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圖問了,媚夫人自然要回答的。
在哈圖看不到的角度,媚夫人的眼裡露出了一絲笑意,她擦了擦自己嘴角流出的血……她此時手上破了個大口子,嘴脣上鮮血淋漓,肩頭還有一個紅痕,實在是說不出的可憐……
“這是大赤人做的。”媚夫人回答道。
“大赤人?哪裡來的?府裡的採辦可採買不到這樣精緻的物件。”哈圖問道。採買去購買的,也是大鋪子的飾品,而這些大鋪子往往是看不起沙漠商人售販的飾品的,加之沙漠商人往來的活物並不多,自然在世面上也不太時興、流通。而大鋪子又有自己的工匠師傅,所以採買都是買那些師傅所做的飾品的,但那些飾品的工藝卻又不甚精緻。
“今日裡府裡來了一個胡國的沙漠商人。”媚夫人這般說道,她琉璃似的眼珠裡眼波流轉,說不出的可憐,可這楚楚動人,卻看不到哈圖眼裡。
哈圖語氣之中隱隱有了怒意,他問道:“沙漠商人?沙漠商人怎麼能到這府裡面?”
“這……”媚夫人遲疑道。
“你既然已經開口,還怕說出來接下的話嗎?”哈圖看媚夫人遲疑,便是這樣諷刺道。
“乃是梓夫人……梓夫人在街上逛街的時候,見那沙漠商人所售賣的飾品精緻無比,便是將人帶到了府裡面,我見那商人售賣的東西漂亮,便也買了幾樣。”媚夫人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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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幾樣,恐怕諸位夫人之中,這位媚夫人,買的乃是最多的。
“小七?”哈圖遲疑道。
可他這份遲疑看到媚夫人眼裡,卻是更加讓她妒火中燒——他們每一個人被哈圖對待着,都彷彿是破布娃娃一樣,可偏偏只有這排行第七的梓夫人,受慣了哈圖的疼愛,將之放在掌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便是有什麼錯粗,也總是可以原諒。他們身上一個個帶着傷,而那梓夫人,卻彷彿一朵白蓮花般綻放,不染一絲塵埃。
憑什麼!
如今這媚夫人身上越痛,便越是討厭這梓夫人,越是恨她到深。
想到一會兒這哈圖聽到梓夫人做的事情,媚夫人便覺得身上神清氣爽,什麼傷痛都可以忍住,什麼疼都不算疼了一樣。
“不錯,正是梓夫人。”媚夫人強忍着笑意,這樣說道。
可那知哈圖聽了之後,卻並未怒氣衝衝地朝外走去,而是走到了梓夫人的梳妝檯前,將手一揮,梳妝檯落地,裡面放置的什麼金銀物事全部摔在了地面上,落了一地。
媚夫人見自己那些值錢的事物全都散落一地,頓時心焦的很,想要上前,又想起哈圖的手段來,頓時不做事了。
只見哈圖踩着這一堆珠寶,視若無物地從這一堆珠寶裡拿出了幾個珠釵,幾個耳環,幾個鐲子,一把梳子,這些無一例外,都是郝連城深所售賣的貨物。
“你說着小七的不是,自己卻也買了這樣多的東西。”哈圖如此說道,便是將手中東西劈頭蓋臉地砸向媚夫人,媚夫人的臉是何其美麗的臉啊,可這張臉,卻也是一張脆弱的臉,這些珠寶捧在手裡是巧奪天工的美物,可砸在臉上,卻是傷人之極的利器。
這些珠寶之上染血,而媚夫人的額頭,鼻尖上,臉頰上都染了血,若是她剛剛閉眼睛慢,可能她一隻左眼也要瞎了……躲?她自然是不敢躲的。若是這一次躲了珠寶,那下一次砸到她身上的,便是刀劍了。
媚夫人咬了咬嘴脣——她本來嘴脣裡就是鮮血淋漓的,如今這樣一咬,更是疼痛異常,可偏是這樣的痛,才讓她忍了下來,讓她清醒地將下面的話說出來。
“我雖然如梓夫人一樣,買了這諸多的物件,可我卻沒有如梓夫人一樣,做了那件事情!”媚夫人厲聲說道。
“那件事情?那件事情是什麼事情?”哈圖問道。他那灰藍色的眼眸裡閃出一絲狠戾。
“這此售賣飾品的沙漠商人,可是個俊俏無比的青年呢。那人模樣俊俏,看在諸位婦人眼裡皆是歡喜,想來這梓夫人……”話未說完,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便是哈圖一個巴掌甩在了媚夫人臉上,頓時媚夫人臉頰紅腫,牙關鬆動,腦子裡面只有嗡嗡的聲音,半響聽不到聲音……
“閉嘴!你這個賤奴!”哈圖這樣狠狠說道。
“你可知道梓夫人做了什麼?”媚夫人問道。
哈圖冷冷看着媚夫人,不說話。
“梓夫人將那人留在在府裡面!”她將此話說出之後,臉上便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哈圖是最討厭看着媚夫人這個笑的,若是被哈圖看到,媚夫人少不得一頓折磨,可此時,媚夫人卻笑的這樣肆無忌憚。
——並非因爲她不怕,而是因爲在說完這句話後,哈圖便彷彿一陣風一樣,推門而去。
……
哈圖做的第一件事,並非是去質問梓夫人,而是帶上了一羣人。
來到了第十八位夫人的院子裡,第十八位夫人年紀最小——也最不經嚇……
阿琪本來是在做着入睡的準備,今日的燙金紅貼送到了九夫人的房間裡,那其他婦人便可以把心放下,安然睡去了。
卻沒想到卻聽到了哈圖要來的消息,非但來了,還是將一大羣人都帶來了。
阿琪本來是大赤人,睡前有着喝茶的習慣,一聽哈圖來了,手中的茶碗落了地,發出好大一個響聲,這下人尚未將茶碗的碎片收拾好,哈圖便推門進來了。
他如一尊殺神一樣坐在阿琪的房間中央,也不說話,只是看着。
阿琪被他看的全身冰涼,也不敢說什麼,只是默默等着。
半響之後,哈圖問道:“阿琪,你手上的鐲子似乎很漂亮啊。”
阿琪一聽,心下暗叫一聲糟了,她年紀小,也不懂得千迴百轉,便是被哈圖這樣一問,心裡就慌了,便是哈圖還沒有開口問道,她便彷彿倒豆子一樣說道:“今日裡府中來了一個沙漠商人,府裡面十八位婦人都從那沙漠商人地方買了東西,後來那人的夫人暈倒了,梓夫人便求情,將人留在了府裡面?”
“他們現在,還在府裡面?”哈圖問道,臉上的皺紋一抖一抖,看的阿琪心驚膽跳。
阿琪點點頭。
“人現在在哪裡?你可知道?”哈圖問道。
“我想,應該還在那個沒什麼人去的客房。”阿琪戰戰兢兢,如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