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榕與郝連城深兩人與哈圖府也算是極其有緣了,這靖榕手上紋着一朵從茹夫人家鄉里帶出來的花,而有着茹夫人血統的哈圖郡主,卻是與郝連城深極爲有緣。
而此時這兩人尚進入客棧房間之後,便又是換了一副妝容——靖榕那個白色瓷瓶中的易容水並不多,可今日之中他們卻見了這位卓雅郡主,便是不得不改換容顏了。
而何穩得到卓雅的命令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搜了整間客棧——卓雅並未告訴何穩人就在客棧裡——她只以爲以何穩手段,人又近在咫尺,是不會抓不到人的,可她卻沒想到靖榕與郝連城深兩人卻是易了容。
故而這何穩只是看了郝連城深一眼,與畫像一對照,半分不像,便是將人放了。
只不過……
“這是你的誰?”何穩看着房間裡的那個蒙着布帶的女人這樣問道。卓雅說過,那個男人身邊有一個有又啞又瞎的女人,而眼前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符合卓雅口中那個女人的形象了。
——可爲什麼他身邊跟的男人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呢。
何穩在意了起來,而靖榕卻也警覺了起來。
他們改換了面目,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靖榕她,實在是太惹人注意了,雖然變成了胡國女人的模樣,可她這臉上蒙着的布帶,卻成了一個太好的標記。
試問這胡國之中,瞎眼的女人有多少,而這又瞎又啞的女人又有多少呢?她將自己打扮成一個胡國人的模樣,乃是爲了讓自己不引人注意,可她這又瞎又啞的模樣,卻是再引人注意不過了。
而何穩,也是憑着靖榕這幅模樣,才起了懷疑。
“我是她姐姐。”靖榕一開口,說的,便是胡國話語。她嗓音沙啞,且帶着濃重的鼻音,語調也不甚準確,卻可以聽得明白——自然是不會太準確的,靖榕的這句話,乃是剛剛學的,她知道自己語言不便,便是幾日之中零零碎碎學了一些。而此時她的模樣乃是一個胡國女人二十多歲模樣,看起來是比郝連城深易容的模樣大了一些。
“我姐姐她,嗓子不好。”郝連城深微微拉下一點靖榕的衣襟,露出上面的傷痕來,然後轉過身去,偷偷對何穩說道,“我姐姐幾年前遇到過一個男人……那男人傷她太深,我姐姐哭瞎了眼睛,卻還遭他嫌棄……我姐姐想不開,便是……”
他比了比割喉的動作。
何穩點了點頭。
“如今嗓子雖然好了,可是說話卻不清楚,這一雙眼睛,我帶她走遍了胡國各地,卻也沒有找到一個醫生能幫她醫治。如今來到了這裡,便是聽說這裡有位名醫,是專門治療眼睛的,所以纔來這裡投宿。”郝連城深這樣說道。
如此一說,何穩便是瞭然地點了點頭,將門關上,又出去了。
“這是什麼人?”靖榕拿下自己眼上的布帶奇怪問道。
“我剛剛見到對方的腰牌了。”郝連城深這般說道。
“腰牌?”靖榕疑惑道。
郝連城深點點頭:“那腰牌之上,寫着元顏二字。”
“哈圖府的?”靖榕說道,這元顏,便是哈圖與卓雅的姓氏,與郝連一樣,古怪而又稀少,卻這樣的珍貴,“想來是那位郡主出的幺蛾子。”
“那人手中還有我易容時候的畫像。”郝連城深如實說道。
“他在尋你?不,是她在尋你……”靖榕想了一想,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那郡主在找你?她爲什麼要找你?”
她爲什麼要找郝連城深,郝連城深自然是明白的,而他明白,卻也沒有裝作不明白。
“我想,那位郡主是喜歡上我了。”郝連城深如實說道。
“喜歡?她不過只見了你一眼,她便可以這樣輕易喜歡上你嗎?”靖榕疑惑問道。她不懂爲什麼只是一眼,便可以輕易認定喜歡。
郝連城深笑笑:“我便不也是隻見了你一面,便將你認定嗎?這世上最奇妙的,便是情之一字,想來靖榕只是現在不懂而已,到後面,是會慢慢懂的。”
靖榕聽完郝連城深的話後,卻是心裡有些怪異的感覺,彷彿欣喜,又彷彿酸澀,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這樣刁蠻任性的女子,除了身而爲哈圖孫女之外,卻是沒有一點讓人喜歡的。”郝連城深這樣說道。
“我倒是覺得她嬌俏可愛,惹人喜歡。”靖榕不知爲何,竟說了這樣一句。
郝連城深臉上露出了大大的意外的表情:“靖榕,莫非,你是在吃醋嗎?”
吃醋?
靖榕靖榕在吃醋?
這彷彿就是憑空突然發現了一個金礦一樣的驚喜。
靖榕聽完之後,卻是抿了抿嘴脣,卻並沒有回話。
而郝連城深亦未深究這個問題,只是這般饒有興致地看着靖榕,半響之後,靖榕開口道:“這一次她來找你,是想讓你娶她,想來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郝連城深聽後,卻是有些不解。
“你入哈圖府後,便是可名正言順地監視府中動向,便不需要這樣危險,還需想什麼萬全的辦法,纔去行動。”靖榕這樣說道。
而郝連城深一聽完,卻是幾乎吐血。
“你是讓我去娶卓雅?”他問道。
“並非娶,只是假裝而已。”靖榕回答道。
“你不覺得傷心難受?”郝連城深問道。
靖榕皺了皺眉,便是想了一想,回答道:“是有一些,只是……這樣做,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險之中……而事成之後,你逃出哈圖府,再是換一張臉,便是神不知鬼不覺了。”
“那若是我喜歡上卓雅,真的想娶她爲妻呢?”郝連城深這般問道,他臉上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不會的。”靖榕這樣篤定說道。
“不會?靖榕爲何這樣以爲?”郝連城深倒是滿臉疑惑。
“我不知道爲什麼,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的。”靖榕回答道。
郝連城深一想,最後卻是一笑。
是了,靖榕這樣懂他,他爲什麼不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