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城鈺去挖地三尺了嗎?
自然沒有。
雖然靖榕言語之間實則已經告訴他這大約位置了,可這皇宮之中的“大約位置”卻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靖榕說的沒錯,實話,多數的時候都是不好聽的話。
不過郝連城鈺卻是一個喜歡聽實話的人。
他靠近靖榕,低下頭,彷彿一隻狗一樣,嗅了嗅靖榕身上味道,在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之後,他便是這樣說道:“你的身上,有讓我很討厭的味道。”
靖榕皺了皺眉。
而下一刻,郝連城鈺的巴掌,便是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靖榕的臉上!
靖榕猝不及防,退後一步……
“你昨晚和郝連城深做了什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可要知道,你是我……你是我……”到最後,他這後面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你是我的什麼呢?
不過只是一個貴人而已……可再說的明白一點,卻是郝連城鈺手中一枚棋子,一位囚徒而已。而這枚棋子,這位囚徒,卻在昨夜之中,脫離了他的掌握,與那一個他此生最討厭的人,度過了一個無悔的夜晚。
——當然,他只是憑着自己的一點臆測而已。
他並不知道靖榕與郝連城深真的發生了什麼。他只是覺得似乎真的有事情發生了——畢竟昨夜靖榕中了媚藥,而那時候,郝連城鈺又是將人壓在了身下……那時候,卻是一個郝連城鈺如神祗般出現將人救走……兩人原本就是情深意切,濃情蜜意,只是中間隔着一層看不到的溝渠,郝連城深不知,可靖榕卻是跨不過。
可那個時候……郝連城深又如多年之前將人救走……
敵人追趕之間,郝連城深非但沒有逃走,甚至還半點不把人放開,這一路奪命狂奔——郝連城深對靖榕情深意重,靖榕如何又會不知道呢?而那靖榕身體裡殘留的媚藥,便是成了一個很好的催化劑……
他似乎可以預感的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他依舊只是在試探而已……試探着對方的反應,對方的回答……他甚至在心裡隱隱這樣期望着對方的否認。
可對方沒有否認……雖然,她也沒有承認……
靖榕的皮膚白皙,又無一絲疤痕,而郝連城鈺那一掌雖然不重,卻也不輕。靖榕的臉頰立刻紅了,上面五個粉色指印……
“陸靖榕。你將自己當做了什麼?”郝連城鈺臉上憤怒神情漸漸褪下,他便是這樣沉靜問上一句。
“那國主呢。國主將我當做什麼?”這胡國之內,想來也只有靖榕敢於直面郝連城鈺,敢於這樣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如此反問說道。
“我將你當做我的貴人。”郝連城鈺這樣說道。
“我倒是與國主一樣,我也將自己當做國主的貴人,但我也將自己當做國主手中一枚棋子,將自己當做這安心閣中一名囚徒,將自己當做將郝連城深吸引過來的一個漂亮魚餌……”靖榕便是這樣淡漠說道,而後,卻也加上一句,“我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麼。”
郝連城鈺聽到之後,先是高興,再是驚訝,最後有的,卻只有滔天的怒意。
可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陸貴人啊。”郝連城鈺冷笑說道,“你既然知道我將你當做什麼,那你爲何要回來呢?你若是回來了,我便會藉着你將阿成毀掉……而在你心裡,終究是想要保護阿成周全的吧……”
可是,靖榕昨夜分明有與阿成一起逃走的機會……阿成既然有本事讓他們躲在一個旁人找不到的地方,自然也能找到一個機會,將靖榕與自己安安穩穩地帶出去。
但……
這昨夜纏綿彷彿是一個漂亮而閒散的夢境——當夢醒來之後,卻發現,那不過只是一場舒適的美夢而已……夢醒了,這昨夜纏綿,昨夜溫存的美人兒便是消失無蹤……
而靖榕,彷彿自投羅網一樣,回到了安心閣……
“國主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那爲何要明知故問呢?”靖榕反問道。‘
是啊。
從今早這宮中空無一人便可知曉一二了。
——這宮中自然不是沒人,而是他們都受了郝連城鈺的命令,不允許出現,若是見到了陸貴人衣不蔽體模樣,便是不死,也要挖掉一雙眼。
故而這宮中自然是無人敢違背郝連城深命令,故而這靖榕來的時候,未見到一個人——郝連城鈺也是給足了靖榕面子。不至於讓她一個貴人衣衫裸露暴漏於衆人的眼皮子底下……
“從哈圖死的那一天,我就在想,到底是誰殺了他——他爲何死前彷彿受到了極大的恐懼——彷彿活見了鬼了一樣……”靖榕這樣說道。
“那此時,陸貴人可有想到是什麼原因?”郝連城鈺問道。
靖榕點點頭,便是這樣說道:“國主先我們一步進到了哈圖帳中——哈圖是決計不會以爲國主會在的,可國主,卻是這樣不被任何人發現的出現在了那裡——所以,他纔是這樣恐懼……”
“你以爲是我殺了哈圖?”郝連城鈺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來,“怎麼說呢……我該說你說對了,但你也說錯了……你只說對了一半,卻沒說對另一半。”
靖榕點點頭,便是無謂說道:“若是隻有這一半,是決計不值得我留下來的,若是隻有這一半,此時,我便早已經在這胡國都城之外,與阿成在一起策馬狂奔了……”
郝連城鈺臉上露出了燦燦的表情,可那表情,也不過只是一瞬間而已……
“我想,國主你潛入哈圖氈帳之中,一定不會有很多人……如果人多了,那一定是會被發現的……可若是人少了,便無法保護國主了……終究國主身份精貴,是不宜涉險的……”靖榕這樣分析道。
“那陸貴人以爲,我帶了幾個人?”郝連城鈺玩味說道。
“一人。你只帶了一人。”說道這裡,靖榕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一絲欣喜,一絲迷茫的表情,“而那個人,能在萬軍之中,保你周全——他便是有這樣的本事。”
郝連城鈺的臉上,露出的瞭然的表情,可他說話的語氣,卻是帶着隱隱的怒意:“你便是爲了他,留下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