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畫橋和百里戎從雲落月那出來後,蘇畫橋就陷入了沉默,百里戎看了低垂着她走路的她,大漠的風從街道的另一邊吹了過來,撩起她挽在耳際的髮絲在風中微微顫動,百里戎的心也隨着那顫動的髮絲微微的顫動着。
他不由苦笑,即便知道她心中已經駐紮了另一個人的影子,可他卻仍舊沒法停止住自己的內心,人人都道天下之毒沒有他百里戎不能解的,可偏偏有種毒他無從下手,這種毒在常人的口中叫做——情。
百里戎暗歎了一口氣,目光一轉,掩蓋住眼底那抹複雜,轉而卻又一臉不算正經的嬉笑:“蘇蘇,要我說你還是選我把,你瞧瞧那顧輕狂有啥好的,就知道招蜂引蝶,本公子多好,單身無公害,沒有那些個蜜蜂蝴蝶在周邊亂飛。”說着,百里戎還朝蘇畫橋眨了眨眼。
原本情緒低迷的蘇畫橋在看到百里戎那般搞怪的樣子,也不由有些莞爾,“什麼蜜蜂蝴蝶的,它們也得敢在你面前飛才行,不然你一把毒撒過去,那可是會夭折了,你說是不是啊?”蘇畫橋一邊說一邊做出怕怕的樣子。
“喂,蘇畫橋,你也太沒良心了,我就有那麼恐怖麼?”百里戎故作委屈的撅了撅嘴,肩膀還略帶誇張的一垮。
蘇畫橋忍不住笑了起來,“哎呀,好了好了,大不了等找到木木後我請你喝酒賠罪。”
“那可說好了,不準反悔!來,拉鉤!”看着蘇畫橋終於笑起來,百里戎才微微鬆了口氣。
“拉鉤就拉鉤!”蘇畫橋側了側身子,朝百里戎伸出手拉了拉鉤。
之後,百里戎又將蘇畫橋送到她住的那個院子門前,纔到門口,就見顧輕狂正靠在門邊,看到蘇畫橋走過來,微微一笑,眉眼間染着幾分柔情,可目光在掃到後面的百里戎時,卻瞬間又冷了三分,不過,這冷也就是那麼一瞬,在望向蘇畫橋時又是柔情似水。
“你終於回來了!”顧輕狂伸手將蘇畫橋被風吹亂的頭髮撩到耳後,柔聲說道。
“嗯嗯,百里陪我去的!”蘇畫橋指了指身後的百里戎。
百里戎笑若春風地走向前,朝顧輕狂抱了抱拳。
顧輕狂不動聲色地瞥了瞥嘴:“那就多謝百里公子陪我娘子出門了。”話雖然是對百里戎說的,可顧輕狂卻只淡淡地瞥了百里戎一眼,伸手只拉着蘇畫橋,低頭在她耳邊說道,“娘子,我把木木帶回來了。”
蘇畫橋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木木,木木他回來了?”
顧輕狂點點頭:“嗯,他現在就在大廳呢!”
話音剛落,蘇畫橋的人已經衝出了好幾米的距離。
顧輕狂看着蘇畫橋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然後轉頭對着後面一點的百里戎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百里戎挑了挑眉,切,顧輕狂,你也別得意,就你身邊放着那麼大一顆極度不安定的不定時炸彈,蘇蘇這會兒心裡可不安逸得很,不過,要是你再做點兒什麼讓蘇蘇失望的事兒,指不定蘇蘇就會轉投我的懷抱,到時看你哭都哭不出來……
百里戎在心裡暗黑的想着,但腳下的步子卻也是朝着大廳的方向走去,畢竟木木回來了,他還是想去看看的,哪怕木木的爹是顧輕狂,但那小子着實可愛的緊。
此時,蘇畫橋站在大廳的門口,呆呆地看着被段老神偷親得一臉口水娃娃大笑的木木,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木木……”她哽咽地喊道,聲音帶着一種情不自禁的顫抖。
原本被段老神偷抱着的木木在看到自家孃親後,立即從段老身上滑了下去,一邊抹着臉上的口水,一邊一溜煙的跑向蘇畫橋:“孃親~你瞧爺爺,親得都是口水……”
“木木!”蘇畫橋緊緊地抱住木木,只不過是那一眨眼,眼裡的淚水就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着,只是片刻,那淚水已經溼滿了她的整個臉頰,順着兩邊往下滑落……
“孃親,不哭不哭~”木木伸出小胖手幫蘇畫橋抹着臉上的淚水,之前見到顧輕狂的時候他着實是傷心了一把,可這會兒回來了又被段老神偷、楚雲天等人逗着,之前的那點兒傷心事兒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見自家孃親哭了起來,趕忙學着以前孃親的樣兒,小胖手輕輕拍着她的背,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瓦聲瓦氣地安慰起來。
看着木木沒事,蘇畫橋纔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抱着木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細細打量起來:“木木受苦了,是孃親不好,沒能早點找到你,你看都瘦了!”
說着眼圈一紅,似乎眼淚又要流下來一般。
已經進來在她旁邊坐下的顧輕狂見狀,起身站到她身邊,也顧不得大廳之上還有那麼多人,抱住了她顫抖的身子,把她的頭埋在他的懷裡,任由她痛哭發泄着。
好一會,蘇畫橋的情緒才穩定下來,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擡頭眨了眨眼,不再哭了。
顧輕狂見狀,才又笑着低頭問兒子:“木木,餓了不?”
木木一聽顧輕狂的話,咧嘴就是一笑,對着自家孃親清脆十足地說道:“孃親,木木餓了!”說着,還特別形象的張開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蘇蘇,你先帶木木回後院吃點東西吧,他這幾天也是累壞了。”顧輕狂伸手揉了揉木木的小腦袋。
蘇畫橋此時一顆心全部系在木木身上,雖然之前聽說了雲落月的話,想着回來要不要跟顧輕狂說一下,可這會兒卻也是顧不上,抱着木木起身朝衆人告辭。
顧輕狂看着蘇畫橋離開的背影,暗自嘆了口氣,然後,很快,他掃了在座的衆人一眼,臉上現出凌冽的冰冷。
“這會趁着大夥都在,有件事要跟大家知會一聲,你們也好商量一下。”
大家看着顧輕狂的臉色特別嚴肅,原本還有些嬉笑的氣氛也嚴肅起來。
在探知四周一切安全後,顧輕狂纔將今天的事情整理一番後對在座的各位托盤而出。
“消息是否可靠?”段老神偷摸着鬍子,問道。
顧輕狂微微一笑,“要知道這消息是否可靠,那晚輩還得勞煩段老探了探,如果是真的,那我們五日後邊行動。”
段老神偷聞言,思索了一番後贊同地點了點頭。
衆人又圍在一起商議了一番,將事情敲定後才各自離去。
蘇畫橋這邊,哄了木木睡下後她卻輾轉反側都睡不着,一想到下午雲落月的那些話,她就覺得心中極度不安。
這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訴顧輕狂呢?照之前看來,芹雪跟了顧輕狂那麼久,顧輕狂似乎也絲毫未懷疑她的樣子,她這會兒跑去說,他會相信?
蘇畫橋左思右想,怎麼也覺得心裡不踏實,輾轉之下最終決定還是去找顧輕狂說一下,雖然她是沒什麼,如今木木也回來了,要是芹雪對木木下手她該如何?
如此一想,蘇畫橋便悄悄地從牀上爬了起來,披上衣服,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又輕輕地將門掩上,朝顧輕狂房間的方向走去。
顧輕狂的房間在下面一層,蘇畫橋下了樓就可以看到顧輕狂的房間。
此時夜已經有些深了,但顧輕狂的房間卻仍然亮着燈,原本還怕顧輕狂已經睡下的蘇畫橋鬆了一口氣,然而就在她擡腳想要走過去的時候,卻聽到前方左側響起及其輕微的腳步聲,蘇畫橋一聽,悄然將側出來的身子隱到了一側,微微探出頭朝前方看去。
不一會,一個身影出現在前方的樓道前,手上似乎端着茶水和點心,看了看四周後,朝顧輕狂的房間走去。
那是……芹雪?!
蘇畫橋在看清那人的面孔後,眉心不禁一皺,芹雪這個時候還出現在這裡,是顧輕狂叫她上來的,還是說是她自己上來的?
顧輕狂那個混蛋!蘇畫橋心中萬分不悅!
雖然極度不悅,但蘇畫橋還是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
此時,顧輕狂正在房間裡埋頭考慮着接下來的事情,在聽到寂靜的屋子吱呀一聲響,他擡起頭朝門邊看過去,卻見芹雪穿着一襲青白色修竹長裙,手上捧着茶水站在那裡。
顧輕狂看着她皺了皺眉,“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芹雪的眼底劃過一絲驚慌,但卻被她很快掩飾了過去,她悄悄地看了顧輕狂一眼,如以往一般清麗的聲音聲音中帶着一絲委屈:“教主,之前看到你房間燈還是亮着的,想來你還未睡下,便自作主張地泡了點茶水過來……還望教主原諒芹雪這次的冒昧,芹雪下次再也不敢了。”
說着,芹雪將頭微微垂下,脖頸間露出一小段白皙的皮膚,平日裡總是清清冷冷的人在昏黃的燈火下看上去竟然多了幾份楚楚可憐的味道。
看得偷偷蹲在窗外偷看的蘇畫橋直撇嘴,心中滿骨子酸味地思想,這顧輕狂還真是好豔福啊,如此美人,嬌聲軟語,楚楚可憐,當真是百鍊鋼也被化成繞指柔吧。
不過,此時的顧輕狂看着卻似乎並不爲之所動,雖然面色微有和緩,可卻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那下次注意!”
“芹雪知道!”芹雪見狀,很是聽話的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將茶水放在一旁的桌上,及其熟練地沏了一杯茶給顧輕狂端了過去,“教主,你、先喝點茶吧,桌上還有點心。”
茶水煙霧繚繞中散發着淡淡的香氣,哪怕只是這般一聞,也知道是極好的茶葉。
顧輕狂看了眼那茶水,又看了眼芹雪,卻好一會沒有去接過來。
芹雪見狀,不由心裡一個咯噔,難道顧輕狂發現了什麼異常?但是那宋成明明說了,那東西是無色無味的,她來之前試了一次,從嗅覺上來看,確實是沒有任何異常的,顧輕狂應該不可能發現纔對。
這般一想,芹雪定了定神,將有些恍惚的心思定了下來,她抿了抿脣,又柔聲說道:“這茶葉是芹雪今天外出的時候剛好碰到一箇中原來的茶商,他那只有那麼一點,教主你就喝一口,看着茶也如何吧?”
顧輕狂這次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接過了芹雪手中的茶水,放到嘴邊喝了一口。
芹雪見顧輕狂喝了下去,眼睛不由一亮,原本提到喉嚨上的心瞬間放回了原處,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意。
“教主,覺得怎樣?”芹雪柔聲問道。
顧輕狂淡淡笑了笑:“還不錯!”
“那芹雪就放心了,不過,教主,這茶除了不錯,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感覺嗎?”芹雪咬了咬紅脣,身子卻一點一點的朝顧輕狂身邊靠近。
“其他感覺?”顧輕狂似乎有些不解地微微皺起眉頭,疑惑地看了芹雪一眼,“難道這茶還有其他什麼妙處?”
芹雪湊過去的身子頓了一下,隨即卻又笑道:“那倒不是,只是芹雪覺得這茶似乎比以前喝過的茶葉要清香一些。”芹雪這般說着,心裡卻在想,看來這藥效還沒發作,或許是因爲顧輕狂的內力修爲高於常人的緣故吧,不過,他應該也撐不了多久了吧,這個時間,也沒有其他人會過來,她只要再找點理由,在這裡多呆一會,那麼,藥效發作後,他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自己,那時,她還怕什麼?
顧輕狂似乎並未察覺到芹雪的異常,笑了笑,“哦?這我倒確實沒注意,或許是久未用到,所以纔會有如此的感覺吧!不過……”說着,顧輕狂撫了撫額,靠着椅子坐了下去,他簇着眉頭,臉色似乎並不好看。
“教主,你這是怎麼了?”芹雪見狀,趕忙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感覺有點頭暈。”
頭暈,難道這是藥效發作的前兆?芹雪眼睛一亮,她低着頭,笑了起來:“教主這段時間一直勞心勞力,難免會出現這般情況,要不……要不芹雪服侍教主歇下吧!”
芹雪站在他身前,伸手便要去給他寬衣,說是寬衣,可那雙柔軟無骨、滑膩白皙的手卻又假裝不經意間在他皮膚上游走。
而顧輕狂也並沒有去阻止和排斥芹雪的這般動作。
芹雪見顧輕狂沒有阻止她的意思,想着大約是藥效已然開始,不禁揚起頭,一點點地朝顧輕狂湊了過去。
一種及其曖昧的氣氛在房間裡瀰漫開來。
窗外,蘇畫橋看着屋內的景象死死地咬着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住心口的那股就欲衝出心頭的怒氣,這兩人大半夜的是要做什麼?從她這個角度來看,正好看到芹雪擡頭時露出的白皙脖頸、那半開的衣領間那一抹隨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曖昧的白滑……
這場景大約只能用活色生香來形容吧!
蘇畫橋更是用力地咬了咬脣,顧輕狂那個混蛋,白天對她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晚上卻對着芹雪又是這般曖昧,他是什麼意思?接下來是不是要在上演其他更曖昧的什麼場景了?
虧她還在那想着要不要告訴他芹雪的真實身份,照目前的樣子來看,即便是她告訴他芹雪是廣寒宮的宮主,他大概也沒什麼在意的吧。
一個魔教教主,一個廣寒宮宮主,嘖嘖嘖,不僅是看上去般配,就連名號也是極其般配的!
蘇畫橋在那裡是咬牙切齒,其實心底也是醋海翻騰啊!
事情發展到了這裡,大約一般人已經是憤憤然地起身離去了,可我們的蘇畫橋偏偏就是一大奇葩。
在她心裡是如此想的,既然你們要如此,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接下來你們到底要做些什麼?以前在現代的時候,那些個島國愛情動作片她可不是沒看過,如今要是有真人秀上場,她也不介意觀摩觀摩,反正總歸來是俊男美女,雖然及其可惡,但外貌總還是養眼的。
蘇畫橋一邊想着一邊暗暗磨牙。
而屋內的顧輕狂此時垂下眸子看着芹雪,低聲道:“芹雪,今天晚上的你看上起來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
“不同?教主這是怎麼了?芹雪還不跟以往一樣!”芹雪擡眼看着顧輕狂,一雙媚眼如絲如畫。
顧輕狂靜靜地看着她,脣角揚起一抹似乎及其溫柔的笑:“怎麼說呢,總感覺芹雪今天與之前不同,倒是讓我想起了幾句詩:‘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看上去格外讓人心動啊……”
芹雪在顧輕狂的話語中勾起了脣角,那笑容是那種獲取勝利的笑容,是燦爛而得意的笑容。
芹雪滿足的深吸一口氣,終於,顧輕狂終於是她的了!是啊,顧輕狂終於是她的了!
她真想看看明天蘇畫橋看到她和顧輕狂出雙入對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對了,還有那個叫木木的孽種,她倒是會不知不覺地除掉的,只有她纔能有顧輕狂的孩子,只有她……
芹雪擡起頭看向顧輕狂,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起來。
而此時,窗外的蘇畫橋臉已經是黑得不能再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