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開山,田立成!
竟然是這兩個王八蛋?
還真是老朋友。
方不爲下意識的側了一下頭,看了一眼袁殊:偶像,你這張嘴,是不是被開過光?
“怎麼了?”袁殊下意識的問道。
“沒什麼!”方不爲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客人都到了,我竟然連他們姓什麼都不知道?”
“唉喲,怪我,怪我……”袁殊撫額苦笑,“你先等等,聽我給你介紹!”
“有勞師兄了!”方不爲應了一聲,暗暗的吐了一口氣。
五年之前,他嶄露頭角時,和中統骨幹過招的一幕幕,不斷的在腦海中浮現。
這兩個可是被他狠狠的坑過的,對他的印像絕對深刻至極,而且還是特專業的那一種。
不但是老朋友,還是極其瞭解他的那一撥,要小心應付了。
南京保衛戰之後,他就出了國,一直在美國和南洋打轉,還真的沒有刻意瞭解過中統的情況,至多也就是知道丁默邨和李士羣投了敵。
他真的不知道這兩個也當了漢奸。
方不爲又瞅了瞅呂開山和田立成,心裡飛速的轉着念頭。
田立成當漢奸,他一點都不奇怪。
這個人的才能至多也就是中人之資,性格偏陰柔,又沒有急智,而且也沒什麼膽氣和擔當。
當初纔是個小組長,結果連詐帶嚇,哄得田立成把徐恩曾也拖下了水,讓黨調處吃了個大虧。
甚至可以說,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黨調處就開始走下坡路了,處處都被特務處壓了一頭。
方不爲估計,徐恩曾肯定把田立成給恨死了。
徐恩曾也不是心胸寬廣的主,難免不會記在心裡,給田立成穿小鞋就太正常了,一來二去,背心離德就成了順理成章之事。
但呂開山叛變,方不爲還是很驚訝的。
這個人的性格是大開大合的那一種,很得徐恩曾的信重,一直是徐的左膀右臂,如果沒有變故,按理來說早跟着徐恩曾去重慶,擔任中統的要職了。
他又是什麼時候和周佛海搭上關係的?
這一年多來,周佛海一直陪着汪精衛,大部分的時候都在日本,偶爾會到上海,就沒在南京待過啊?
方不爲估計,中間肯定發生過什麼。
正思忖着,兩個人就走到了包間門口,袁殊談談的一笑:“怠慢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中村先生,森下會社的社長……”
呂開山和田立成雖然還不知道森下商會是半商半諜的那種,但也知道這家商會極有實力。
有日本軍隊的地方,就有這家商會的分社,用屁股想,也知道有多厲害。
兩人欠着腰,客氣的和中村握着手。
“這位是南洋醫藥公司的齊老闆,是我袁某人的小師弟,也是今天的東主……今天特意請二位來,就是想結個善緣,以後還請二位多多關照……”
師弟前面加個“小”字,關係一下就不一樣了,就算袁殊帶着幾分客氣,想來兩人的關係也是很近的。
呂開山和田立成自然笑臉相迎。
看起來,好像這兩個人才是求人辦事的一樣,袁殊、中村、方不爲到成了客人。
但方不爲一點都不奇怪,在袁殊和中村看來,能請呂開山和田立成幫忙,就是給他們面子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方不爲很清楚,這兩個壓根就不是省油的燈,所以一點都沒有託大,也跟着彎了彎腰,和兩人握着手。
袁殊先介紹的是呂開山:“呂處長,陳先生的股肱之臣……”
“袁先生過獎了……”呂開山還客氣的笑了笑。
原來不是周佛海,而是陳公博?
怪不得!
方不爲一下就明白了,呂開山也不知道怎麼搭上了陳公博的關係。
想想不對,這位可是汪系骨幹的頭號人物,更是國人公認的二號漢奸。
汪死後,就是他接任的汪僞政府的主席一職。
猛然看來,跟着陳公博,怎麼也比跟着徐恩曾有出息的多。
不說重慶政府節節敗退,丟了大半的江山,說不定馬上就要被日本人趕盡殺絕了,就說中統和徐恩曾被軍統和馬春風按在地上打,呂開山都不會跟着去重慶……
方不爲邊和呂開山握着手,邊說着客氣話,另外還分着心想着這些問題,所以絲毫沒發現,旁邊的田立成雙目如箭,像是要釘在他的身上。
這種感覺,怎麼這麼熟悉?
第一眼看去,長的不像,說話的聲音,語氣也不像,肢體動作也不太像……但越看越聽,田立成就越感覺熟悉。
有點像方不爲……怎麼可能?
他不是早就死了麼?
田立成用力的咬了咬牙,剋制着內心的驚悸,又猛的閉上眼睛,回想着他第一次見方不爲的時候。
那時候是五年前,正是深春季節……他正蠱惑着時任特派員的關景言,準備給特務處上海站和陳浩秋挖個大坑。
方不爲突然闖了進來……
那時候的方不爲,連鬍子都沒有幾根,嘴脣上還是淡淡的絨毛……
自己的陰謀被方不爲給識破了,陳浩秋沒栽,江右良倒栽了。
第二次交手,是兩個月以後,自己和呂開山帶着近千號人,竟然被方不爲帶着幾十號人繳了械?
第三次,自己被方不爲抓到了特務處……一個手指頭的刑都沒有上,自己竟然被方不爲給嚇的尿了褲子?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的噩夢開始了……自己害的徐恩曾被谷振龍扇耳光,被陳祖燕扇耳光,更害的他成了國黨內的笑柄,也害的黨調處一落千丈,處處都被特務處壓制……
穿小鞋,穿小鞋,穿小鞋……自己受盡了委屈和折磨……要不是方不爲,自己何苦要做漢奸?
田立成猛的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這位齊老闆的臉,被田立成自動的換上了方不爲的臉,再看此時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竟然是那麼的貼切?
田立成的心猛的跳了起來,像是不歇氣的跑了好幾公里的那種感覺。
不行,自己要鎮定,要鎮定……方不爲有多厲害,還活在這個世上的,有誰比自己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