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左家的大宅中卻依舊燈火通明。左煌弦和左老夫人面對面站着,眸光在空中膠着,氣氛顯得十分壓抑。左老夫人一副鐵了心的樣子看着左煌弦,而左煌弦也毫不示弱地看着左老夫人,兩人似乎都不肯讓步。
“母親,溫婉兒是個禍害,根本不值得同情!”
“不!我瞭解婉兒,她愛你!她只是用錯了方式而已。至於凌雲堂的事情,難道你沒有因爲商業利益而犧牲他人?”
“你才和溫婉兒相處了多長時間?你怎麼可能瞭解她!”左煌弦反問。
“雖然我和婉兒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我注意過她的神色。每當她看到你的時候,眸光都溫柔了許多。我是女人,這一點我不會看錯。她對別人怎樣我不知道,但要說他想謀害你,我根本不會相信!”
“母親,你被溫婉兒矇蔽了!”
“我看你才被那個雷洛熙矇蔽了纔對吧!”左老夫人咆哮起來,“溫婉兒懷着你的孩子,你竟然還想置她於死地!左煌弦,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母親,溫婉兒有沒有懷孕還很難說!那晚,或許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
“左煌弦!你——”左老夫人氣急,揚手給了左煌弦一巴掌。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還是不是我兒子!左家怎麼會有你這樣不負責任的孩子!”
被打的左煌弦低着頭,一聲不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左老夫人咆哮。
“您到底想怎樣?”左煌弦擡起頭,眸光冰寒。
“不許動溫婉兒!至少在她把孩子生下來之前你不許動她一根汗毛!”左老夫人下達最終的命令。
“好,很好!”左煌弦嗤笑,眼眸中卻完全沒有笑意,“我答應您。不過,您以後就請抱着您心愛的孫子過吧!”
“你這是什麼話!”左老夫人氣得臉上前一陣子,紅一陣子。
“就如同您理解的那樣。”左煌弦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左家的大宅,根本沒有回頭看一眼。
左老夫人看着遠走的左煌弦,怔怔地倒退好幾步,跌坐在沙發之上。
走出門的左煌弦漫步在清冷的街道上。夜晚的紐約已經很涼了,左煌弦卻只穿了一件襯衣,更加感到寒冷。他縮了縮脖子,把雙臂抱在胸前。
真的很可笑不是嗎?在這麼多證據面前,自己的母親竟然願意護住那個溫婉兒,也不願意接受雷洛熙,接受自己的愛情。
可笑!真的太可笑了!此刻的左煌弦真想大笑一場,多麼諷刺,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竟然耗費在了這樣一個刻板,保守,固執的家族中。
突然出走,此刻的左煌弦幾乎稱得上是分無分文。他在西褲的口袋中查找了一番,自己還有五美元。對了,剛剛他幫雷洛熙還有朱麗葉買來漢堡和飲料也花去了一部分。
寒風繼續吹拂在左煌弦的臉上,他的胳膊上已經泛起了雞皮疙瘩。左煌弦揉搓着自己的胳膊,想來想去還是掏出了手機。
雷洛熙,看來自己只能投靠她了。
當雷洛熙的手機響起時,她正在和朱麗葉聊天。看到是左煌弦的號碼,雷洛熙緩步走出了房間。
“喂?你怎麼打來了?”
“洛熙……我無家可歸了。”左煌弦託着長長地調子,哀怨地說道。“我現在是又冷又餓,全身只有五美元。
“出了什麼事情?”
“我母親袒護着溫婉兒,我氣不過就離家出走了唄!”左煌弦雖然說得輕鬆,但雷洛熙還是聽到他話音裡的苦澀。
“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景觀大道上游蕩吶!”
“你怎麼不來醫院這邊?”
“朱麗葉還在那裡,她不是討厭我嗎?”
“也對……那,這樣好了,我去拜託楊叔。讓他派人去接你,怎樣?”
“好吧,目前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左煌弦迴應。
“對了……那個溫婉兒是你的未婚妻?”雷洛熙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左煌弦在電話那頭沉默很久,沉聲回答:“不是。”
“哦,我知道了。那……回頭見。”忽然,雷洛熙覺得胸口鬆了一下,好像一塊大石頭被挪去一樣。
“好的,你也早點休息。”
話分兩頭,就在雷洛熙和左煌弦通話的時候,左老夫人也撥通了溫婉兒的手機。一聽到左老夫人的聲音,電話那頭的溫婉兒頓時泣不成聲。她結結巴巴講述了整事情的經過,自然是添油加醋,刪節重點。並且把責任都推卸到了簡恆的身上。
根據溫婉兒的講述,她承認她捉住了雷洛熙和凌霄,要對他們下殺手。可是,她從未
想過要對左煌弦。並且拿出所謂的證據。她告訴左老夫人,自己和左煌弦對峙完全是因爲雷洛熙。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我,我真的……沒有想要害煌弦的意思……”溫婉兒一邊抽泣一邊說着,“我怎麼可能要……害他……他可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爸爸啊!”
“好了,你別哭了。”左老夫人聽着溫婉兒真真假假的講述,相信了大半,連忙出言安慰:“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做法的確激烈的一點,也難怪左煌弦那孩子會誤會。不過我會勸他的。”
“謝謝……要是沒有伯母……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婉兒,別傷心了。你今天有沒有傷到啊?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動胎氣啊?”左老夫人忍不住詢問。
“放心,我很好……孩子,孩子也很好。”
“那就好。”左老夫人頓時鬆了口氣,“對了,明天我陪你去醫院一趟,去檢查檢查,否則我不放心啊。”
“嗯,那麻煩您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懷着左家的骨肉,就是我的兒媳婦。我關心你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左老夫人又囑咐了一番,突然想到什麼,連忙開口道:“對了!婉兒啊,有些事情你必須處理乾淨,不要留下證據啊!凌雲堂的事情,還有這次的事情。”
“我知道的,已經派人去清理痕跡了。”
“這就好,這就好……”左老夫人思索了片刻,詢問道:“那個雷洛熙怎麼了樣了?”
“她應該也被人救走了吧。我被左煌弦弄暈了,等我醒來的時候他們都撤走了。屬下彙報,有人趕來救下了他們。”
“雷洛熙和左煌弦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已經交往了嗎?”
“他們……”溫婉兒回答地有些遲疑。
“溫婉兒,你就照實說。”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聽說左煌弦和雷洛熙在國內交往過一陣子。後來兩人翻臉了,雷洛熙跟着凌霄來到了美國。不過左煌弦似乎心有不甘,也追了過來。大概就是這樣吧。”
“哼!”左老夫人生氣地冷哼,“我就說,爲什麼這次煌弦回來後在美國待了這久!原來都是因爲她!”
“伯母,我知道這些話我不該說……可是……我還是覺得看不過去。不管雷洛熙和左煌弦以前發生過什麼。現在的她一直在凌霄和左煌弦之間挑來挑去,引得兩人不合,還鬧出了前不久的事情……我真的擔心,再這樣下去的話……”
“在這樣下去,煌弦還不給那個狐媚子毀了!”左老夫人忿恨的接話,“不行,我一定不能放任煌弦這樣!”
“可是,左煌弦現在一心撲在雷洛熙的身上。我……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啊!”溫婉兒哀怨地說着。
“好了,我現在也算是明白你要對付雷洛熙的心情了。溫婉兒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們要從長計議。這個雷洛熙,必定要除去!”
“除去?您的意思是……”
“沒錯!雷洛熙必須消失!”左老夫人這話說的狠戾。她從來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年輕事情的左老夫人被人稱爲鐵娘子吶!只是現在年輕大了,她人也溫和了不少。現在,這個雷洛熙竟然擾亂左煌弦,引得他們母子都要翻臉。真是個必須要除去的禍害!
聽到左老夫人這樣說,溫婉兒來了精神,但卻故意犯難的說道:“可左煌弦那裡……”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放心。”
“那就好。”
“婉兒,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安胎,其他的事情我來安排就好。”
之後,兩人又寒暄了一番才掛斷電話。而被謀劃、被設計的雷洛熙卻渾然不知。
在楊其軍的安排下,被迫出走的左煌弦暫時住到了凌雲堂的總部。回想先前,左煌弦還曾和凌雲堂的人拔刀相向,如今卻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不禁讓人唏噓人生的無常。同樣,暫住在凌雲堂總部的還有朱麗葉。雖然這位大小姐有豪宅可以住。但是她爲了照顧在凌霄的身邊,還是決定留在凌雲堂這裡方便一些。
所以,同樣住在凌雲堂總部的雷洛熙每天都能看到朱麗葉和左煌弦鬥嘴的情景。當然,多數時間是朱麗葉一個人在埋怨,而左煌弦只是冷眼相對。
其實,雷洛熙覺得吵吵鬧鬧的日子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給死氣沉沉的凌雲堂裡帶來了生機。這一點連楊其軍都承認。
隨着兩人暫住的時間越來越長,吵鬧聲漸漸平息了,生機也慢慢地消散。這不是因爲兩人的關係改善了,而是因爲凌霄一直沒有醒來!
起初大夥兒都沒有過多在意。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凌霄早就過了甦醒的極限。大批的專家醫生被朱麗葉請來。多方會診後,大家確認凌霄
的傷口被細菌感染,高燒不退,無法甦醒。
望着在病牀上掙扎,在生死徘徊的凌霄,雷洛熙和朱麗葉都心急如焚。各種方法都試過了,甚至一向不相信神靈的朱麗葉都卻教會,廟宇參拜了好幾次。
時間一長,朱麗葉也沒有和左煌弦鬥嘴的心情了。整天守候在凌霄的病牀前,愁眉不展。雷洛熙也是一樣,忙前忙後地,一刻也不願意停下來。
左煌弦推開了病房的木門,果不其然地看見雷洛熙俯身在凌霄的病牀前。她的雙手都握住凌霄,身體趴在病牀的邊緣,應該是睡着了。
看着勞累的雷洛熙,左煌弦的眼中全是心疼。他躡手躡腳地拿起毛氈子,輕輕幫雷洛熙蓋上。
“唔——”
雷洛熙猛然驚醒,轉頭看着來人,“左煌弦?你來啦……”
“恩,嚇到你了吧。”
雷洛熙揉了揉眼睛,“沒事,唔……我竟然睡着了。”
“你是太累了!我看你的眼睛紅紅的,乾脆在沙發上靠一會兒吧。我幫你守着凌霄。”左煌弦提議。
“不用,我不困。”雷洛熙搖頭,“我要等凌霄哥哥醒來。”
左煌弦蹙眉,望着昏睡的凌霄,神色複雜。
“我找到了!雷洛熙,我找到了——”朱麗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雷洛熙一轉頭就看到朱麗葉拿着一張名片,興奮地進門。
“怎麼了,朱麗葉?你找到了什麼?”
“醫生啊,一個非常權威的老中醫,是神醫!”朱麗葉獻寶似地把一張名片遞給雷洛熙,“看,就是他!我已經拿到預約了!他明天就回來幫凌霄看病。”
雷洛熙狐疑地看着名片,“中醫管用嗎?”
“當然管用,你們那裡不是有什麼神醫嗎?”朱麗葉似乎對中國文化有些一知半解。在她的印象中,能搭脈問診的傢伙都很神奇。
“可是,凌霄哥哥的病不是傷口感染嗎?”
“哎呀!你怎麼能全信那幫庸醫!治療了這麼久都沒有效果。這個神醫可是非常有名的傢伙,估計他有辦法呢?”
雷洛熙被朱麗葉興奮的情緒感染,也期待起來:“是啊!他畢竟號稱神醫,一定有過人的地方。說不定凌霄哥哥真的能被他治好。”
看到雷洛熙也盲目起來,一邊的左煌弦忍不住潑冷水:“我看,我們姑且試試好了。別抱太大的期望。”
“左煌弦!你這是什麼意思!”朱麗葉即刻炸毛。
“我說的是事實。”
“你!你這個傢伙,是不是希望凌霄永遠不要醒來,你好搶回雷洛熙?”
“我根本沒有這麼想!”
“你就是這樣想的,混蛋!”
“你——”
“好了,別吵了!凌霄哥哥還睡在那裡吶!”雷洛熙擋在兩人之間,“不管怎樣,既然有這位神醫的存在,我們就一定要試一試。不能放棄任何可能!”
“好吧。”左煌弦攤手,“我沒有意見,只是不希望你們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哼!”朱麗葉狠狠地瞪了左煌弦一眼,不再吭聲。
在兩人之間周旋的雷洛熙只有微微嘆息,同時,也期待着那位老神醫能帶來奇蹟!
第二天一早朱麗葉就帶人去迎接那位神醫。大概上午十點左右,神醫抵達醫院。雷洛熙本以爲他是個仙風道骨一樣的老人家。沒想到,他樣貌平凡,笑容溫和,到像是個鄰家的老爺爺。
診斷了一番,這位神醫說了很多關於凌霄病情的屬於,什麼氣虛,什麼寒熱症狀的,雷洛熙也記不住這些名詞。不過老神醫發話了,凌霄這病是有救的。
雷洛熙和朱麗葉大喜過望。馬上就要老神醫開方子。一切都比較順利,只是這一記救命的偏方里需要一種特殊的草藥。這種藥只有在非洲大陸纔有,而且異常稀少。
這種草藥生長的環境也非常特殊,一般都長在荒漠裡的溼地中。即使在非洲本地,也異常珍貴稀少。雖然它可以做藥,但因爲採摘它需呀穿越荒漠地帶,很少有人願意去做。
聽到老神醫這麼介紹在場的衆人都沉默了。爲了一個不知道會不會成功的方子,遠赴非洲大陸去採摘那麼稀有的藥材,而且還不能確定能不能找到,這太危險了!
當天晚上,雷洛熙站在凌霄的牀邊一整夜。看着凌霄的睡顏,想着自己醒來至今和凌霄的點點滴滴。想着在天台上凌霄捨命相救的情景。雷洛熙覺得自己的心從來沒有這麼堅定過。
雖然雷洛熙站在病房中一整夜,其實做出決定不過是一瞬間。雷洛熙清楚,即使這份希望只有百分之一,她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她要救醒凌霄,不論非洲大陸之上等待着她的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