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新聞和輿論風向就搶在一個“快”字上,晚間的時候,程嘉澍包括程家,就和他的睿翼公司就一起上了娛樂和時政板塊的頭條新聞,夜幕早已落下,辦公室裡模模糊糊的是通過落地窗透進來的霓虹燈的光亮,除此之外,還有辦公桌上的電腦。

一片漆黑之中,謝鐸銳將晚間新聞程嘉澍的部分看完,這才關掉了視頻直播,用遙控將辦公室的燈打開,雖然黑夜仍在繼續,但是黎明就快到了,不是嗎?

這次的事情雖然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但是一切都在水面之下,實質上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反而藉着程嘉澍此人給R·J和謝如安一個相對正面的曝光機會,當然,這種機會是好是壞就見仁見智了,最重要的是,謝鐸銳喝了口水,看向辦公室裡間的眼神溫柔下來,解決了程嘉澍這個隱患。

此時已經在晚上八點,辦公室裡一片寧靜,但是辦公室外,R·J的不少員工還在加班,謝鐸銳將所有的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這才舒出了一口氣,準備把還在睡覺的謝如安叫醒。

謝如安整個人都團在被子裡,睡了一覺之後,他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謝鐸銳打開牀頭的小燈,在他脣角親親一吻,燈光讓謝如安的眼睛有些刺痛,他微微睜開眼,一眼就看到了正微笑着凝視自己的謝鐸銳,他打了個哈欠,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攬着謝鐸銳的脖子,貼着他的臉蹭了蹭,輕聲道:“哥?”

他剛剛睡醒,此時整個人還處於半夢半醒之間,一聲“哥哥”就像是一團甜膩膩的糯米糰子一樣從他舌尖上滾落下來,謝鐸銳心裡一暖,莫名的,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感動極了,謝鐸銳用指尖蹭了蹭他的鬢角,接着溫柔地吻了上去。

溼熱纏綿,懷裡的人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謝鐸銳覺得自己好似回到了人間。

“嗯……”謝如安被他一親,神智漸漸回神,猛然反應過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抱着謝鐸銳的手臂一緊,他似乎感覺到了謝鐸銳異樣的情緒,含含糊糊道:“哥?怎麼了?”

“乖……”謝鐸銳鬆開他,貼着他的脣不斷地啄吻着,他瞳孔幽深,深深地注視着他,啞聲道:“聽話,我什麼都不做,只是想特別抱抱你。”

他什麼也不想做,只不過是突然覺得無論發生什麼事,這個人都在自己身邊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燈光下,謝鐸銳的眼裡只有一個自己,謝如安心裡一動,抿了抿脣,攬着謝鐸銳的肩膀吻了上去。

謝如安心想,我什麼都知道的,就像是謝鐸銳不必對自己多說什麼一樣,他只需要看着謝鐸銳的眼睛,似乎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真好。

半個小時之後,兩人一起走出了辦公室,加班的員工正在吃晚餐,看到謝鐸銳和謝如安之後紛紛露出笑臉,關係較好的幾個還問了問謝如安的身體狀況,看來今天上午在停車場被拍到的那幾張照片,果然很有欺騙性。

電梯裡,謝如安重重地出了口氣,拉了拉謝鐸銳的手,問道:“程嘉澍那邊沒問題了吧?他現在是在醫院還是在警察局?”

“你以爲我會讓他去醫院?”謝鐸銳失笑,揉了揉他的發頂,輕聲道:“你放心,他插翅難飛,這一次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謝鐸銳眼神陰狠,謝如安自然不可能不放心謝鐸銳,聞言鬆了口氣,嘆息道:“那就好,我們現在回家?”

“嗯,之後的事情多數會由簡尤出面,我也不會單獨去見他,你放心,”謝鐸銳道:“媽媽也看到早上的照片了,她很擔心你,當然,還有點生氣。”

謝如安吐了吐舌頭,動了動身體鬆快手腳,衝謝鐸銳笑道:“媽媽又不是揍我,就算是生氣要打人肯定也是揍你,我很放心的。”

“叮——”電梯到了。

“你這小鬼……”謝鐸銳失笑,單手攬着謝如安的肩膀走出電梯,他把人半抱在懷裡揉了揉,挑眉笑道:“媽媽要是揍我,那我就回家去揍你,嗯?你要不要試試看?”

謝如安笑意更濃,似乎伴隨着之前舒服安逸的睡眠,他先前的疲憊也揮之而去,聞言對謝鐸銳聳了聳鼻子,笑眯眯地道:“你明知道這種威脅方式根本就只會讓我……真的讓媽媽揍你而已。”

謝鐸銳驟然失笑,恨不得將懷裡的人抱着再來一個熱吻,但是現在他們身處停車場,謝鐸銳只能遺憾嘆氣,看着久違的謝如安歡快的小尾巴翹了起來。

自家寶貝果然還是這個樣子最好看。

他們走到自己的車前,謝鐸銳將車解鎖,剛拉開車門還沒坐進去,突然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她緊張又大聲地叫道:“謝鐸銳!”

謝鐸銳回身一看,來人居然是蘭惠。

她還穿着上午那套衣服,衣服上還沾着塵土,臉上的妝也全都花了,狼狽不堪,作爲程嘉澍的母親,她現在本來應該在家裡或者在關着程嘉澍的警察局交涉,怎麼會來這裡找他?

謝鐸銳和謝如安對視一眼,謝如安繞過車尾站到了他的身邊。

“等等,我有幾句話想說。”蘭惠怕錯過他們,在外面下了車之後是一路跑進來的,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現在凌亂不堪的樣子,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頭髮,道:“就幾句話的時間。”

謝鐸銳斟酌片刻,道:“蘭女士,你想說什麼?“

接下來的話似乎有些讓她難以啓齒,蘭惠咬了咬牙,和謝鐸銳對視了僅僅一眼就低下了頭,她低聲道:“這些事情都是嘉澍不對,但是他都是無心的,不是,他……他雖然做了不少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畢竟也沒有真的傷到你啊,你們以前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你能看在以前的份上,算了嗎?”

謝鐸銳嗤笑一聲,謝如安有些動怒,想說什麼,謝鐸銳一把拽住他,對蘭惠笑了笑,道:“抱歉,這件事現在已經不是我能管的了,程嘉澍殺了候魏峰,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並不是我說我原諒他,就能抹消候魏峰的這一條命。”

“可是如果你說句話,他就不一定要死!他只要不判死刑就好了!你們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阿姨也是看着你長大的……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小心翼翼地養到大,雖然他有時候做事混賬不經考慮,但是他是真的對你有感情!”蘭惠着急了,她想拉住謝鐸銳的手,謝鐸銳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蘭惠眼眶越來越紅,她直直地看着謝鐸銳,沉聲道:“人其實不是嘉澍殺的,真的不是……”

謝鐸銳神情未變,輕輕搖了搖頭,“人是不是他殺的,我相信警方會做出正確的判斷,你來跟我說真的沒用,我相信這件事最有發言權的是候魏峰的父母。”

蘭惠眼裡的光亮漸漸黯淡了下去,她整個人一瞬間像是被抽條剖筋,全然沒了力氣。

程嘉澍的事情程家心裡一直都是清楚的,要不是程家在背後做支撐,程嘉澍也混不到今天,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程家需要承擔的後果他們肯定會承擔,程嘉澍一生出來就是他父母的負擔和傷痛,母親的心思,謝鐸銳想想自己母親就能夠理解了,事到如今,謝鐸銳也不想再和程嘉澍的母親計較什麼。

“如果你替程嘉澍想祈求誰的原諒,你現在應該去找候魏峰的家人。”

蘭惠張了張嘴,雙眼無神,沒有說話。

謝鐸銳看了失魂落魄的蘭惠一眼,在心底嘆了口氣,他拍了拍一直看着蘭惠皺眉的謝如安的腦袋,打開後座的車門,低聲道:“上車吧。”

他話音剛落,異變陡生,原本站在自己身前的謝如安突然臉色大變,一個閃身繞過他衝到了他的前面反身抱住了他。

“哧啦——”

謝如安抱着他的手臂一緊,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切僅僅發生在一秒之間,謝鐸銳臉色一變,快速地回身抱住謝如安,準確地一腳踹飛了蘭惠手裡的刀,蘭惠“啊”地一聲,被他踹地跌坐到了地上,刀落地時發出一聲清脆的“哐當!”,蘭惠捂着被踹得骨折的手腕,頓時連哀嚎都嚎不出來了。

謝鐸銳也沒心思顧她,一腳把地上那把沾了血跡刺目的刀踢遠,慌忙地看着靠在車上的謝如安,他左手捂在右手臂上,指縫間透出鮮血,那孩子明明已經臉色蒼白,卻還是衝他一笑,似乎在告訴他自己沒事,謝鐸銳的眼睛頓時就紅了。

“操!”

那抹鮮紅刺得他眼睛發脹,怒火攻心之下一時間想不到別的,什麼也不管不想顧,只想轉過身去將那個該死的女人一刀解決了。

“哥!”謝如安一把拉住謝鐸銳,重重地喘了口氣,低聲道:“哥,你別這樣。”

謝鐸銳手指微微發抖,他清晰地感覺到一團火直接燒傷了他的頭頂,將他所有的理智都燒得一乾二淨,他死死地瞪着蘭惠,蘭惠的手扭曲地歪在一邊,看到謝鐸銳的眼神之後驚恐地連連後退。

她在看到謝鐸銳的眼神那一刻意識到,謝鐸銳真的會殺了他!

“哥,我疼,”謝如安心急如焚,連手臂上的傷口都顧不上,他用力扯了扯謝鐸銳的手臂,焦急道:“哥,先報警吧。”

謝鐸銳低下頭看謝如安拽着自己的手,指節間是斑斑血跡,謝鐸銳猛然回過神來,不再理會驚慌失措的蘭惠,他把謝如安拉起來靠在自己身上,那把刀很鋒利,將謝如安穿着的大衣直接劃開,刀鋒割到了皮肉上,謝鐸銳看着他皮肉翻飛的手臂,狠狠地壓了一口氣,這才快速地打開車門,從車裡拿出小型的急救箱簡單地給謝如安做了包紮,然後立刻給保安處打了電話。

從頭到尾,他一句話也沒說。

手臂火辣辣地疼着,一片火從手臂燒到了全身,謝如安臉色全都白了,見謝鐸銳鐵青着臉抿脣不語,謝如安拉了拉他的袖子,虛虛地笑道:“沒事,就是一點皮肉傷而已,幸好天氣冷了穿得厚,大部分都被衣服擋過去了。”

手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情開玩笑,謝鐸銳從車裡取出帽子給謝如安套上,冷眼瞪了他一眼。

謝如安看了他一會兒,見謝鐸銳真沒跟自己說話的意思,往他身邊蹭了蹭,也不說話了。

沒過兩分鐘就跑過來了一羣保安,看到現場的場景和謝如安透着血的手臂,頓時臉都白了,一邊打電話報警,一邊制住了蘭惠。

謝鐸銳和蘭惠對視一眼,冷笑一聲,將謝如安小心翼翼地塞進了車裡。

保安隊隊長指揮完他們做事,連忙跑過來道:“謝總,您沒受傷吧?謝小少爺怎麼樣了?需要我幫您叫救護車嗎?”

“不用了,你們等着警察來,停車場有監控,到時候直接調出來就行,”謝鐸銳坐進車裡,冷聲道:“告訴警察,沒要命的事別來醫院找我,小安的驗傷報告我會讓人送過去。”

保安隊長自知失責,也不敢多說什麼,連忙點頭道:“謝總放心。”

謝如安手臂上的傷口不長,但是肉眼可見就知道很深,因此雖然謝鐸銳做了簡單的包紮,但是依舊在不停地出血,他將車開得飛快,一路飛馳着去往最近的醫院。

謝鐸銳心裡焦灼,一顆心臟像是被人放在烈火上烤着,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麼,此時終於完全明白了。

他忽略了蘭惠,他該死的忽略了蘭惠!

程嘉澍雖說沒想過現在殺候魏峰,但是殺心一定早就起了,他怎麼可能會將這件事做得出這麼大的漏洞,這實在不像是一個能導演出這麼一齣劇的人會做出的事情。

下手殺候魏峰的人根本就不是程嘉澍,而是蘭惠!

他們一直將注意力放在程嘉澍身上,根本就沒有人去關注她,就算是關注,也由於慣性思維將她放在了一個可憐母親的角色上,這種思維模式給了她機會做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在事情快要敗露的時候,殺掉候魏峰這個活的證據。

只是她到底缺乏經驗,這件事反而成了一個大敗筆,讓她的寶貝兒子給她背了黑鍋。

一路飆車,謝鐸銳幾乎是全程超速地趕到了醫院,這時候謝如安的臉色已經白得像紙一樣,他扶着謝如安下車,讓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兩人快步進了急救站,急救站的護士見到他們連忙迎了上來,看到謝鐸銳和謝如安的臉的時候愣了愣,護士小心翼翼地揭開謝如安手臂上的紗布,謝如安全身的肌肉頓時繃緊,護士臉色微變,隨即帶着他們進了手術室。

謝如安受傷的手無力地垂在一邊,失血讓他整隻手都冰涼,謝鐸銳握住搓了搓,接着在護士的幫助下小心地把謝如安身上厚實的大衣給脫了下來,用從車上拿下來的毛毯將謝如安裹在了裡面。

謝鐸銳的臉色難看得要命,謝如安心裡着急,怕謝鐸銳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但是周圍都是不認識的護士,謝如安也只能拉住謝鐸銳的手晃了晃,接着在他手心裡捏了捏。

“怎麼回事?”醫生從外面推門進來,“怎麼受傷的?刀傷?”

謝鐸銳點頭道:“對,刀傷,怎麼樣,嚴重嗎?”

醫生看到謝如安的臉一愣,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張臉,但是他實在是沒敢花心思去想,也不敢讓說話的男人出去,開始給謝如安受傷的手臂消毒止血。

站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男人就像是一尊瘟神,活生生像是個閻王,只要受傷的這位稍稍哼一聲,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殺人一樣,醫生倍感壓力,後背都開始冒汗,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之前看過的古裝劇,男主角對着醫治女主角的太醫吼:要是治不好她的病,我要你們都跟着陪葬。

謝鐸銳這輩子不是沒見過血,但卻第一次見到一個人受傷這麼揪心。

謝如安皺個眉頭他就心裡一抽,要是一忍不住哼出聲更是心如刀絞,縫針的時候謝如安頂着一腦門子的汗想讓謝鐸銳出去,謝鐸銳一顆心臟都被揪成了一團,卻始終不肯出去,看着醫生一針一針地在他寶貝的肉上穿梭。

謝如安吃過的每一分苦他都要自己親自看着,全都記下來,最後加倍還給那家人,一分也不會少他們的。

等到謝如安縫完針包紮好,謝如安打了麻藥感覺尚可,謝鐸銳卻渾身虛脫,差點沒能站得住。

等到要給謝如安寫病歷單拿藥,看着單子上那個名字,醫生這才恍然大悟爲什麼覺得看着他眼熟,因爲謝如安身份比較特殊,雖然他並不需要住院,但是醫生擔心在醫院引起不必要的騷亂,還是特意讓謝鐸銳和謝如安暫時去了一個空病房休息,等着護士把藥拿好給他們送來。

護士全程都戀戀不捨,一雙眼睛都恨不得黏到謝如安身上,眼裡寫滿了憐惜,簡直比她自己受傷還要難過痛苦,謝鐸銳好不容易把謝如安的小粉絲給送走了,轉過身就看到謝如安朝自己黏了過來。

“哥?”謝如安想朝他蹭過來,但是顧忌着醫院病房怕有監控,只好站在半米遠的地方看着他,眨巴着眼睛,輕聲問道:“你生氣了嗎?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沒有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當時情況緊急,她突然就從懷裡抽了一把刀出來,我連叫你的時間都沒有……”

謝鐸銳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眼裡的東西沉甸甸的,壓得謝如安幾乎喘不過氣。

謝如安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撓了撓頭,乾笑道:“哥,你別這樣啊……我真沒什麼事兒,手上這點傷很快就好了,連疤都不會留,你也別自責,要是當時你是我,你肯定也會這麼做的……”

謝鐸銳嘆了口氣,將謝如安抱進了懷裡,謝如安下面的話頓時不知道忘到了哪裡。

懷裡這個人,從上輩子到這輩子,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自己,好像只要是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他什麼都願意去做,謝鐸銳心裡滾燙,眼眶微熱地在他側臉上輕吻,他何其有幸……

見謝鐸銳一直不說話,謝如安有些慌了,“哥?”

沉默片刻,謝鐸銳啞聲道:“如果可能的話,我更希望是我自己受傷。”

謝如安一愣,瞬間明瞭了謝鐸銳的意思,他的嗓子啞了兩分,拍了拍謝鐸銳的背,突然笑道:“比起上輩子的事情……只是在手臂上被割一道口子,我賺大發了。”

他是刻意在安慰自己,謝鐸銳笑了笑,將人放開,還準備說什麼,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謝老爺子和謝秦宋瑞琴全都到了。

謝鐸銳和謝如安都是一愣,連忙跟他們打招呼,謝老爺子走過來拉着謝如安看,看着手臂上包紮好的白紗心疼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剛看到網絡上的消息我就給你們都打了電話,可惜一個都不接,最後還是問了簡家小子才知道了你們在哪裡!”

估計手機是沒電停機了,見謝老爺子真的氣急了,謝如安連忙拍着老爺子的背幫他順氣,連聲道:“爺爺,我沒事兒,真的,就是劃破了一點皮,您彆着急。”

宋瑞琴看着謝如安慘白的臉色就知道不是劃破了一點皮這點事,心疼地圍了上去跟謝如安說話,短時間的兵荒馬亂之後,幾人一起將謝老爺子扶着在病牀上坐下,宋瑞琴還強硬地把謝如安也給壓坐在了牀上。

“我聽簡家那小子說是蘭惠?”謝秦順了好幾口氣才道:“程家的那個蘭惠?”

程嘉澍的事情家裡人雖然沒明說,但是肯定都很清楚,謝鐸銳給每個人都倒了杯水,點頭道:“是蘭惠,她今天突然來找我說了幾句話,結果……這件事是我大意了,居然讓小安被一個女人傷了。”

“這不關哥哥的事,誰也不知道蘭惠會突然這樣……”

謝如安怕謝鐸銳被家裡人責怪,連忙解釋,謝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背,沉聲問謝鐸銳:“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瞞着爺爺,候魏峰的死有貓膩,殺人的應該不是程嘉澍,而是蘭惠,”謝鐸銳和謝如安對視一眼,苦笑道:“要是我早點意識到這件事,也就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了。”

“這不怪你,”謝秦深深地看着謝鐸銳,道:“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謝鐸銳眸色驟然變深,剛纔血淋淋的場景猶在眼前,他沉聲道:“既然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是程嘉澍殺的人,那就是他殺的吧。”

蘭惠這麼疼愛自己的兒子,看着他因爲自己的愚蠢而送死,這滋味應該很不錯吧。

謝老爺子深深地看着謝鐸銳,隨即冷笑道:“好,我也要讓一些人知道,我謝秦就算是老了,也還沒有老到讓人家欺負我孫子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