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八)淡化的價值觀

看完電視的新聞報道,孫靜梅內心裡面是非常震驚的,畢竟她只是一介凡人,還從來都沒有經歷過如此血腥的場面,而發生這種場面顯然又與自己有着直接的關聯,看在眼裡,一時間心中喜憂參半,百味綜雜;

喜的是向偉死了,那麼先前自己跟這個傢伙約定的賭注是不是也隨之應刃而解了呢?這樣爲人所不齒的債權關係,顯然不可能會有人假借向偉的名義來進一步的逼迫自己,也就是說,自己一直最擔心的情形已經不復存在了,這當然是一個好消息;

憂的是向偉的死會造成一個什麼樣的後果,對於這樣的惡性殺人事件,肯定不會在短時間內淡出公衆的視線,一旦追查起來,終究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了那個時候,葉飛又該怎麼辦?

經歷過人生絕望邊緣的孫靜梅,這個時候已經把追逐名利的心思看淡了,那種沒有盡頭的追逐不再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那就像是一個迷霧重重、循環不止的圓圈,現在她已經從圓圈裡跳了出來;看淡一切之後,孫靜梅才清醒的意識到,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不過孫靜梅卻知道自己已經欠下了一份無法用價值去衡量的人情,葉飛殺人了,他之所以義無反顧、不計後果的去殺人,完全是爲了自己,這其中不能排除葉飛有過激的衝動心理,但人之所以會衝動,肯定是因爲某種可能的存在觸動了心中那道不能被侵犯的情緒底限,底限往往是一個人最敏感的雷區,葉飛一切大異常人的所作所爲,是不是也同時說明了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一直佔據着一個相當重要的位置?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孫靜梅一直以來最在意的,只是她從來都在逃避自己的內心,儘可能的不去深究其中的答案,她一直固執的認定葉飛無非是在那些連番怪異的情形之下,被動的把自己當成是一個有所借重的媒介,利用過之後,自己對他來說也就沒有了價值;

所以孫靜梅每次在面對葉飛的時候,總感到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屈辱感,這也是孫靜梅對葉飛一直以來憤恨不已的心結所在;

沒有哪一個女孩子不注重自己的第一次,不管生命中第一個擁有自己的男人有如何的斑駁劣跡,但凡能夠容忍的,對於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女人在對待他的態度總是無比的寬容,孫靜梅與葉飛之間之所以遲遲不能夠打開彼此之間的僵持局面,從很大程度來說,也是因爲孫靜梅始終認定,在葉飛的心中沒有自己的位置;

但是孫靜梅現在體會到了葉飛對自己的感情,一個男人可以不計後果的爲一個女人殺人,這樣的事實足以說明一切,那一刻,孫靜梅從內心裡真正的接納了葉飛這個人的存在,同時她也體會到自己一直以來對葉飛糾結不已的態度,其實自己在心裡面,葉飛一直佔據着無可替代的位置,那麼昨夜裡自己一看到葉飛發來的留言時,心中瞬間觸動的那種油然而生的委屈感,此時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葉飛始終在影響着孫靜梅的生活,這顯然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孫靜梅終於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是喜歡葉飛這個人的,並且現在也同時明白了葉飛對自己的感情,所以在那一刻,孫靜梅的內心裡面,更多的是喜悅和欣慰;但是孫靜梅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內心世界的女孩子,而長久以來對待葉飛的冷漠態度,也在一時之間很難輕易的改變;

個性好強倔強的女人,一般都是這樣的,性格決定了她們在感情的世界中,始終處在一個被動的地位;

所以孫靜梅儘管已經徹底的原諒並且已經暗暗的接納了葉飛的存在,但她對待葉飛的態度,依然還有那種淡淡的冷漠存在;

“謝謝你-孫靜梅道,然後她又覺得這樣簡單的三個字確實不足以表達自己此時對葉飛的心情,於是繼續道,“如果不是你,也許今天就是我生命裡的最後一天,我……沒想到因此而拖累你,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孫靜梅的口吻裡不無憂慮,從她的眼神裡可以看得出來,她的確很擔心葉飛此後的處境,個性好強的人的確很難向別人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激之情,所以孫靜梅的表達,看去有些模糊而詞不達意;不過葉飛能體會到孫靜梅此時的心情,對於葉飛來說,孫靜梅能有這樣改變就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她肯主動跟自己說話了不是嗎?

於是葉飛滿不在乎的笑着道:“沒事的,我這個通緝犯可不是輕易就會落入法網的,呵呵……大不了先離開寧津去避避風頭,總不可能通緝我一輩子;不過在我離開之前,還應該把某些尾巴清除乾淨,免去後顧之憂。”

“後顧之憂?”孫靜梅愣了一愣,葉飛的意思,該不會是想把那些跟這個案子有關聯的人全部殺人滅口?

“是啊。”葉飛微笑道,“你難道忘了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很大的包袱嗎?那些銀行貸款如果不盡快還,恐怕你今後還有麻煩,現在惡魔卡片對你的約束力是不是能因爲債主的死亡而失去效用還不得而知,我們在迎對未知的情形之前,總要把那些無關緊要的麻煩先擺平了。”

不待孫靜梅開口,葉飛轉身對陳麗道:“陳姐,我現在的處境不方便露面,不如就借你的身份把孫靜梅的銀行貸款還,凡星針織廠只是停業而並非破產,我們可以用併購的方式幫金正電腦公司還貸款,這樣名正言順,這幾張卡里大概還有幾個億,要是不夠的話,你先幫我墊哈。”

陳麗笑着接過來,打趣道:“看不出你還是個鑽石王老五吶,年紀青青的倒有幾個億的資產,行啊,這事包在我身,再說凡星針織廠那邊我也應該出面去看看了,雖然已經不準備再做下去,但也總要給那些待業在家的員工們一個交代,總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現在正好兩件事情一起辦。”

聽了葉飛和陳麗的對話,孫靜梅不由呆呆的有些失神,沒想到自己這些天以來遇到的彷彿天塌下來一般的困境,竟然在葉飛言談話語間就輕易的擺平了,此時如釋重負之下,竟然有些茫然若失;人生是不是太富有戲劇性了?彈指間風雲變幻,大起大落中兩世爲人,昨天自己的人生還處在窮途末路的水深火熱之中,今天呢,似乎一下子又可以回到昔日的正常的生活了;

只是對於現在的孫靜梅來說,或許昔日裡那種鍥而不捨、一心去追逐夢想的生活和目標都已經變得模糊而遙遠,對於經歷了深刻的人生感悟的孫靜梅來說,那些追求在生命的歷程中,顯然已經不是那麼的重要了;

尤其是這一切之中的變化來的太快,孫靜梅茫然若失中,神情反而顯得有些黯然,也難怪,當一個人意識到自己所爲之努力的一切,別人卻能夠輕易的毀滅和拯救,那種失落的心情,是很難體會分明的;

孫靜梅突然感覺自己這些年來的生活,就像是做了一場毫無價值的夢,起落沉浮間,得與失之間的距離,竟然是那麼的微不足道,這難道就是人生的無常嗎?

“小梅姐,你……沒事?”謝芳看到孫靜梅黯然失落的神情,不無迷惑的道;她覺得事情出現這樣的結果,孫靜梅應該非常開心纔對,怎麼現在看去反倒有些悶悶不樂呢?

“哦,我……沒事的,只是感覺有些累,或許是昨天夜裡沒睡好的緣故。”孫靜梅微微一笑道,她的神情之間的確疲憊而憔悴,這些天以來的煩惱,的確把孫靜梅折磨的不輕;

“不如這樣。”陳麗看了看孫靜梅道,“我跟謝芳先去把銀行貸款的事辦了,她也是金正電腦公司的法人代表,有她出面應該沒問題,小梅你就先休息一下,別想得太多,畢竟身體纔是最重要的,還有葉飛,你先不要急着離開,先留下來看看情況,一切等我和謝芳辦完事回來再作打算,對了,我還得給你化化妝,免得有警察找門來時認出你的身份。”

這樣的安排還算妥當,只是葉飛聽了不由苦笑道:“化妝?陳姐,你該不會是爲了掩飾身份,想把我打扮成一個女人,那可不行……”

陳麗笑着道:“化妝的意思就是易容啊,我在異度空間裡修煉時學會的把戲,正好用在你身試試效果,呵呵……別擔心,不會把你變成女人的,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

於是暫且如此計較,三人從孫靜梅的房間裡出來,想讓她一個人安靜的休息一下;

謝芳幫孫靜梅衝了杯鮮豆漿送過去,陳麗在這段時間裡大顯神威,在她的巧手施爲下,鏡子裡的葉飛儼然是一副與原來截然不同的面孔,就連葉飛自己也認不出,現在鏡子裡的這個人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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