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二章 瘋話

“怎麼給你解釋呢?”

方不爲歪着頭想了想:“項羽知道吧?”

“廢話!”袁殊翻了個白眼。

“那你信不信,他能舉起千斤鼎?”方不爲又問道。

“怎麼可能?”袁殊失笑道,“除非霸王本身就有千斤重……”

“但是我就能!”方不爲指了指自己的身體,“那你看我有沒有一千斤……”

千斤有些誇張了,但方不爲揹負個五六百千,照樣健步如飛,還是能做到的。

袁殊眼睛一突,剛想爭辯一句,突然想到了一些傳聞,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他想到了民國政府的那些宣傳資料。

報紙上的數扭可能會做假,但從馬春風嘴裡說出來的話,說謊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三八年,馬春風和袁殊在香港秘密會面時,曾聊起過方不爲,講了一些方不爲在淞滬會戰和南京保衛戰時的事蹟。

他提到,方不爲有一套鐵甲,重好幾百斤……

“好多事情,我即便說實話,也沒人會信!”方不爲苦笑道,“別人不瞭解,但你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至少你知道,這兩年以來,我身邊是不是有幫手……”

袁殊頓了一下,又悚然一驚。

對啊!

方不爲幾乎與中村形影不離,他手底下真要是有一支超強的武裝力量的話,怎麼可能瞞的過中村的眼睛?

但反過再一想,就更驚悚了。

如果沒幫手,方不爲更不可能做到那些事情。

光是一個前期偵察和跟蹤,及時掌握目標動向,就沒辦法實現。

除非方不爲會分身術,更會隱身術……

“你怎麼做到的?”袁殊猛吐了一口氣。

“還是那句話,沒辦法解釋!”

方不爲攤了攤手,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我如果說,我有千里耳,你肯定也不信,對不對?”

沒等袁殊露出譏笑,方不爲又說道:“從日本領事館出來,準備坐船過江的時候,你的保鏢建議,直接去黃浦碼頭,讓海軍派一艘小艇,送你們過江,這樣至少能保證安全……

但你說沒必要麻煩別人,也不會有人會盯上你……於是坐車到了十六鋪碼頭,坐的民船過的江……”

袁殊臉色大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像了見了鬼一樣的看着方不爲。

方不爲輕輕的擺了擺手,意思是驚訝可以有,但別鬧出動靜來。

“我還知道,在船上的時候,你碰到了浦東的熟人,熟人帶着兩個小孩,你還一人給了一塊糖……”

“不可能!”袁殊咬着牙,死死的盯着方不爲,“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這簡直顛覆了袁殊幾十年的認知。

從小到大,那麼多的書難道白讀了?

難道自己處在一個神話世界裡,就像西遊記,或是封神榜那樣的世界?

不然方不爲的所做所爲,又該如何解釋?

袁殊覺的自己的腦袋有些發矇,臉上像是着了火,燒的厲害。

這是被方不爲嚇的高血壓了……

“所以,真的沒辦法解釋!”方不爲嘆了一口氣,“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兩年在上海發生的這一切,真是我這一個人做的……”

“所以……我的身份……就是這樣暴露的?”袁殊失神的問道。

從心理上,他直覺方不爲沒有編他,但理智卻告訴他,這根本不可能……

“對!”方不爲笑道,“如果我想聽,我就能聽到你和每個人說的每句話……”

“不可能!”袁殊猛的反應過來,“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你想聽誰,就能聽誰?那你不去監聽西尾,巖井,還有板垣,還有影佐這些人?”

“好主意!”方不爲堅起了大拇指,“那就拜託你一下,先讓我見到這些人再說……不用多近,那怕讓我在十幾米之外看他一眼就行……”

“呵呵呵!”袁殊面無表情的笑了三聲,“糊弄傻子呢吧?”

“那你以爲,我是怎麼殺的那些漢奸?能隨時隨地的瞭解到他們的動向,知道他們是外面,還是在家,又是怎麼在那麼大一幢樓裡,確定到他們具體睡在哪個房間……而且事後還能全身而退?

那你以爲,我又是怎麼發現你的身份有暴露的風險,又如何巧施妙計,栽髒到了吳四寶的頭上?

還有,知不知道我爲什麼故意放着李士羣不殺?因爲這王八蛋太謹慎,我連見他一面都難,想監聽都監聽不到……

你要是不信,就帶我去瞅李士羣一眼,我保準他活不過三天……還有巖井也一樣,殺傅筱庵那一次,我本來是想殺他的……”

方不爲說的越多,袁殊的臉就越白。

他發現,除了方不爲所說的這個理由,好想再沒辦法解釋。

“那電報呢?”袁殊低聲吼道,“難道你嘴一張,電波就能發送出去?”

“恭喜你,猜對了!”方不爲呲牙一笑,“你要是不相信,我現場給你示範一下……你就說,發給誰?馬春風,胡月明,李澤田,更或者是巖井英一,影佐禎昭……”

“這一點,你就更有發言權了!”方不爲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好好想一想,我還能走到哪裡,都能把電臺背到哪裡?”

道理確實是這樣的道理,但爲什麼越聽就越扯蛋呢?

袁殊死死的盯着方不爲,澀聲說道:“好,那你現場發一份?”

方不爲猛的一愣。

還真發?

不可能的。

“愛信不信!”方不爲往椅背上一靠,一副光棍至極的模樣。

他說這麼多,其實就是想表明態度:他從來都是單槍匹馬,而不是馬春風和延安方面所懷疑的,他是不是掌控着一支超強的勢力,有一天會不會威脅到他們……

他說實話,反倒沒有會相信,因爲太假了,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不過同時也能明白,方不爲沒想和任何一方爲敵的潛意……

而袁殊竟然真的當了真,想讓他演示?

開什麼玩笑?

這比他掌握了什麼勢力,還要讓各方忌憚。

到時候,這個世界,怕是真找不出能讓他藏身的地方了……

方不爲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沒想到,像袁殊這種七竅玲瓏的人物,也會鑽牛角尖?

對牛彈琴了?

“我還會預知未來呢,你信不信?”方不爲翻着白眼說道。

“不想說,不說也行啊!”袁殊哭笑不得,“就算編藉口,也要編個像樣一點的,說這種胡話,誰會信?”

“真的!”方不爲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想不想知道,你以後會怎麼樣?”

“哦,那就說說!”袁殊無奈的搖了搖頭,給方不倒滿了酒杯。

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的,但看方不爲的興趣這麼高,就當陪他說酒話了。

方不爲猛的一頓。

嗯,有些不對啊?

袁殊的軌道,好像偏了好多?

原本的歷史中,他早就王天木給出賣了。

這個時候,他應該在蘇州,當的是江蘇省教育廳廳長……

但現在,王天木被自己嚇的不敢進上海一步,袁殊也愈發受巖井英一和影佐禎昭的信任,地位越來越高,接觸的機密也越來越多……

那他原本幹過的那些事情,會不會再幹?

方不爲的判斷是:會!

這和歷史偏移不偏移的關係不太大,而是由袁殊的性格決定的。

要說袁殊最個性的是那一點,方不爲用四個字就能給他概括:膽大包天!

膽子不大,做不了五面間諜,膽子不大,不可能在每一方勢力都知道他有其它身份,隨時隨地都可能翻船的前提下,他還能如魚得水,樂在其中。

膽大的人,自然是很自負的,自負到很多時候,都堅定認爲:只要我認爲是對的,我就會去做!

對袁殊來說,擅做主張是家常便飯,違抗上命也時不時會幹一次……

這其實是一種極其不懂政治的體現。

方不爲也自認爲是個政治白癡,但他至少知道留後路。

他覺的,很有必要提醒袁殊一聲,幹一些事情之前,一定要三思。

就跟提醒馬春風,下雨天別坐飛機,是同樣的道理!

“呲溜”一聲,方不爲喝乾杯子裡的酒,攔住了袁殊來接酒杯的手,用極其鄭重的語氣說道:“問你個問題!”

“你說!”雖然看不到,但袁殊還是能感受到方不爲語氣當中的凝重,他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

“如果有一天,姓汪的自知大勢將去,開始挖空心思的給自己留後路,又恰好識破了你的身份,找你幫忙怎麼辦?”

“不可能!”袁殊使勁的搖了搖頭。

“假設!”方不爲加重了語氣。

袁殊低着頭,想了一下,又問道:“哪方面的身份?”

“自己想!”方不爲含糊道。

明白了,肯定不是軍統的身份。

姓汪的再走投無路,也不可能求到姓蔣的頭上。

那不是留後路,那是送死。

“怎麼幫?”袁殊沒說答應不答應,反而問姓汪的想幹什麼?

方不爲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袁殊。

要是換成胡月明,肯定會猶豫,至少會先請示。

如果是李澤田,想都不會想,直接會拒絕。

而袁殊的第一反應,卻是在考慮,對已方有沒有利?

如果有利,他又會考慮,如何更有利……

“聯俄聯共,共同對抗重慶政府和美國……當然,這樣的大事,肯定不是你能做主的……”

方不爲嘆道,“他會要求,讓你的上級來見他,要和你們談聯合,談合作……而恰好,時間又很緊,你們連請示的時間都沒有,你會怎麼做?”

“那就見!”袁殊斬釘截鐵的說道,“等聽完他的條件,再請示也不遲……”

袁殊果然還是袁殊!

方不爲痛苦的捂住了額頭,一聲長嘆:“那可是姓汪的,不是一般的漢奸,你這麼做,會害死人的……”

歷史中,就是袁殊擅做主張,蠱惑着胡月明見了姓汪的。

而按原本的計劃,胡月明是不準備顯露身份的,只想先聽聽姓汪的說什麼,再向上級請示。

結果袁殊當場點破了胡月明的身份……

原因很複雜,反正當時知道胡月明與姓汪的見面的事情的人不少,包括軍統和重慶政府,甚至是委員長都知道,當時還揣測了一番姓汪的都提了些什麼條件。

但詭異的是,中共方面,這一情報知道的人也非常多,卻只停留在了中共南方局這一層面,再沒有向上彙報……

沒過多長時間,重慶以此質問延安,延安方面詢問時,從上到下,包括胡月明,都親口否認了此事……

上面便認爲,重慶方面又在指鹿爲馬,顛倒黑白。

領導還親自給胡月明做了背書,表明中央無條件相信他的態度……

“只是聽一聽而已,怎麼可能會害死人?”袁殊譏笑道,“不聽的話,怎麼知道他想幹什麼,萬一是幡然醒悟,想回頭呢?”

算了,和你這樣的人說不通!

袁珠是那種典型的冒險主義者,給他針尖大一點窟窿,他就想鑽出個碗大的機會來……

還不如提前提醒一下胡月明,真要有這麼一天的話,能夠把袁殊給打醒……

“來,喝酒!”方不爲嘆了一口氣,提起酒壺,給袁殊倒滿。

“你不是不讓我喝麼?”

袁殊下意識的問道。

“不用你保持清醒的頭腦了!”方不爲苦笑道,“我反倒覺的,你有時候,稍笨一些,也未必是壞事……”

“呵呵!”袁殊皮笑肉不笑的迴應了一下。

他發現,今晚的方不爲,純猝在來找他發神經來了。

真話沒問到一句,正事也沒提到半件,盡說了一堆瘋話胡話……

多烈的酒,喝到方不爲的胃裡也跟涼水沒什麼區別,他要的只是能和袁殊對座暢飲的這份感覺。

不到半個小時,一壺黃酒就見了底。

袁殊還想再開一罈,被方不爲給攔了下來:“淡的跟水似的,不好喝……”

“下次你來,我請你喝燒刀子!”袁殊遺憾的說道。

“好!”方不爲應了一聲,站了起來。

“要走?”袁殊問道。

“嗯!”方不爲點頭。

“去哪?”

“去殺人!”方不爲吐了一口氣,“也別問我去殺誰,等人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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