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朵朵神情嚴肅,她現在終於知道她那句‘救我男人’的話有多嚴重,當即二話不說點點頭,一左一右牽起兩個孩子的手。
宸宸從進門開始就被嚇得怔住了,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段凌堯,那個不可一世在他面前能那麼輕易的炸燬一輛車的男人,此刻竟然那樣狼狽。小小的人兒突然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涌上來,仿若他心裡的那座大山突然要倒塌了一樣,讓他害怕。
他就這樣一直呆呆的看着他,直至歐陽朵朵牽起他的手。他突然哭了起來,衝上去就要撲到段凌堯的身上去。
袁陌一愣,忙抱住他的小身子,“宸宸別去,你媽咪會救他的,會救他的。”
“他是我爹地,我爹地,嗚嗚,我爹地要死了嗎?”。
“沒有沒有,你忘了你媽咪是做什麼的嗎?你忘了你媽咪有多本事嗎?乖一點,跟你阿姨先出去,不要影響你媽咪好不好?”袁陌恨不得抽自己,他真是太焦急了,見到冷沐卉就一心想着讓她趕緊救老大,他忘記阻攔宸宸他們進來,讓他們看到這樣一幕。
他想,老大不會希望他們看到的,不會希望的。
宸宸掛着晶瑩的淚珠子看着他,“真的?”隨即擡頭看向冷沐卉,“媽咪,你一定要醫好爹地。”
“放心吧,你先出去。”
宸宸點點頭,爲了不影響她施救,他忙拉起歐陽朵朵的手出了門。
偌大的病房內只剩下三人,冷沐卉看着青筋暴起的段凌堯,心痛的幾乎窒息。
“沐姐,止痛藥已經壓制不住老大的毒性了,現在怎麼辦?”東方的手上又多了一條傷痕,眉心微微一簇,卻還是傾盡全力壓住他。
冷沐卉不語,轉身從隨身包包內拿出一個包裹,攤開,裡面赫然是一整排的銀針。
東方一愣,她還會鍼灸?
“袁陌,你也過來,將他壓住。”她不忍,捏着細小的針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東方擔憂的看她,“沐姐……”
“我沒事,壓着他。”看着段凌堯越來越癲狂的樣子,她知道,事不宜遲。
然而待她拿着針靠近他時,段凌堯忽然一個翻身,將東方和袁陌同時掀翻在地,雙眸赤紅着像是中了魔一樣嘶吼,“去,去機場,去,啊……”
冷沐卉嚇了一跳,隨即見他又痛苦的蜷縮在牀上,死死的揪着牀單,那張被血染紅的傳單竟然被他單手揪破,他的痛苦,越發的厲害了。
“段凌堯,段凌堯,我沒走,你看看我,我沒走……”她靠近他,一直壓抑住的情緒終於逐漸崩潰,手指輕顫着靠近他,眼角的淚卻無聲無息的滑了下來。
可是如今的段凌堯,根本就聽不進任何話,他只是全身都在痛,痛苦的讓他想要毀壞所有的東西,甚至,面前這個逐漸向自己靠攏的嫩白小手……
“沐姐……”
“沐姐……”
東方和袁陌同時驚呼,兩人立即站起來上前,卻被冷沐卉咬牙喝住,“我沒事,嗤……”
手腕上的血越涌越多,然而段凌堯咬住的尖銳牙齒卻依舊沒有鬆開的打算。冷沐卉只覺得腦袋上的神經‘砰’的一聲斷裂了,嘶吼着想要爆炸了一樣,很疼,很疼,幾乎讓她暈過去。
“針,針給我。”冷沐卉額頭上的冷汗不要命的往下落,右手被他死死的咬在嘴裡,左手卻堅定的朝着東方伸了出去。
東方不敢耽擱,立即取了一根針遞到她手上。
冷沐卉忍着痛,細長的針尖紮上他的後頸,隨即,右手臂上的疼痛陡然加劇。
袁陌上前一步,“沐姐,你先……”
“針。”她再次朝着東方伸出手去,下一針紮在他的後腦上,右手的痛再度加劇。冷沐卉覺得自己被他咬在嘴裡的那塊肉似乎要掉下來一樣,那樣痛,那樣悲慘。
東方不敢去看,只能一針一針的遞給她。
冷沐卉全身都被汗水浸溼了,手臂上的痛由輕到重再到輕,彷彿經歷了幾個輪迴似的。
終於,在冷沐卉自己都快要支撐不住時,段凌堯鬆開手,眼睛一閉,徹底的暈了過去。
東方看着從他嘴裡拿出來的手臂,霎時倒抽了一口冷氣,老大居然咬得那麼狠,見骨了……
袁陌深邃的眸子陡然一縮,狠狠的,看着冷沐卉冷汗森森的樣子,再看向段凌堯臉上逐漸恢復正常的臉色,心裡某個決定堅定了起來。
如若她對老大的感情不深,今天這樣的舉動不會發生,或許老大潛意識裡並不像傷害她,否則,她手臂上的那一塊肉,就要被徹底的撕下來了。可是儘管如此,她都沒有將老大推開的打算,這樣的女人,難道對老大的感情還不夠嗎?
在他袁陌看來,已經夠了,足夠承受段凌堯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不幸,不管是幸福或者悲傷,她都會陪着老大一起的,他相信,他們一家三口,會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
所以,他必須告訴冷沐卉老大一直死守的害怕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她會理解的,即使知道所有的事實,她會和自己一樣,永遠站在老大這邊的。
“東方,幫我包紮一下,我沒力氣了。”冷沐卉整個人都趴在段凌堯的身上,手臂上的痛讓她幾乎沒有勇氣去看。她發誓,等到段凌堯好了以後,她一定會在他身上扎一百個洞洞,殺千刀的,太狠了。
東方二話不說立即動起手來,他現在對冷沐卉的敬重,不再單單只是她毒醫的名號,更多的,是她今天爲老大所做的一切,以及她對老大的感情。
冷沐卉閉了閉眼,剛纔的一番下針,就如同打了一場仗一樣,讓她疲累不堪。
“我想休息一下,你們先出去吧,幫我照顧一下宸宸。”她還是不去看自己被咬的手臂,甚至顧不上身下染血的牀單,就這樣挨着段凌堯鑽進了被窩,摟着他的腰身,緩緩的閉上眼。
東方和袁陌對視一眼,有些擔憂。“沐姐,要是老大醒來再發病……”
“不會的,雖然沒將他身上的毒劑去掉,不過他暫時不會了,我心裡有數。”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只想好好的抱着他,他……把她嚇壞了。
“好,那我們先出去。”
冷沐卉點點頭,趴在牀上,緊了緊摟在他腰身的手,腦袋貼在他的胸口。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緩緩沉入夢鄉。
良久良久,直至她感覺鼻頭上癢癢的,她纔不悅的睜開眼,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身邊的某個男人正以某種心疼憐惜的姿態吻她。沒始我當。
冷沐卉皺了皺眉,“幾點了?”
“八點。”段凌堯眼神飄到她包着厚厚一層紗布的手臂,眼底的痛苦一閃而過,只是不斷的吻着她的發頂,“對不起,對不起。”
“你什麼時候醒來了?”冷沐卉眯了眯眼,發覺自己還想睡,動了動想繼續摟着他的腰身,卻不想忘記自己手臂已經接近殘廢,一動,便是謾天謾地的痛,讓她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vlhp。
段凌堯忙坐了起來,抓着她的手臂緊張的問:“是不是痛了,扯到了?我去叫東方。”
“回來。”冷沐卉呲牙咧嘴了一陣子,將他重新拉回到牀上,“你忘記我是醫生了?”隨即瞄了一眼紗布,頓時表情一囧,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你將我的紗布拆開過?看了?”她記得他睡之前,這紗布沒有包的那麼厚的。
段凌堯點點頭,眼底裡透着深深的自責。“我六點時醒的,見了東方,他將事情都告訴我了,我……我沒想到……”
當他看到她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時,他差點控制不住情緒,他心疼死她疲累的樣子,痛恨自己的無能。
“你要是真的自責的話,那也給我咬一口吧。”
她話還沒說完,段凌堯猛然將手臂朝她面前一伸,“咬吧,有多狠,咬多狠。”
冷沐卉嘴角一抽,嘆了一口氣,忽然伸手環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頭,輕笑道:“段凌堯,你有沒有對我表白過?”
“恩?”段凌堯怔住,怎麼突然……“有。”
“含蓄的不算。”
“……”段凌堯小心的避開她的手臂,環住她玲瓏有致的身體,低聲道:“這輩子,我非你不可,不管你有什麼樣的身份,我是什麼樣的身份,我都只要你屬於我。”
冷沐卉抿了抿脣,心裡像張着蔓藤一樣,某種叫做喜悅的種子正在生根發芽,越長越茁壯。
“如果我死了呢……別激動,我只是說如果。”
段凌堯緊繃着嘴角,“那也是我的鬼,我爲你守情守身。”
“那如果你死了呢?”
“那你也是我的人,你爲我守情守身。”
冷沐卉嘴角一抽,這男人……“你都把我手臂上咬了一個窟窿了,也不知道讓我一下?”
段凌堯倏的收緊手臂,心疼的一塌糊塗,然而出口的話,卻依舊決絕。“是殺是剮,任你處置。”
………
一萬二全部上傳完畢,本來以爲今天能寫到段凌堯身上毒劑是誰下的,沒想到失算了,明天再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