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呂開山就有點相信了。
只要身份合適,再難他點時間和機會,沒準還真能做的到。
不過相信的比例還是沒有懷疑的比例多。
呂開山當然不是方不爲給他找麻煩,而是和袁殊抱着同樣的態度。
方不爲這個王八蛋就從來不知道惜命爲何物,怎麼死的快怎麼來。
他很懷疑,方不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個節骨眼上跑南京來,絕對是搞事來了……
說不定方不爲是拿這個藉口,來誆名單的。
他決定再試探一下。
“說說你的詳細計劃?”呂開山不動聲色的說道。
“還用的着什麼詳細計劃?”方不爲好像有些惱怒,更像是在諷刺呂開山不相信他,不耐煩的說道:“找個身體毫無用處合適的,最好是五官也接近幾分的,先調查瞭解……
等信息掌握的差不多,然後製造意外,讓他受幾次傷,或是一次性傷的重一些……等傷好了後,就算容貌與之前不大一樣了,也不會有人懷疑的……畢竟破了相了嘛……”
呂開山自然知道,方不爲所說的受傷,指的就是破相。
成功的把握當然很大,難的是頂替之後,方不爲又該如何表現,才能引起日本人的關注,卻又不會讓人懷疑?
但確實可行。
“名單是不可能給你的!”呂開山盯着方不爲的眼睛,“如果你真是這樣計劃的,也沒必要要名單!”
“不給我名單,我怎麼知道哪個合適,哪個不合適?”方不爲揣着明白裝糊塗。
“你忘也我是幹什麼吃的?”呂開山冷笑道,“幫你挑這麼一個人,難道很難麼?你要願意,就交給我來做,保準給你挑個最合適的……你要不願意,那就算了,反正名單是絕對不會給你的……”
這一次的大會,還有列強國家的代表觀摩,所以怎麼都不會寒酸了,參會的代表很多。
原定來南京的代表大概是一千五六,呂開山估計,就算來不全,至少也在一千以上。
一千個人裡面,挑個身材和相貌與方不爲近似的,問題應該不大。
實在不行就業找個最接近的,至於成不成,那就是方不爲的事情了……
聽呂開山這麼說,方不爲心裡狂喜。
哈,終於上當了?
他要呂開山乾的,本就是這個意思:找個身材,相貌與他現在接近的。
只要有這麼個人,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就算長的不太相,也沒多大關係,找個機會,讓這個人受點傷,破點相,他再想辦法頂替……只要開會那天,能讓他成功進入會場就行。
然後,自己想選誰就行,榻監聽誰就監聽誰,想跟蹤誰就跟蹤誰……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到了那天,日方重要的人物能來幾個。
其它的不敢保證,影佐禎昭肯定是會來的。
盯住這一個,說不定以後就有機會,接觸的其它的日方高層:比如板垣……
方不爲越想越興奮,下意識的,嘴角先勾了起來。
呂開山一直沒有放鬆對方不爲的觀察,這一絲表情清楚的落在他的眼睛裡。
方不爲在笑?
那就說明他同意自己的提議,反過來再說,他真是這樣打算的?
難道自己猜錯了?
正想着,方不爲先回應了:“那更好啊……那就拜託你了……”
“真的?”呂開山狐疑道,“你就沒想過,趁着這麼好的機會,鬧出點動靜來?”
“殺一兩個小蝦米有什麼用?”方不爲冷笑道,“你要是有本事,能把我帶去見影佐,更或是板垣,老子還頂替個毛線?”
“做夢呢吧?”呂開山譏笑道,“我都見不到!”
“那就降低點難度,姓汪的,或是姓周的也行!”
這倒是沒問題,但呂開山想都沒想就否決了:“就算你能得手,但得手之後呢,還能囫圇着逃出來?
你死了不要緊,老子給你陪葬也沒問題,但老子身後的上百口呢?”
還有一點呂開山沒有說:不管殺了誰,他呂開山就算僥倖沒有被連累,日本也逃不過馬春風那一關……
如果方不爲出了意外,馬春風絕對會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所以嘛,老子壓根就沒想過搞事情,你偏偏不信?”方不爲譏笑着。
不搞事情就好!
呂開山鬆了一口氣。
“不是多難的事情,我從明天開始就給你辦……”
“多長時間?”方不爲問道。
“那麼着急做什麼?”呂開山疑聲問道,“走的了和尚,還能走的了廟?遲早都給你辦妥當了……”
“聽起來好像南京城是我家開的一樣?”方不爲冷笑的,“我雖然沒想搞事,但萬一有人想趁着這個機會鬧出點動靜來呢?
到時候南京城一封,再來個全城大搜捕,你讓老子往哪裡藏?夜長夢多,你儘快選好,順便把底細也查一下……我拿到資料後,就趕快出城……”
等大會開完,再得到這麼個子身份,哪還有毛用?
方不爲不得不想辦法催促呂開山,讓他儘快把人挑出來。
呂開山覺的,方不爲的擔心的不是沒道理。
抗日的主力雖然就只有那麼幾撥,但下面的零零星星的組織卻多如牛毛,說不定哪一方頭腦一熱,跑來南京乾點什麼呢?
“行,我儘快!”呂開山點着頭,又問道,“辦妥後,怎麼聯繫你?”
“徐府街112號……”方不爲報上了地址,“人不要來,打個電話就行,我自然會來找你……”
徐府街112號?
記自己還不到兩百米?
王八蛋,果然是有備而來……
呂開山在心裡罵着。
“行,知道了!”
“走了!”方不爲瀟灑的擺了擺手。
這麼輕鬆就搞定了呂開山,怎麼想都是一件很讓人開心的事情……
也進一步說明,呂開山比袁殊好對付多了……
看着方不爲的背影,呂開山欲言又止,但直到方不爲走出房間關好門,他都沒開口。
他實在想不通,方不爲是怎麼跟住自己的?
太詭異了……
……
雖然城門不會關閉,但這個點出現在大街上,是絕對會被警察盤問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不爲老老實實的在青樓住了一晚上。
睡覺是不可能睡覺的。
剛回了房間,方不爲就打開了系統,給馬春風發了一份電報。
他再要是不露頭,估計馬春風會給所有的暗線傳令:尋找齊希聲……
方不爲擔心的當然不是馬春風和軍統的異常,會不會被日本察覺,他是怕這些暗線因爲他而暴露。
……
發完電報,看了看時間,纔剛剛四點,離天亮至少還有三個小時。
方不爲想了想,和衣躺在了牀上,閉上了眼睛。
他估計馬春風看到電報後,肯定會第一時間給他回覆。
……
重慶,楊家浦防空洞。
因爲日軍持續不斷的轟炸,軍統本部不得不從地上轉入地下。
因爲電訊部門的特殊性,馬春風直接讓齊振江帶着整個電訊處,和甲室合併到了一起。
所謂的甲室,就是之前的軍統機要室,專爲馬春風一個人服務,負責人是軍統代理書記毛人鳳。
說白了,就是大秘書的角色。
雖然已是深夜,但電調處所在的防空洞依然燈火通明,電波聲連綿不絕。
大部分的電臺都是集中在一起的,一部分靜默,一部分還在工作。
在一個角落裡,擺放着一部電臺,雖然開着,但並無電波信號。
整個電訊處都知道,這部電臺,是處裡閒的一部電臺,十天半月都不一定會接收到一次信號。
也是整個軍統最神密的一部電臺,除了處長齊振江,誰都不知道這部電臺代表是誰……
已是凌晨四點,該發送過的指令都已發送完畢,該按受的情報也都已接收,大部分的電臺都進入靜默狀態,只有零星的幾臺,因爲特殊原因,還在開啓着。
其中就包括最閒,最神秘的那一臺。
不過在大部分的日子裡,過了四點之後,這些電臺都不會再響起,所以到了這會,就可以偷下會懶了。
雖然不能回宿舍睡覺,但至少能趴在桌子打個盹。
防空洞裡,電波的聲音越來越少,打呼嚕的聲音越來越響……
“滴滴滴……滴滴滴……”角落裡突然響起了電波聲,連綿而又急促。
窩在椅子裡的接線員猛的一個機靈,飛快的抓起耳機戴好。
好長時間沒動靜了,今天怎麼突然就響了?
接線員飛快的搓了兩把臉,努力的讓自己恢復着狀態,同時也沒忘了除了抄錄,還要通知齊振江。
“孫科長,請馬上通知處長,零號電臺響了……”接線員大聲喊道。
“好!”當值科長大聲應了一聲,飛快的抓起了話筒。
“零號電臺響了?”齊振江眼皮一跳,那點起牀氣早被驚到了九宵雲外。
這半個月以來,馬春風一天至少會問三四遍:
“自己人”來電報沒有?
各區、各站、各敵後暗線來電報沒有?
馬春風通知各處暗查齊希聲下落的電文,全是齊振江親自經手的,就算馬春風不說,齊振江也能猜到一二。
再加上馬春風從未有過的慎重的急燥,齊振江哪能猜不到發生了什麼。
天要塌了?