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還有氣……”大學生驚叫了一聲。
這樣都沒死?
圍觀的人羣一陣譁然。
“搬到後面去吧!”客輪上的經理說道。
“爲什麼不救他?”有人問道。
“怎麼救?”旁邊的乘客反問道。
沒人說話了。
誰都能看出來,這個人離死,也就是差半口氣了。
過來了兩個精壯的漢子,擡起方不爲,搬到了艙後的甲板上。
除了方不爲,這裡還躺着幾個人。
不是被子彈打穿了肚子,就是被炸彈炸斷了腿,船上的醫生看沒什麼搶救的價值,只是草草的包紮一下,讓船員扔在這裡自生自滅了。
方不爲是唯一一個連敷衍都沒辦法敷衍的。
……
連志齊和張之昌合力,把昏過去的谷振龍搬上了一條木船。
但能用的辦法都用完了,卻怎麼都叫不醒。谷振龍的身體就像是在篩糠似的,不停的顫抖着。
連志齊伸手一探,谷振龍的額頭燙的嚇人。
谷振龍也快五十的人了,在冰寒刺骨的水裡泡了那麼久,再加上急火攻心,不出事纔怪。
“怎麼辦?”張之昌慌了神。
連志齊擡起頭,在江上搜尋了一圈,指着那艘客輪說道:“哪應該是航運公司的客船,上面肯定有醫生……”
“哪還等什麼?”張之昌猛的站了起來,掏着口袋,把一把溼漉漉的法幣拍在船伕的手裡,“走……” ωωω⊙ ttkan⊙ ¢○
連志齊沒猜錯,客輪上不但有藥,更有大夫,還是位西醫。
到了這個程度,連志奇哪裡敢隱瞞谷振龍的身份?
經理當即安排了僻靜的位置,同時把船上的醫生帶了過來……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谷振龍才醒了過來。
“方不爲呢?”谷振龍睜開眼睛,就問的是方不爲。
連志齊動了動嘴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之昌紅着眼圈低下了頭。
谷振龍如夢如醒,終於記起了油輪被炸成碎片的那一幕。
“咚!”
像是抽走了全身的骨頭,谷振龍的身體軟軟的往後一靠,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儘量去……去找一找吧……”谷振龍老淚縱橫,泣不成聲,“難道只能……給他……造一座空墳……”
“這……好!”連志齊咬着牙,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給張之昌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看好谷振龍,連志齊推着經理出了船艙。
“長官可是有什麼事要交待?”經理小心翼翼的問道。
連志齊看了看經理,卻不知道怎麼說。
這船都往上游開了近一個小時了,再到哪裡去找方不爲的屍首?
純粹是在爲難人。
算了,等谷振龍緩過來一些,再向他解釋吧。
連志齊擺了擺手:“謝謝經理了……沒什麼要緊事,就是想問問,這船還能不能再快一些……”
他是怕拖的太久,谷振龍出什麼萬一。
“我親自去盯着!”經理連忙說道。
這可是谷司令啊……
經理哪裡敢怠慢。
他剛要去駕駛艙,一個船員快步的跑了過來。
“經理,那個戴鐵帽子的人怎麼辦?”
什麼鐵帽子?
經理一陣恍惚。
“就那個肚子上插着鐵釺子的……”
船員一提醒,經理才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問道:“還沒死?”
能把活人救上來,就算是積了大德了,更何況這還是艘客輪,乘客也不會允許把死人放在船上。
像那種救上來的時候還有一口氣,但最終沒挺下來的,船員都會丟下江。
就剩這最後一個了,一直不嚥氣,船員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只能來請示經理。
“沒有,一直吊着一口氣……”船員搖了搖頭,“但大夫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救……”
“還有這樣的怪事?”經理連連吸着冷氣,“我去看一看……”
“什麼戴鐵帽子的人?”連志齊下意識的問道。
“也是從江裡撈上來的……”經理激動的一陣比劃,講述着方不爲的傷勢。
他們還從江裡撈過人?
連志齊心裡一跳。
鐵帽子……鐵帽子……
會不會是鋼盔?
連志齊猛的一個機靈,抓着經理的肩膀:“快帶我去……”
看到插着鋼釺的方不爲,連志齊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把手搭到了方不爲的脖子上。
沒死,真沒死?
連志齊喜極而泣:“快,救人啊……”
……
“滴滴--滴-滴……”
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腦海中迴盪,方不爲都快被煩死了。
能不能消停點?
念頭剛落,滴滴聲就消失了,轉而又換成“霹靂啪啦”的聲音,像是有一雙手,不停的在敲擊鍵盤。
別吵了行不行?
他煩燥的想給一巴掌。
嗯,自己沒死?
方不爲猛的反應了過來。
“司令,動了,動了……”耳朵傳來張之昌的驚呼聲,然後又聽到幾個慌亂的腳步聲跑過來的響動。
方不爲努力的睜開了眼睛。
除了谷振龍,陳江竟然也在。
“醒了……醒了……”谷振龍緊緊的攥着雙拳,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司令,先讓大夫看一下!”陳江輕聲提醒道。
谷振龍連連點着頭,讓開了位置。
醫生按照程序給方不爲做着檢查。
其實他早就知道方不爲能醒過來。
他接到命令,從廬山出發,趕到湖口見到方不爲時,已離方不爲受傷,過去了一天一夜了。
鐵釺穿腹而過,看着非常可怕,其實傷的不是特別重。
那根鋼釺,只是刺破了大腸。
這種腹內開放性的傷,最怕的其實是感染。
讓醫生奇怪的是,都過去了一天一夜,傷者除了昏迷,竟然一點感染的跡像都沒有,而且看起來,並沒有流失多少血液?
別說見,醫生聽都沒聽說過。
手術做的極其順利,整個過程中,方不爲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術後二十四小時,也並沒有引起什麼併發症,醫生就知道,這位病人無大礙了。
至於爲什麼不醒,醫生也搞不明白。
醫生給方不爲做着檢查,方不爲則直愣愣着盯着天花板,看着系統給出的數據。
爲了那一槍,自己竟然激發了所有的潛能,耗費了體內所有的精氣神?
這纔是導致自己昏迷了三天的主要原因。
怪不得當時覺的那麼累!
方不爲猛的呼了一口氣。
又撿回了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