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艾可望着他走過來的修長身影痛徹心扉了仍舊不能明白,人與人之間若是沒有信任,那麼連知心朋友都算不得,更何況是定義成戀人或夫妻?
“我舅舅……不知道去哪了。”艾可說完就笑,所有的悲傷都融化在這笑容裡。
紀典修望着艾可,他不自定地轉過身去,神經緊張導致他不規律地動着手指點上一支菸。
她都知道了。
知道了。
他不知道怎樣張口對她說,這比他此生說的任何話都難張口。
黑夜中,艾可望着他,眼睛溼潤,“紀典修,擁抱我親吻我愛我時你快樂嗎?有我在你身邊,你是不是會向我愛你一樣感到喜悅呢?”
紀典修閉上眼眸,眉頭緊蹙,手攥拳放在嘴邊,“喜悅。”
艾可眼皮微合,艱難地忍受着胸口的窒息,“是你親手割斷了我的幸福和你的喜悅……”
這種她會離開的感覺,越來越濃烈,紀典修靠近她。
艾可沒有躲。
他的大手摸着她的臉頰,那麼疼惜,只是,艾可仰起淚痕斑斑的小臉看着這個男子,太晚了……
紀典修一隻手摸着她的臉頰,大拇指輕輕動着,抹掉她的淚水,這淚水是他賜予的,他自責,可是爲什麼該死的這淚水抹掉了還是流出來,源源不斷。
“不要哭,不要哭,求你不要哭……”紀典修感覺到眼眶灼熱,她的淚水,她的悲傷,她對他的失望,她對她說這來之不易的幸福與喜悅被他親手割斷了,讓他哽咽。
他甚至不敢直視這個很容易受傷的小女人,他此刻怕,無形中什麼吞噬一切。
夾着香菸的手指顫抖着,握住她哭的顫抖的肩膀,在她耳邊低喃,“不要這麼堅決,不要給我不好的錯覺……”
艾可的淚水洶涌,切切地體會着什麼是傷心欲絕,這滋味,像是吼破了喉嚨嘶啞了也沒有唱完一首喜歡的歌給愛的人聽。
這滋味,是那麼愛,那麼恨,那麼不可原諒。
紀典修幾乎被她的熱淚燒傷,忘記了扔掉燃着的香菸,手捧着她的小臉,“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他一聲聲的,像是在對空氣說話,不敢直視她,始終不敢。
“說對不起有用嗎?我的舅舅呢?你信任的添添都做了什麼,在你一次次說你信得過添添的時候,我有種錯覺,嫁給你的人是不是不該是我?”
艾可盯着他的眼睛,“我本來不想說這些,可是你讓我憋了很久。若不是這次,她是否還是那個值得你跟我針鋒相對的人呢?”
艾可每問一句,心口針扎一般地刺痛!
忽然一聲悶雷,竟然在這個時候下起了雨,從小雨一點點翩然轉大……
“進去說好嗎?”紀典修脫下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請求,低低地語氣請求。
艾可甩開他的外衣在地上。
“我不!”
紀典修拿這樣的她沒轍,想吸菸,可是已經被雨水澆打溼了,渾身都透了。
艾可的衣服黏在身體上,溼了的長裙貼在一側腿上,顯得她更瘦弱了……
“艾可,給我一個辦法,怎樣做能讓你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添添她……”紀典修知道後悔沒用。
艾可渾身溼漉漉,被雨水擊打的睜不開眼睛,“董啓瑞在我身邊幫助我的時候,你吃醋。我理解你,因爲我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了。可是……添添在你身邊,你自覺了嗎?你有我!有兒子女兒!你這些都不清楚嗎!還是這就是你們男人的本性?女人不準接觸異性,而你們男人,紅顏知己層出不窮,且存在的理所應當?更或者,得到的都不被珍惜了。人真是善變,過着炎熱的夏天想冬天,過着想念已久的冬天卻在想夏天……”
艾可吸了吸鼻子,髮絲黏在了額頭前。
這次,是真的受傷了……
添添的存在不同於任何其它女人,那是仇敵,那是想盡辦法將她打進塵埃裡的人。
“她不是我的紅顏知己,我只有你!”紀典修糾正。
男女關係方面,他自認不混亂……
可是男人似乎都疏忽了,女人天生有一顆敏感的心,很矜貴,很脆弱,愛他的男人,不要輕易觸碰不要輕易傷。誰也不會有一雙萬能的眼睛,也許能看清人生,看清百態,但看不進的卻是人心,她怎知男人的心裡想寫什麼,越猜越累,越累越傷……
艾可分不清臉上是淚水是雨水,“添添對我做過的錯事我數不過來,我也不想數算,人有善有惡這正常。我也有時候往好的地方想,如果命中總是會遇見那麼兩個無比憤恨的人,那麼既然躲不掉我就不要在乎他們的身份是誰。可是……我爲什麼這麼倒黴!她卻是你信任的人!”
“艾可……”紀典修上前一步。
艾可低低地哭訴,“爲什麼命運總是折磨我……”
“沒有!我走進你的生命難道不是命運的安排嗎?我錯了這一次,不會再有下次……”紀典修保證,神情是傷痛的,他不善於表達,不知道怎樣哄,不知道此刻他該說些什麼她才能開心,他更怕,怕這個艱難的考題他過不了關交了白卷被踢出去!
所以,他的心緊緊地揪着,像是個迷路的小孩……
艾可的情緒幾乎崩潰,有沒有試過眼睜睜看着自己愛到骨子裡的男人傷的你不住哭泣的時候,還是恨不起來,可是僅有的自尊讓你無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不得不怨,不得不惱,不得不怒——
心麻木一片,她淡淡地道,“就像你剛纔說的……誰走進我的生命,是由命運決定。那麼誰能留在我生命中,是由我自己決定。”
艾可的話堅決而沒有轉圜的餘地。
這樣的心痛,是知道明明割捨不掉,卻硬是推開以示自己不是那麼好欺負……
一顆愛他的那麼火熱的心,早已隨着冰冷的雨水降到了冰點……
艾可注意到,紀典修那雙好看的眼眸中,悲傷和不捨更加濃重。
紀典修似在做着最後垂死的掙扎,“我們不該這樣。艾可……”
他的話未說完,艾可輕嘆打斷,“我知道不該是這樣……可是你的決定我說了不算……所以現在就這樣了……”
紀典修在大雨中閉上眼眸,世界昏暗一片——
“艾可,我從沒遇到過能難住我的問題,你,永遠是讓我最難把握的。我知道信錯了人的時候我不敢想象你的樣子,這一切,彷彿一場夢。”他說着,看着她的目光,在雨中泛着疲累的紅。
艾可雙手無力地捂着嘴巴哭泣,他,是哭了嗎。
不要哭,千萬不要哭,她會爲他的眼淚變傻掉的。
“我沒去碰觸過紅顏知己這個詞,添添在我心裡就像典點,一個犯了錯也能原諒的小妹妹,可我沒想到她會一錯再錯!我對你和董啓瑞的事情耿耿於懷,也許是我敏感了,可是……記得登記註冊那天,你那麼猶豫,我冥思苦想,找不到半點你猶豫的理由!記得嗎,你哭着猶豫拒絕我的要求!”這件事,一直是紀典修心裡的一根刺,男人的佔有慾,讓他一直憎恨一切威脅到她和他的人。
艾可冷的發抖的手被他攥住,她幾乎快要支撐不住地擡起頭,抽出雙手撫摸他的臉頰抿脣哭泣,“紀典修,我沒有爲了董啓瑞對你二心。發誓是不是太噁心人了?我覺得這輩子,經歷了刻骨銘心的東昊,尋找到你這樣讓我充滿安全感心安的男人,我覺得再不幸運的人飄搖着也真的找到了一個溫暖的避風港。那天我猶豫我哭,是因爲添添來找我……她說……如果我不離開你,你得不到gu。你爲了gu能選擇跟杜馨桐訂婚,我認爲公司一定是對你來說重要的,所以我傻瓜一樣爲你着想。可是我偷偷的跟你去領了結婚證,我想嫁給你想了太久太久了,哪怕是偷偷地,我也樂意……”
“什麼……”紀典修大手撫着她溼漉漉的髮絲。他的聲音,嘶啞破碎的像破了無數個洞,“我不知道好嗎,不要輕易否定我!艾可……你永遠是我最寶貝的。”
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裡,雨水中胡亂地吻着,艾可不反抗,任由他從開始到停止……
“現在知道了嗎,添添在把我逼瘋的時候我爲你在忍,可緊要關頭你的信任,讓我丟失了舅舅,舅舅不是健康的人,這讓我無法釋懷。在我恨着添添時你說那些叫我信任她一次的話時,你一定沒有看到,你也體會不到,你對我有多殘忍。”艾可睜着眼睛,空洞地看他。
那濃烈的感情,一定是還在,但表面,卻已經支離破碎——
艾可望着他,很平靜很平靜……
“所以讓我一個人想一想,讓我處理我的事情。如果我沒愛錯人,你就不該糾纏我……”艾可說這話,注視着他的眼睛,在分不清雨水還是淚水的時候,她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他好看地眼眸,那是一滴淚從中掉落,她吻住了,他的淚水比雨水似乎還鹹澀,這濃烈的悲傷,像是海邊的突然的烈風,又美的如同花蝶纏繞心田。
紀典修身體一震,眼眸裡充滿了痛苦,放她離開嗎,知道是暫時的,可是怕會演變成永恆。他很笨,不知道怎樣能留住,她說不準他糾纏阻攔,只能按她的話……
她從他懷中掙脫,如同不再能黏住蜘蛛的蜘蛛網,她逃走了……
慌亂,記憶中的過往此刻佔據了他的心扉,添添逼過她,而他不知道。艾可不用憤怒地打他幾巴掌泄憤,這坦白的話足以讓他愧疚憔悴。
紀典修忍受這離別的傷感,眼淚落下來,這種慌支配着他開始顫抖,這樣與幸福擦肩而過……
他紅了雙眼,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在雨水和路燈下漸行漸遠,路燈影射的天間的雨水像是一條條銀色絲線,拉開的距離,模糊的眼淚。
紀典修猛然醒了一樣追上去!
此時經過一輛出租車,艾可不管不顧地攔住,打開車門時,紀典修撕心裂肺地喊她,他嘶啞的聲音生生將她的心口撕裂,那裡鮮血橫流,再也無法呼吸……
紀典修靜默地望着她哭泣後的痛彌留在身邊,呼吸她的悲傷氣息,然後,獨自一人沉溺在這他明顯後知後覺無言以對的悲痛中,陪着她一起崩潰,他像一個剛被宣判絕症的患者一樣到了一種瀕臨死亡的地步!
狠心溼噠噠地鑽進車裡,“師傅開車。”破碎的嗓音,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出租車裡成了一團,哭的渾身顫抖,手指攥成拳頭被牙齒咬住,堵住嗚咽的嘴。
一朝成錯,萬劫不復!
紀典修跪倒在雨水的大街中,淒涼夜幕,刺痛了他的心,刺透!
長街的銀色細線中,紀典修視線模糊,想起來,卻無力,身體平躺在冰冷的街道上,怎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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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啊啊啊,要瘋了,今天系統出錯兩章都重複發佈了,好吧,我是無辜的,因爲跟我沒有利益關係,是紅袖技術的問題造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