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七隻是一個幫會的打手,不是真正的亡命徒,所以知道了自己是特務處軍官的身份之後,纔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金主針對自己發出的懸賞暗花。
但何世榮卻硬逼着麻七接了下來。
何世榮就是幕後兇手與麻七之間的“關聯人”。
同樣的道理,一個青幫大豪,不可能不明白在南京城裡刺殺特務處軍官是什麼後果。就算他不在乎方不爲的身份,難道不在乎整個特務處,不在乎馬春風,更或者是不在乎視特務處上下爲自己爪牙的委員長?
何世榮沒這麼大的膽子。
他也不可能只是爲了錢財。
何世榮愛錢,但也應該知道有些錢不能沾手,不然會要人命。
不懂這些,他也混不到如今風生水起的地步。
那又是誰給何世榮施加壓力,讓他逼着麻七帶人來刺殺自己?
應該不會是金主。
金主要有這樣的勢力,直接派死士來殺自己就可以了,何必那麼麻煩,非要去找麻七?
金主和派人滅口何世榮的幕後人物有關聯?
那金主爲什麼不直接去求幕後人物派人暗殺自己,這樣豈不是更省事,更隱秘和安全?
方不爲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疑點也一點一點的被他找了出來,但相互之間總是連不上,就像一把連環鎖,缺少那把關鍵的鑰匙。
方不爲認爲,關鍵線索還在何世榮身上。
人雖然死了,不能開口說話,但何世榮生前總會有一些相關的痕跡留下。
再精明的罪犯,也不可能做到無跡可循。
方不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力的搖了搖腦袋,以讓自己的頭腦更清醒一些。
方不爲到的很快,他到了何公館的時候,馮家山也纔剛剛帶着隊員趕到。不用方不爲再命令,第四組的隊員就逼着公館內所有的幫派份子繳了槍。
剛開始還有一些喝罵的聲音,兩軍靴下去,原本囂張的幫派份子便被打的滿口是血。
一些明眼的勸着還想反抗的兄弟,說這一夥不是警察,而是士兵。這些軍爺腦子裡沒有輕重,只有命令。長官一下令,可是真敢照腦袋開槍的。
沒等幾分鐘,所有的黑衣黑褲全被葉興中攆到了院子裡,然後逐個詢問。
方不爲讓馮家山帶人從一樓開始搜,他則帶着那個專門收放拜貼的弟子直接上了三樓。
何世榮的臥室和書房都在這裡。
進了書房,那名弟子在一堆拜貼當中翻了一陣,找出一張金色封面的,遞到了方不爲的手裡。
這就是今晚邀請何世榮赴約的那位老闆。
方不爲看了看拜貼的落款,老闆姓付,叫付高昌。
“這是什麼人?”方不爲問道。
這名弟子專門替何世榮負責迎來送往,知道的多一些,看了一下拜貼,又回憶了回憶:“專做煙土生意的,和師傅經常有來往!”
“知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落腳?”方不爲又問道。
“具體住哪不知道。”弟子回了一句,又想了想,“但城南應該有他的倉庫,師傅帶我們去看過一次貨!”
方不爲點了點頭,記在了心裡。
方不爲又在書房轉了一圈,再沒有發現其它有價值的東西。
臥室裡也一樣,佈置的花裡胡哨,盡顯土豪風範。但方不爲轉了一圈,一樣有用的也沒看到。
方不爲又問了這名弟子,有關那位姓張的金主。弟子確實有印像,說快半個月沒來了。
這名弟子努力的回憶了一陣,皺着眉頭回道:“有這麼一號人物。他當時好像是一個人來的,之前也沒有送過拜貼。”
說到這裡,弟子猛的頓了一下:“我想起來了,當時師傅好像知道這個人要來,吩咐我說有一位姓張客人到了之後,直接帶到書房。
我當時就等在一樓,就是如同長官你說的一樣,這個人戴着眼鏡,留着小鬍子,來了之後說是和師傅約好的。我把他帶到書房,師傅讓我們走遠一點,他們在裡面說話。”
“然後呢?”方不爲凝聲問道。
“說了不到半個鐘頭吧,師傅親自把客人送出門來,又讓一位師弟去找了麻師兄……”
“具體是哪一天?”
弟子說了一個日期。
這是金主第一次去找麻七的第二天。
方不爲心裡一動。
這應該就是金主去找麻生,麻生沒敢接懸賞之後。金主又找到了何世榮,讓何世榮硬逼着麻七接了懸賞。
這位姓張的金主沒有送拜貼,弟子也確定他是第一次來,來之前也沒有人專門通知,那何世榮是怎麼提前知道金主要來的?
方不爲想起了何世榮書房的電話,心裡猛的一震。
這就是金主留下的痕跡。
世上不可能有天衣無縫的案子,流傳下來的那些,也只不過是偵查的人沒有找到關鍵的線索罷了。
方不爲精神一振。
何世榮死了又能怎麼樣?
派死士滅口的幕後人物不可能把何世榮生前的一切痕跡都抹去。
只要自己用心找,總能找出蛛絲馬跡來。
何世榮家裡的電話,必須要儘快派人去查一查。有很大的可能會依此查出幕後人物和金主的線索來。
方不爲頓時又來了信心。
果然冷靜的頭腦纔是偵查案件時最需要的東西。
方不爲輕輕的吐了一口氣,開始反思。
從槍手開第一槍,知道遇刺開始,自己的心態就有了問題。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靜全都煙消雲散,滿腦子剩下的都是復仇的怒火和戾氣。
方不爲當時很憤怒,所以纔對系統大吼大叫。
與其說他在生系統的氣,倒不如說他在氣自己。
穿越來之後,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幹成了多少大事。
也是因爲之前太過順風順水,讓方不爲忘了這是個什麼時代,忘了這個時代的危險。
利用系統,他可以屢立新功,可以升官發財,可以以此得到上級的賞識,可以計劃組建自己的勢力。
但他卻沒辦法時時刻刻保護自己的家人。
系統不是萬能的,最終還是要靠自己。
陳心然中槍的那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