法則才能在一場場戰役裡活了下來的。
果然,靖榕這樣一說,另有三個黑衣人從不知那裡走了出來。
“是爹爹的命令?”靖榕看着那六人問道。
六人之中爲首一人走出,那人生的高大魁梧,一出聲的聲音,卻是尖細無比,彷彿嗓子裡面含了一塊冰——那是變聲藥的作用。不能讓人認出面目,不能讓人認出身形,不能讓人認出聲音。
這便是鳩閣……隱藏在黑夜之中彷彿影子一樣的殺手組織。
“少主,主子的命令是不允許任何一個人走入去病宮。”那爲首大漢用極其尖細的聲音,畢恭畢敬地回答靖榕。
靖榕一聽,臉上也未變什麼顏色,她如今一身侍女裝扮,與尋常侍女無半分不同,只是她氣質特殊,硬是讓人看出三分大氣來,加之聽完陸廉貞的命令也無多大反應,倒是讓那幾個暗衛有些惴惴不安。
許久之後,靖榕忽然開口:“爹爹讓你們留在這裡,是早已算計到了後宮之亂,怕是叛軍來襲,留下你們幾人,便可抵擋一陣;也是怕胡國在邊境集結,卻是派出刺客殺手,乘着這叛軍之亂,混進宮中,對帝君不利,是或不是?”
幾人聽後,點點頭。
“若是帝君遭遇不測……”靖榕話說一般便不再開口,帝君若是遭遇不測,這幾人下場可想而知,莫說是帝君遭遇不測了,便是帝君少了一根頭髮,恐怕陸廉貞都要廢掉他們一隻手。想到此番場景,這些刀光劍影中走來的漢子竟是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你們六人與我過招,是贏是輸?”靖榕又問。
爲首漢子便是回答道:“少主雖是驚世奇才,只用幾年時間便學到主子功夫精髓,可我們勝在人多手雜,雙拳難敵四手,何況車輪大戰。此時少主手無寸鐵,可我等手上皆有暗器、兵器,加之少主一路奔波,又是人略疲累,可我們卻是養精蓄銳,毫無一絲倦意,如此算來,便雖是繁瑣一些,可終究是我們勝,少主敗。”
那人說話誠懇,只是後面的話每一句說錯,可前面卻說錯了一句話,靖榕並沒有學到陸廉貞武功的精髓,甚至連他一絲皮毛也沒學到。
“你是在告訴我,叫我不要硬闖嗎?”靖榕淡淡問道。
那人跪下,說道:“屬下不敢。”
“誠然我與你們一戰,是你勝,我敗,可我是誰?我乃是鳩閣閣主陸廉貞的女人,你們不敢與我下手,投鼠忌器,雖是傷我,卻不敢殺我,如此一來廢的功夫便是多了,可我卻無顧及,到最後雖是你們勝,我敗,但你們大約也不會贏得太過輕鬆。”靖榕略略分析一下那大漢的話,便也未反駁自己會輸的事實。
只是……
話鋒一轉,靖榕又是反問道:“若你們勝的艱難,身上負傷,無自保能力,無保護他人之力——此時敵軍來襲或是有那刺客,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