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堯緩步走上二樓的書房,面色卻依舊是陰沉沉的。不管今日來的是葉瑞風還是秋輕珂,他顯然都是極不歡迎的,只是來都來了,自然沒有將他們趕出去的道理。
書房很大,這是葉瑞風進門的第一個印象,環顧四周,有大半的書籍都是關於醫療方面的。他本就對醫書極有興趣,此刻便不由自主的拿了一本躺在手上看。
段凌堯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有阻止,只是坐在書桌後的轉椅上,翹着腿微眯着眼問:“你有什麼話要說?”
翻書的動作只是微微一頓,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葉瑞風緩緩勾了勾脣,半晌才笑道:“我知道,你們凌霄會和巖虎幫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段凌堯挑了挑眉,“然後呢?”
“我可以幫你們。”‘啪’的一聲,葉瑞風闔上書本,一步一步沉沉穩穩的朝着段凌堯走了過來,雙手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眸子流光溢彩,很是明亮。
段凌堯擡眸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似乎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覺,怔愣了片刻,他忽然冷嗤了一聲,“幫我?葉瑞風,別忘了你是一個商人,就算你在c市的權勢再怎麼大,黑道的事情,你要是摻和進來,對你的葉家的集團有多大的影響,你應該知道。”
“我並沒有說利用葉家的力量,我的意思是個人。”
段凌堯似笑非笑,雙手環胸卻示意他接下去往下講。
葉瑞風轉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庭院的花叢和綠意盎然,頓覺一種舒爽的感覺涌了上來,面上帶着和煦的微笑,連着聲音也帶了一絲輕快,“巖虎幫有個堂主,是我的朋友。從前他跟着喬舜天的時候,一直受到重用受到尊重,可是自從蔣順策接手巖虎幫以後,致力於毒品的買賣,更是不論良莠,但凡想加入巖虎幫的人一律來者不拒,和我的這位朋友意見相左。以至於兩人的矛盾越來越大,爭吵更是三天兩頭的發生,而他在曾經的老幫衆面前又很有地位。蔣順策怕他有背叛的心思,想要暗中除掉他,很不巧的,被我救了。”
段凌堯忽然想笑,他怎麼覺得這葉瑞風越發的有聖母情節了,三天兩頭就救一個人。他不是市儈的商人嗎?居然這麼不知道計較。
葉瑞風抿了抿脣,接下去說道:“而蔣順策見計劃失敗,便想要控制我朋友的家人,可是卻沒想到我已經搶先一步想到,將他們秘密轉移了。我朋友心中憤恨,卻沒有證據,只能加強防備密切的注意蔣順策的一舉一動,藉機報仇。”
段凌堯似乎有些瞭然,笑道:“所以這一次凌霄會要和巖虎幫對上,他選擇幫助凌霄會,來徹底顛覆了巖虎幫?他是堂主,就算再沒有權利,要辦一些事情還是可以的,再加上他和巖虎幫的那些老幫衆關係不錯,估計能說服大半的人‘棄暗投明’,讓凌霄會如入無人之境。”
葉瑞風回過頭來,眸子熠熠發光,點點頭道:“沒錯。”
“但是你不要忘了。”段凌堯的神色嚴肅了不少,站起身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在巖虎幫多年,如果他想要背叛,那就意味着可能不會再有容身之所。黑道中人最注重義氣這兩字,他既然是堂主,肯定也更加註重兄弟情義,我對他不瞭解,更不可能隨隨便便的拿我凌霄會這麼多兄弟的性命去開玩笑,我很難信任他。”
葉瑞風並不意外他說的這番話,或許黑道頭子更瞭解黑道中人,血性是有的,兄弟情義也難免。但是當一個人被多年的壓迫磨平了棱角的時候,這些東西,便變得可有可無了。說到底,混黑道的,也還是人,有一般人的特性,比如心灰意冷和仇恨。
“段爺,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問一下喬舜天不就瞭解了嗎?背叛巖虎幫或許在黑道沒有容身之所,並不代表漂白也不可以吧。再者有一點你不要忘了,他的家人……還在我們的手上。”他用了我們,說明他對這次的合作勢在必得的。
段凌堯有些詫異,不過卻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極有道理。他看着葉瑞風忽然笑了起來,半晌搖了搖頭道:“他不是你的朋友嗎?”用朋友的家人來威脅?
“是啊,朋友,呵。”葉瑞風笑了,“你不是說我是商人嗎?商人做事,可不是沒有代價的。”
段凌堯瞬間明白了,原來當初他救了他,也是有目的的。也是,葉瑞風能走到如今這樣的地位,真正的朋友,又有幾個呢?世界上有些事情本就是這麼殘酷的。
“我很想知道,這一次,我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段凌堯似笑非笑的看他。
葉瑞風卻忽然嚴肅了起來,回頭定定的看向門的方向,似乎透過那扇門,恍惚間看到門外樓下的某個身影。
段凌堯眉心一擰,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沒想到經過幾個月的沉澱,他對沐沐的感情,依舊這麼深刻,這個男人,爲什麼跟他父親有這麼大的區別?
“她又懷孕了。”葉瑞風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我不想她有什麼意外,能少動干戈就少動,我想讓她安安穩穩的養胎。要是有個萬一,我們都會追悔莫及的。”
段凌堯倏地捏緊了身側的拳頭,心裡涌上一陣很深很深的挫敗。他要對付對手,卻要依賴情敵的幫忙,真是諷刺的可以。但是此刻他卻不能拒絕,因爲他的心裡,和葉瑞風是一樣的想法。他更加知道沐沐的性格,若是來個大動作,她肯定不會閒着。
而他們,都希望她平安。
冷沐卉眼皮一跳,彷彿感覺到有什麼事情在心裡涌過,有一絲很不好的預感一樣。
她擡了擡頭,卻看到樓上兩個丰神俊朗的男人一前一後的走了下來。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卻是兩個多小時過去了。
秋輕珂見他們下來,立即緊張的站起身來,抿了抿脣卻沒有說一個字。
段凌堯皺了皺眉,低聲道:“你就留在這裡照顧沐沐吧。”
秋輕珂豁然擡頭,對上段凌堯灼灼的目光,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對自己說了,直至旁邊的宸宸扯了她一把,她才猛然回神,忙不迭的點頭,“好,好。”
段凌堯轉身去扶冷沐卉,在她耳邊低聲細語了好一陣子,卻完全無視了一邊的葉瑞風。
後者眼神暗了暗,隨即苦笑了一聲,再擡頭時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表情,異常柔和的看着他們道:“好了,禮物也送到了,人也見了,話也談了,我該走了,沐卉,改天再來看你。”
冷沐卉一愣,下意識的挽留道:“怎麼這麼匆忙,師兄,你也不用急着走吧,這來了也沒喝口茶。時間都快中午了,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
葉瑞風挑了挑眉,看向段凌堯,見他雖然臉色鐵青表情很不悅甚至用眼神拼命的暗示他早點滾蛋,卻並沒有出聲趕他走,當下笑了起來,風度翩翩的樣子,點頭道:“好,反正我也沒什麼急事。”第卻有他。
段凌堯嘴角一抽,這男人真是不識趣。
葉瑞風卻還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倒是和宸宸歡喜的聊起了天,見段凌堯脣線緊繃卻沒有說話反對冷沐卉的樣子,心裡隱隱作痛卻更加安下心來。這個男人對沐卉倒是一心一意,在她懷孕的階段,居然她說什麼話都沒有要反駁的意思,即使對象是他,以及秋輕珂。
段凌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和冷沐卉說了幾句話後,便離開和東方袁陌商議事情去了。此時此刻,卻是一點都不擔心葉瑞風會撬牆角的意思。
而接下去的幾天,冷沐卉明顯的感覺到段凌堯忙碌了不少,整日裡都不見人影。她知道和巖虎幫的對峙迫在眉睫,她想出一份力,卻每每讓段凌堯以懷孕的藉口堵了回來。
此刻她真的是萬分後悔當初將這件事情告訴那個男人,他簡直就是成了驚弓之鳥,除了每日裡和自己簡單的牽牽小手摸摸肚子輕輕的擁抱一下之外,便是沒有節制的讓她進補。若不是她和秋輕珂同時覺得補品太誇張讓人無法接受以至於悄悄的掉包了,恐怕她現在已經噁心的連開水都喝不下去了。
至於葉瑞風當初給自己的那封信……
冷沐卉嘆了一口氣,將信封顛來倒去的看了幾遍,卻沒有拆開的打算。這幾天她一直好奇這信裡面到底寫了些什麼,要神神秘秘的樣子,可是說來奇怪,每次她想要拆開信的時候,眼皮就開始一直跳,讓她覺得詭異的同時,更是對這封信產生了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
葉瑞風那時候也告訴她,不用急在一時,想看的時候隨時可以看。
既然他都這樣交代了,也必然也不是緊急的事情,可是林教授寫的,她總是想要儘快的知道里面的內容的。
哎,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冷沐卉還是將信塞進了牀頭櫃裡,揉了揉眉心。。
就在這時,秋輕珂突然一臉冷凝的走了進來,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冷沐卉一怔,挑着眉看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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